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弱肉强食欠管教,大逆不道良心话。
    康素贞更有生气的时候。

    尽管爸爸康大功不当生产队长了,但他在苏家屯康姓大家族代表的老资格还存在,苏家屯几十年来所有敏感事情的来龙去脉在他的心中都系统的存在着,他毕竟在组织,在村两委成员的组阁中,他还有神圣的一票。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苏家屯金岭的山下,那家最大的铝石矿的周围,一夜之间蜂涌了众多的采矿公司,很显然,那些小公司的老板们是看中了那家大公司手中的地质资料,他们以为那大矿的边缘一定会有矿藏的存在。

    因此,也真的有人发了横财,一夜暴富起来。

    ……

    在那些小公司进住苏家屯土地的时候,无论他们怎样的强势,也总是先把苏家屯的几个大户人家的代表请到一起,然后毫不隐瞒地说明来意,最后每户发一个红包,那红包是聚会以后单独发的,五万到二十万不等。数量都是根据认真调查和研究以后定下的,这些红包发过以后,很快,调地,征地,修路等一切事宜,就由村子里合适的人值班工作了。

    这一切,其他的小户人家只能望洋兴叹,任那家公司任意的采掘暴富。

    在分发红包的时候,自然也有康大功的份,至于包大包小,那是另一个概念。

    自从康大功被康素贞安排在县城里养病治病,康大功的身体状况得到了系统的调理,从根本上杜绝了他面对苏家屯人和苏家屯局面的现实,他的身心也确实一下子处在了一个宽松,清净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境地,对他的延年益寿提供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那时,康素贞除了操持一天的家务和必要的外出劳动,她的主要精力便是操心康大功的衣食住行。

    渐渐的,连康素贞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腰肌和腿肌都因为劳损发麻发痛了,但她依然那样默默无闻的坚持着,守护着自己心中的那片立身,立功,立德的净土。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她会很用心的,适时的搬起爸爸康大功的双腿给他洗脚,洗了脚她便毫不拖拉地为他剪剪脚上的指甲,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过程中,康素贞积累到了独特的给爸爸康大功洗脚的经验和注意的事项。

    无论春夏秋冬,康素贞从不用凉水为康大功洗脚,她知道那个“凉”字对一个老人微循环的不适,对五腑六脏的刺激,她就夏天用温水,冬天用热水,除了炎热的夏季,康素贞都用热水为爸爸康大功泡脚,为此,她还特地让人在伊市批发市场捎回来一个深深的木制泡脚盆,平时为了节约开支,她在用水用电方面很是节俭,但每天给爸爸康大功泡脚的时候,她总是把那个深深的泡脚盆里放进深深的,足以能浸润爸爸康大功两个腿肚子的深度。每次,爸爸康大功用这盆水洗完了脚,康素贞才把自己的双脚伸进去洗一洗。

    康素贞知道一个人脚上的64个穴位的准确位置,洗脚的时候,她反复的按揉,如涌泉,大敦,太溪等,以此改善爸爸康大功的神经营养,血液流通,杜绝他心烦,易怒的症状发生。

    有一天晚上,康素贞打好了热水,他刚把水端到爸爸康大功的面前,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她连忙起身走到门前,问话中,她听得出是时任苏家屯生产队长薛三喜。

    康素贞把门打开,转身她看见爸爸康大功一脸兴奋的样子,就招呼薛三喜坐下,她知道薛三喜和爸爸有话要说,就连忙进了自己住室。

    薛三喜也没有坐多长时间就起身告辞了。

    那时刻,康素贞早已气愤的连自己的屋门都没有出来,任凭薛三喜自己出门而去。

    康素贞在卧室里已经听了个八九不离十,薛三喜是给康大功送红包的,是屯子里又来了一家采挖公司,他们又按照常规的方法分钱了。

    康素贞在屋子里默默地坐了好长的时间,待她心里又恢复了平静,便轻轻地推开屋门走了出来。

    她立刻看见了薛三喜放在沙发上的一个信封,康素贞知道那里面是钱,因此她像是被蝎子蛰住了一样一下子将目光转移了过去。

    康素贞忍耐着,她蹲下身子用手指试了试盆子里水的水温,然后又把爸爸康大功的两只脚搬了进去,她一边揉着爸爸康大功的脚,一边组织着憋在心多年的,急需抒发情感的字眼儿。

    “爸,水温可以吧”?她问道。

    “嗯”,康大功只是这样应付了一声,好像是他刚刚立了一个大功一样的自豪和威风。

    “爸,要说我这日子过的真是不宽绰,几个孩子都上着学,家里家外还有那么多需要开支的地方,你也都看见了,我平常也算是节俭的那种人,不该花的钱,我一分钱都不浪费……”。

    康大功听到这里,他挪动了一下身子,那姿势无论让谁去理解,都是引导康素贞朝那个信封注目的。

    “爸,咱该得的,那自然是咱的财富,不该咱得到的,咱一尘都不能染”,康素贞此刻的手停住了,她抬头看着爸爸康大功的脸:“你的闺女康素贞是有底线的,以后那种钱不要往我的家里来,我管不住门外,我一定要管住门里”!

