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子遭遇不幸躺在床上生死未明而自己却毫无办法,对于任何一个母亲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真心实意对待她儿子的好姑娘,便絮絮叨叨拉着人开始痛哭流涕,诉说着自己的不容易和识人不清,才会把那个满嘴谎言的恶毒女骗子当成宝贝心肝。
孟寒衣摆脱不了应时骏母亲的纠缠,又顾忌着应时骏出车祸也有几分是和自己在通话的原因,只好耐着性子听她诉苦,再事后送她回去。
可忙完这边的事,应璩父母那头又急急忙忙打电话给她。
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像上回老爷子头一阵一阵疼,担心自己得了脑癌,把孟寒衣叫过去,事后确证三叉神经痛,虽说不是癌症,可这种病对老人家也是够折磨的。
而这回电话里头却是应公招呼着她来家里吃藕。
“池塘的莲藕清理出来了,又香又蓬,今晚亲自下厨,你可一定要过来。”
孟寒衣想说不去的,老爷子又絮絮叨叨念起:“上次你给我贴太阳穴的膏药没了,我头还是疼,疼得都吃不下饭了。”
孟寒衣再推辞不去就有些伤人了,遂空着肚子跑上这一趟。
不过孟寒衣这回确实高估了苏绿华的厨艺。
果然长得美的人,老天爷总会在其他方面收走什么东西。
比如她分明已经用尽了十分的力气去做某件事了,可事实证明她就是在这一点上毫无天赋可言。
“早知道就不下厨,浪费这一桌好不容易挖出来的藕。”
孟寒衣怕她难受,夹起蒸得有些脆生的莲藕排骨往嘴里一顿塞。
“挺好吃啊,我觉得。”
老爷子主打的也是一个实诚人设:“也不是特别难吃,就是火候没掌握对。我牙口早没了,这些全给你吃。”
说着就把一整碟子的莲藕排骨往孟寒衣面前送。
苏绿华看着自己这一桌子亲手做的菜也难以下咽,只能嚼白米饭下肚,却险些被磕了牙。
她莫名有些懊悔,这现成的电饭煲又不是不能用,她学做什么部队的大锅饭。
硬梆梆跟石头差不离。
厨房那么多人帮忙她还偏就不让他们插手,现在好了,丢人丢到家。
也就丈夫拿着筷子对着桌上菜肴一本正经地回忆当年。
“我以前吃大锅饭的时候就是这个感觉,嘎嘎香,最困难的当属在雪地安营扎寨,没水只能烧雪,用雪水煮野菜汤喝,如今的生活虽好可我们也不能耽于享乐,毫无忧患意识。”
苏绿华禁不住翻了一记白眼,敷衍地拿筷子给他夹去一块卤得软烂的猪脚。
“那你就多吃些,不许给我剩。”最烦他吃饭还上思想教育课。
应公照收不误。
不过她也担心牙齿没他自以为的那般铁齿铜牙,只好帮着给他捡一些软糯的给送到他面前的天青色小碟子里。
孟寒衣忍俊不禁,笑叹着这对夫妇相濡以沫,白头偕老,走到如今这个年纪还能如此地恩爱两不凝,隔三差五地拌一拌嘴为生活做调剂,还挺让人羡慕的。
也不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夫妻年轻时期会不会也因为柴米油盐吵闹不断?
“小孟啊,你要是我家闺女可就好了,我以前就老羡慕别人家的小棉袄,可惜我生的那个皮夹克只会气我。”
饭后,孟寒衣给老爷子揉额头上的穴位缓解脸上撕裂一般的疼,老爷子感慨似地说道:“还是女儿好,要不你认我做干爹?我不会亏待你的。”
孟寒衣脸上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怎么说好呢?
我还当你是我爷爷那一辈呢。
可这样说也太没礼貌了。
苏绿华忍不住摇头,揪着丈夫耳朵:“别理他胡说八道,他就是以前上战场被子弹碎片弹到了脑壳,做了手术,年轻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年纪大了,脑子都有些老糊涂了。”
孟寒衣不禁讶然。
本来三叉神经痛这个病通过手术是有几率解决的,可老爷子之前脑袋就开过一回刀,这个年纪要再做手术,怕是也没几个医生敢接手。
这样让她也不敢劝说老爷子用医疗手段介入了。
但中医针灸也不是不行,孟寒衣认识的一位老中医在这方面便是能手,只是他已然隐居。
苏绿华听不得老头老是那样说自己的儿子的不是:“皮夹克再不好他也是你亲儿子,他只是工作忙。”
“工作忙?合着全世界的人就他一个人有工作?他能比一国总统还忙,连个电话都不知道打过来。”应公不屑道。
“谁说没打来?上次打来你在睡觉,再上上次打来我让你去接你那个傲娇劲,说什么得让孩子亲自来找你。”
老爷子哼哼两声,不满嫉妒又委屈:“他平时有什么话不都是跟你这个当妈的说,我去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绿华无奈又好笑:“那我要是不在家,他打来你这个当爹的还故意不接是吧?”
孟寒衣眼睛就在两个针锋相对的夫妻间转个不停,瞧得不禁一乐。
吵起架来也跟她爷爷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是一个模子,可惜……时移世易,往事不可追。
应公憋了一肚子的闷气,抱着手道:“他要是不回家打电话来又有什么用。”
孟寒衣见状不妙,想着说点什么让老头转移注意力。
“又不是那天都是我生日。”
应公突如其然憋了这么一句,说完又泄气一般地喝着妻子递过来的茶败败火。
苏绿华情绪似乎也被感染:“我生日也还过去蛮久了。”
孟寒衣看着骤然间阴郁下去的两张面孔,瞬间理解为什么他们偏要让自己上门白吃白喝。
看来生孩子还是没用,别说伺候了,想他们的时候又不能时时刻刻都在身边,还不如学学自己养条狗得了。
苏绿华:“唉,找个理由让工作狂回家确实难。”
孟寒衣挑了挑眉,适时插了句嘴:“最近就没有什么节吗?”
应公这回倒神思清明:“什么节都没用,他估计理都不理你。”
苏绿华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修长的脖颈望向孟寒衣处:“对了,小孟你哪天生日?”
孟寒衣咽了咽一口唾沫,忽然有些忘记过几天正好她的生日也到了。
······
原本只是以为两口子在开玩笑,不曾想最后还就真的打算以孟寒衣生日为由骗人归家。
可孟寒衣自认为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二老会不会太对自己寄予过高期待了。
苏绿华笑眯眯地说着让自己不用管,她心中已有打算。
应公更是一副老奸巨猾的表情。
孟寒衣也不忍说太多让他们难受,索性就任由他们自娱自乐得了。
反正到时候伤心的也不是自个。
可那天应璩要真回来了可怎么办?
离开应家前,孟寒衣越想这事越不对劲,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生怕她与应时骏合谋行骗的事被爆出来,那她哪还有脸继续到二老家里蹭吃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