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打翻他们,一把火烧个干净,我也来帮忙。”
“且慢,我来解决。”
听闻白野话语,岳招娣跃跃欲试,姬海烈连忙制止。
云雨楼的本质,不是酒肉饭菜,而是那些侍女。你见过哪个酒楼里面,悉数选择年轻貌美的女子抛头露面、端茶递水的,这样的酒楼一看就是别有用心。
正规的酒楼厨师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小厮是轻快利落的,而不是这群表面上遮遮掩掩,实际无非是以美色勾引、以身段留人、以男子心中龌龊粉饰成风流倜傥,真正是乌烟瘴气!
岳招娣真想一把火烧个精光,从这里开始,每个郡县,一直烧到王都,烧到她的二娘那里。
可姬海烈不同意,云雨楼是王府资产,先祖有一得力干将提议之后,便发展到如今,一洲十五郡,十五种“云雨楼”,每个县都有,上县还不止一家,养活了一大帮人,还有一大帮隐形战力。
“稍等片刻,唤来管事的问问便知。”
白野一声怒喝,打雷一样让小厮叫来了躲在一旁的胖大老板。
胖大老板进来便是关上大门,推金山倒玉柱六体投地(肚子,别瞎想,“汝南郡昆阴县云雨楼管事花城,拜见王子殿下。”
姬海烈坐在主位,自有威严,却是笑语言言,“上次见你,是在王府里,你在王庄护卫里获得优胜,得到外放一地的机会,这些年,可是辛苦了,你看你都瘦了。”
花城不敢起身,只言,“都是王爷栽培。”
姬海烈走到跟前,扶起花城,拍打着胳膊,叙说王庄一二闲事。
花城感激涕零。自己哪里是什么优胜,王府的家生子而已,想上却上不得百家经院,被管家使坏派到了这汝南郡里最为穷苦的昆阴县。
当然,穷苦的是百姓。这里处于和雾州的交接区,常常厮杀,能来吃喝的练气士少是少了点,但都是愿意花钱的主。
突然,姬海烈端起一盘“三凤菜”,“花楼主,你也忙了一天一夜,辛苦了,且吃些吃食休息下。”
花城不觉有异,连连拒绝却拗不过姬海烈,更觉王子礼遇下人,端过来站着就往嘴里送。
不过几口,便察觉到了异样,这不是鸡鸭鹅肉。
抬头看向众人:右边六尺外,白野饮酒默然不语,左手却一直摩擦着那柄宽剑;岳招娣站在左侧一丈之外,同样的不做声;姬海烈站在面前,笑容此时也没有那么温暖了。
这狗厨子是真的害人,早就说过,说过!别拿老鼠肉充当好肉,花的起钱到这里来消费的,谁能真正的得罪?
威严的催命声响起:“好吃吗?”
花城伏地不敢做声,两只手扒拉着把一盘肉全部吃了下去,连连磕头。只是两个,便是头破血流,却一直磕下去,嘴中连连求饶。
姬海烈又要拿过一盘,却被白野摁住,眼含疑问,却听白野直说“缺斤短两以次充好,应该处罚,但何必如此折辱与他?不如一剑杀了,给他个痛快。”
“啊!”姬海烈惊讶,岳招娣倒是同意,“军需官以次充好,喝兵血,砍头也足够了。”
花城大惊失措,趴在地上爬过来恳求饶他一命,白野看的真是心烦,敢做不敢认,七尺男儿却是生了一副软骨头。
姬海烈想寻根问底:“是谁干的?厨房里面哪个是大厨?”
花城连忙哭泣出声,脑海中疯狂思索,打定了主意。
“我日常在前面负责,最近事务繁忙,未到后厨查看,定然是有人在后面玩鬼。后厨负责的是关子阁,为人奸猾,总是很少上灶,偷奸耍滑,躲懒成性。采购食材的是关子楼,是他兄弟,也是一贯的人。定是这二人偷偷将上好的鸡鸭鹅肉换成了鼠肉。这二人家里最近遇上了麻烦,急需用钱,或许才铤而走险。”
“哦。”花城带着哭腔说了一大段,眼泪鼻涕流了一地,可姬海烈除了几个名字以外,一句话也不信,但还是学过法家,常识还是有,“叫来关子楼和关子阁,我且问询一番,再让人搜一搜他们的房子。”
花城连忙叫来三两个小厮,说了半通,准备出门去找人和搜查。
但不曾想到岳招娣手段更是酷烈,三道流光打中三人左腿,立马就让三人倒在地上哀嚎,“心里少存一些腌臜事,好好地去办差,你们不过练气初期,中了我的法术,没我自己解开,你们有能耐的就去找金丹真人给你们解开,不然差事办的砸了,包你们后半生都是瘸子。”
三个小厮相看无言,遇上这样的姑奶奶,只能怪花掌柜的自己点背,把花掌柜的“嘱咐”放到了一边,直接一瘸一拐的出去了。
等人走开,白野这时才对姬海烈说道:“还要找来查点库房和验货付款的人。”瞟了一眼已经冷汗直冒的花城,“最好还是搜一搜他们的房子。”
不等姬海烈说话,岳招娣便大包大揽,“交给我!”出门便去找到小厮带路。
姬海烈也瞧出来了不对,花城已经瘫软的坐在地上,明显是有事瞒着,他心软了,“花掌柜,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补充的吗?”