    康素贞说到这里,她忽地站起身来:“再苦再累再拮据的日子我都能过,如果是谁再来办这样的事情,我是一定要办他难堪的,你若不听我的话,你可以不住在我的家里,你愿意往哪里去就随你的便”!

    ……

    康大功没有意识到康素贞会说这样的话,他连忙用袄袖盖住沙发上的那一个信封,目瞪口呆地看着康素贞愤怒的样子。

    此时,康素贞一下子又有测隐之心了,她连忙又蹲下身子,双手捧住爸爸康大功的脚又洗了起来。

    “爸,我实话告诉你,我和你的想法,做法是完全不同的,我的这种想法和做法,这一辈子都不打算改变了,我要用我的认知,我的付出,我的辛苦和劳累去维持和延续我的这个家,使她正常,圆润的向前面发展。爸,今天晚上我大逆不道一回,我问问你,你能觉察出来我的难堪不能”?

    康素贞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看着爸爸康大功的脸,好像是催他回答问题,见康大功一脸的不解,她又说:“爸,咱响应国家的号召,遵守政府的法令,这是一个共产党员的义务和责任,没有错。你建个‘醋缸库’,是响应国家‘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号召,在祖国那种特殊的时刻是有其特殊的积极意义,但那里面的几十万斤的小麦都弄哪里去了?苏家屯的大人小孩子难道心里都没有个数?他们心里谁不明的镜子一样,爸爸……”。

    康素贞说到这里,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泣不成声了。

    好大一会儿,康素贞又说:“爸,当苏家屯的众人心里都怀着这样的一个事实去面对我们,去面对我,你理解是什么感受吗?

    你理解我是活在一种怎样的压抑氛围里吗?

    你理解我当年为什么要跟苏老二的吗?

    作为你的闺女,你理解我这辈子我需要为多少人赎罪吗?

    你想过吗?

    ······

    他们说起来了,还都说我是享你的福了……”,康素贞又无奈地呜咽起来。

    好大一阵子,悲痛欲绝的康素贞抹了一把眼泪又说:“爸,那一年我住娘家,家丁和家贝饿了,当时我手头儿有点事松不开手,没有及时喂他俩,他俩就在你的床上大哭,你当时发了很凶的脾气,说我不理解孩子们饿了的时候有多难受。爸,我会不理解人饿了的时候有多难受吗?人们常说肚子里‘饥辣辣的’的,‘辣’呀!爸,那就是人饿了的时候的感觉呀!

    你呵护我的两个孩子,我能理解你的心,但你想过没有,那么些年,‘醋缸库’里那么多的小麦你不叫队里的人吃,整个苏家屯的孩子饿的睡不着觉,撕心揪肺地哭,他们都不难受吗?他们的大人都不心疼吗?”

    康素贞又说不下去了。

    ······

    “爸,我为啥扣土挖泥在这里弄个房子,实话告诉你,除了养你的老,我是不愿意听见任何一个人说起关于这样事情,但小黄镇的那几代人有谁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又有谁不是经常把这样的事情挂在自己的嘴上?我对这种议论非常的敏感。爸,一个人没有能力为众人办什么有益的事情,那就默默的去享受自己的日子,不管日子宽松还是紧狭,那都是幸福的;若是有能力为众人办事了,就一定在国家的法律法规框架下,尽量为乡亲们办一些好的事情,那便是一个人最幸福的日子。爸,一个人是万万不能人为的为可怜的乡亲们添堵的呀!爸爸,你当个队长,要是不为队里那些没有成色的人,人势弱的人家扛着点,不为他们的吃喝穿戴照顾一些,反而只对那些人势重的人家撑腰做主,你好好想一想,你当那队长还有啥意思?又于心何忍?

    爸爸,一个好的家庭并不完全是财富的充裕,人多势众,也不是这个家的当家人有多厉害,他需要和谐,需要善良,需要和大家共同在一个频道上和谐度日子。

    你再想想,你骂人家,你羞辱人家,人家不会骂你?不敢骂你?人家还要听你的话?受你的领导?不敢造反?爸爸,我总觉得你是这个世上标准的憨子呀”!

    康素贞说到这里,她松开康大功的两只脚,斩钉截铁地说:“你好好想想,往山上沟下方宅基是听了哪个共产党的指引了?

    是哪个共产党的干部叫你这样做的?

    这样做违背不违背共产党人的初心?

    违背不违背自己的良心?

    世上都是谁这样做过?

    这样做的必要性在哪里?

    我每每在大街上碰见那些人家,我的心里是啥滋味?

    他们的心里又是啥滋味?

    爸,我能理解你的不易,但你做这样的事情,必要性在哪里?爸爸……”。

    康素贞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了,站起身来走进了自己的住室。

    康素贞躺在床上,想到几十年来苏家屯人的生活环境,她又是一阵“雨儿滴滴”。

    但她也一时的轻松,她终于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良心话;她又一时的愧疚,刚才的一席话,自己是不是有违“三纲五常”的伦理道德了呢?

    淑女康素贞,苏老二一辈子待见的女人,她就是生活在这样极度的矛盾生活中。

    ……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