涂乐乐一愣，把糖塞嘴里，满脸的疑惑，“什么意思？这跟有钱有什么关系？”

    “你这笨丫头，在店里也没少上网逛微博吧？这么没见识出去可别说是我的员工。这糖之前可是上过热搜的，一套组合下来堪称史上最贵棒棒糖。算下来每一根的价格都上千块，你一个月工资最多买一根！”陆森哈哈笑了，这丫头根本不知道这颗星空之眸的价格，这才嗦的如此干净利落滋溜有声，换成自己，就算舍得吃，那也是每天舔个两三口的样子。

    果然，涂乐乐的脸顿时变了，整个小脸都皱成一团，舔糖果的动作都僵住了，挤眉弄眼龇牙咧嘴了半天才扯着嗓子跟被门挤了一样叫出声来：“一一一一千块？老板你别忽悠我，一个棒棒糖哪有那么贵的？”

    陆森坏笑着掏出手机，把星空系列棒棒糖套装搜出来给她看，“呐，这款星空组合是年初刚上市的，一套十八根，售价16888。这个品牌从来都是做高端糖果的，有自己的防伪标志和专用商标，就是糖棍上的这个，肯定没错。”

    涂乐乐顿时手抖哆嗦起来，苦着脸看着手里的糖，带着哭腔问，“那我这时候把它包起来还来得及不？老板，这跟糖我刚舔了几口，要不五百块钱卖给你吧。”

    “滚滚滚，我才不要呢。”陆森满脸的嫌弃。

    “那我这就砸手里了？”涂乐乐满脸委顿，整个人都都陷入了低迷，半晌之后忽然咬牙切齿，“政治书诚不欺我也！万恶的资本无时无刻不在腐朽广大劳动人民——我刚才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把这根糖包起来找人卖掉！这可是郭老师给我的奖品，就算再值钱，我也不该有这种想法，这一定是资本对我的蛊惑！他们太可恶了，一根棒棒糖居然买这么贵，这不成心的么！”

    人类的本质就是推卸责任，明明是自己受不了诱惑，偏偏要想出一百条借口去辩驳自己的清白。小女孩耳目浸染，对此道无师自通。不过令陆森惊讶的是，女孩居然如此坦然的把自己的小心思说了出来，这说明她真的有在反思的！

    一时之间，陆森竟不知道是该佩服还是该欣慰。

    前途无量姐啊！

    “不过你这郭老师也是挺大气啊。”陆森捏着下巴，忽然对女孩嘴里的郭老师有点感兴趣，“她应该是从大城市过来下乡支教的吧？我倒是听说最近有个扶贫项目，其中包含了一所希望小学和配套的支教老师。这样的话倒也说得过去，现在外面的社会发展太快，偏远乡村和一线城市的差距已经大大脱节。这套糖在乡村里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可在有钱人家眼里，还真的就只是一根糖而已。给优秀学生奖励糖果，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话说到一半，陆森有些感慨。

    他也是在大城市混过的，深知贫富差距导致的认知落差。当初他在学校的时候，为了攒台电脑，光查资料做对比算配置和性能都花了半个月，好不容易算出了性价最优比又在网店蹲了十来天的优惠券才敢买下来。可是同寝的土豪就不一样了，瞄了两眼立刻相中，二话不说就找陆森订了三台，还特么分为自用家用收藏用，淦！

    虽然那也是陆森的第一桶金，并从此打开了他以各类组装机牟利的大学生活并依此赚了不少钱，但最初的那份落差和憋屈，是陆森这辈子都不会忘也不能忘的，这是他前进的动力，奋斗的力量源泉。

    而这个力量，陆森想教给自家小员工。

    雏鸟终要面对风暴，摆正心态是最重要的，因为这是征服者的基石！

    涂乐乐抹了一把嘴，擦掉嘴角因为嗦糖流下的口水，用力瞪着陆森，“你闭嘴，不许说郭老师坏话！郭老师对我最好了！”

    陆森：“？？？”

    我哪里说坏话了？

    我明明是在给你讲述为人处世的道理好不好？

    这有奶就是娘的破员工，气死了，不说了！

    虽然今天才是麦假的第一天，但生意的惨淡已经开始凸显出来。

    事实上学校的放假对冷饮店的影响只占很少一部分，真正起决定作用的是农忙开始后被抽调走的大量农村劳动力。农耕说白了是跟天抢饭吃，这一时间里，整个七河镇都寂静了好几分。

    不过，生意虽然惨淡，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七河镇到底是个乡镇，不事农活的大有人在，天气炎热，一上午下来，倒也卖出去十来单，尤其是中午时间，还短暂的出现了排队的现象。

    虽然和平时比相差甚远，但好歹也给陆森了点安慰。

    “小陆，来三杯啊不，五杯咖啡！”

    冷饮店里的饮品种类繁多，但销量最好的永远是冰鲜柠檬水和冰淇淋，陆森正在那可劲切柠檬呢，忽然听到柜台外一个有气无力的生意传来。

    他下意识的招呼一声，指挥涂乐乐去拆咖啡粉，一转头却发现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一屁股坐在柜台前的吧椅上，整个人软趴趴的别提多衰了。

    陆森瞄了几眼，顿时乐了，这人他认识啊。“呦，这不是东叔么，你这什么情况？”

    来人名叫柳东来，是七河镇派出副所长，也是七河镇本地人，警察世家，和陆家以前是邻居。柳东来为人严肃，正义感很强，小时候邻里之间少不了矛盾，柳东来很善于抽丝剥茧的理清矛盾逻辑，将纷争化为无形，哪怕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架，也能处理的妥妥当当。因此素有‘小青天’‘名侦探小柳’‘人民警察预备役’‘编制内定关系户’等绰号。

    这位柳警官在南华市刑警队屡破大案，去年调回来当了个副所长，能力很强，算是年轻干部里的翘楚。然而在七河镇这个僻静的地方，纵然你有千般身手也是施展不开。这位南华市的警界新星，也只好每日跟街坊邻居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打交道了。

    看这样子，估计又是忙了一夜。

    “别提啦，熬了大半夜啦，昨晚上就没睡。”柳东来眼睛里都是血丝，嘴角红彤彤的起了个大泡，显然已经熬到上火了，“这还不是最悲催的，最惨的是，还特么得接着熬。这不，趁着这会儿有空，来你这儿补点能量！”

    柳东来和陆森向来熟悉，说话也很随意。

    陆森看着满脸萎靡的柳东来，觉得很好笑的同时也很钦佩，从冰柜里拿出来一瓶红牛递过去，“警察叔叔为人民服务辛苦啦，呐，光喝咖啡提神慢，来罐红牛，这玩意儿更顶！”

    柳东来连忙摆手，“别别别，这玩意喝多了上火，你看我嘴就知道了小乐儿，咖啡给我做成热的，喝了一夜红牛，我得暖暖胃！”

    “好嘞！”涂乐乐应付一声，把手里的冰铲子放下，换成了给咖啡液加热水，做好后先递给了柳东来一杯。

    柳东来也不用吸管，捧着杯子贴着边吸溜了一口，天气炎热，一口热饮下去，柳东来脑门都见了汗，不过那暖烘烘传遍四肢的感觉一下子驱散了不少身体的疲惫，让他舒爽的长舒了一口气。

    陆森则和涂乐乐一起把剩下的几杯封好，用袋子装了放在柜台上。

    柳东来则继续嘬着咖啡，直到半杯热饮下了肚才算过瘾，这才吧唧着嘴从怀里掏出个裹好的塑料袋，层层解开后，是两个已经凉透了的包子。柳东来看样子是饿坏了，一口就咬掉了半个，然后被噎的直翻白眼。

    “得了吧您呐，那包子都凉了你再给噎出个好歹来，这顿算我的，我请你吃泡面。”这模样看的陆森都心疼了，连忙招呼涂乐乐去后面拿了桶泡面，自己坐在柳东来对面，满脸的唏嘘，“我说叔，你这模样有点废寝忘食的感觉啊，好好一个副所长，怎么就跟难民似的？难不成咱镇上出啥大案了？”

    “这是你婶包的”柳东来弱弱的辩解了一句，顿了顿，但也没阻止涂乐乐去泡面，或许也是这一碗泡面，他抱怨似的打开了话匣：“咱们这小地方能有啥大案，你小子别乱说话！不过大案没有，也确实有点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上忽然接到十来个报警电话，说镇里有人见鬼了，这不是鬼话连篇么？都什么年代了，真要有鬼那才是见鬼了呢！可关键是一个两个说的跟真的似的，我简直就是见了鬼了”

    听得出来，柳东来对夜里发生的事情是满满的怨念，怨气之大都让他语无伦次了。

    昨天夜里，接警中心忽然接到了报警电话，报警人一把鼻子一把泪，指天发誓说自己在镇子里见鬼了。一般来说，像这种类似的骚扰电话接警中心没少接，电话里连安慰带警告一番，没造成什么影响的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可事情奇就奇在报警电话不止一个，在短短半个小时内，接警中心一共接到十几个电话，报警人不一样，但内容全部都是说见鬼了。

    这种现象立刻引起了接警员的警惕，虽说对闹鬼什么的压根不信，但作为一名警察，最基本的警觉还是有的。在某些时候，一些看似诡异的景象实际上是暗藏着某种犯罪行为，只是被误以为闹鬼而已，全国范围内这种例子很多。于是，接警员很快把警情发到了镇派出所调度出警。

    七河镇派出所，这一夜是柳东来和另外两个民警值班。在接到警情后立刻出警，很快抵达了现场——七河镇唯一的一片建筑工地。

    最开始的几个报警电话，就是晚上加班的工人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