花城看了几眼,见到白野凶神恶煞,嘴角张了又闭,最终还是摆了摆头,寄希望于平常的感情,“王子,小的没有别的。”
姬海烈满脸失望,白野咧嘴嘲讽,传音过去“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大慈悲不渡自绝的人,他自己选的,待会而你要不忍心,砍头的时候你闭眼睛。”
这边动静不小,上楼得“贵客们”也都注意到了,大门敞开,都看见在昆阴县算得上头面人物的花掌柜跪伏在地,少有的几个是外地的,不清楚情况,经过旁边几人本地的介绍也都知道了,两相交谈,确定了站着的和坐着的身份,顿时外面的交谈就嘈杂了起来。
“那可是筑基!”
“人家是楚王子,出去的岳招娣是大将军王的长女。”
“花掌柜身后可是金丹真人。”
“人家是楚王子和大将军王长女。”
“云雨楼势力庞大,王城也有靠山,手下更是筑基练气无数。”
“人家是楚王子和大将军王长女。”
“你不会说别的。”
“人家是楚王子和大将军王长女。”那人合起折扇,“我的意思是,花掌柜我们没办法救,但是楚王子和大将军王长女我们可以巴结一下。”
“哦,大才大才。”
恰好岳招娣从外面拎着一个大包进来,身后用绳子捆着两人跌跌撞撞的奔来,折扇男子凑上前去,“小生·····”
岳招娣心中有怒,哪里来的小瘪三?
“滚!”
单手挥动,一把掀飞折扇男,大步进屋。
折扇男倒地立马跳起,冲着身旁之人大声说道:“你看,我和大将军长女有肌肤之亲!”
进门的岳招娣正要汇报,听闻此声怒火滔天,一把向后投出长枪,正中折扇男子脐下三寸。
“啊!”折扇男惊昂乱叫,一摸下面,没了!更是哭叫连天,岳招娣冷言冷语,“肌肤之亲?我只和姐妹有肌肤之亲!”
众人惊吓四散开来,远离新出生的“姐妹”,几个本地大户人家出生的,见势不对,也都发出了飞鹤传书。
再次进屋,直接把布包扔在地上,叮叮哐哐全是真金白银,还有不少灵石,正要说话,三个小厮也带着关家兄弟到了。
关家兄弟身量颇高,一胖一瘦,明显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向花城的目光里面满是怨恨和委屈。
花城扑上来便是一拳,他是筑基,虽然是吃药顶上去的,功法一般、战力一般,但对上一个练气,轻松便放翻了关家老大,关家老大不敢反抗,任他又打了几拳,还要忍受嘴里的骂骂咧咧,“好你个关子阁,居然敢用鼠肉!”
又想打向关子楼,关子楼精瘦,年轻的眼睛里面还有光,躲了几拳到白野后面,花城握拳过去,白野却突然拔剑,横在花城颈肩,“慢!花掌柜的注意,得让他们把话先说出来。”
剑太快了,花城被吓了一跳,这个不是才练气吗?
姬海烈这时发言了,“关氏兄弟,你们把事情讲清楚,放心讲,不用藏着掖着。”
关子阁一辈子见过最威风最大的官就是花城,见过最能打的、最恶毒的,也是花城,花城到此七年,早已给他留下根深蒂固的思想,认不出王子和大将军长女是什么。
他不敢说,只伏地请罪,“都是我们瞎了眼睛,把鼠肉当成了鸡鸭鹅给上了出来,大官人,我不是故意的啊!”
花城眼里有了光,觉得能活下去,若是活下去,到时候一定要给关氏兄弟一把快刀。
关子楼倒是有胆气,不像他哥一般,大声叫嚷着:“我们有什么办法?买东西要灵石、要银子,我们一个只管做菜、一个只管运货,用的是什么材料、运的是什么货?我们从那里做主?”
一石激起千层浪,花城大声叫骂、两个负责查验的也是破口而出情切的问候,吓住了关子楼,也把水搅浑了,让高高在上的姬海烈和岳招娣看不清浑水下的鱼。
白野往前一步,出剑劈向案桌,一分为二,发出巨大响声,
急声厉喝:“肃静,王子当前,再有放肆者如同此桌。”
白野传音姬海烈:“我来问,你来听。”
姬海烈点头同意,白野让关子楼直说无妨,并且强调:“今日之事,关系王府千年口碑,不是等闲之事。王府产业何止千万,遍布郡县,今日以次充好,祸首必定身死当场。”
“关子楼、关子阁,若是你二人确实看错了,那么今日你二人便是必死无疑!关子楼,你先来说。”
一句话,下的众人惶恐不安,纷纷看向花城,花城脸上冒出冷汗,白野意有所指,“各自说各自的,首恶今日必死。”
关子楼咚的一声跪下,语速又急又快,“我只负责运输,从东西两边的菜市拉过来,都是那边的老板打包好了我只负责运输,负责采买的是花二掌柜的,我看着他跟人交谈的时候,明确的说了,生意不好做,加点鼠肉别人也看不出来。”
白野点兵,“关子阁,你来说。说的不好,砍你的头。”
关子阁支支吾吾,半天不言语,关子楼看不下去了,怒吼道:“哥!你忘了上次你想给老娘带一点肉滋补一下,都没有带回去的事情吗?还给这几个丧天良的打黑工?难道你想被砍头留老娘一个人在世上吗?”
关子阁这才说出实情。
“从去年开始,花掌柜的觉得用好肉太贵了,所以就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卖这个的,一直用着,炒菜十掺一,炖菜对半掺,吃家上来的话就不掺。大官人,我也是听命令才这么做的,饶我一命。”
白野一脚踢翻关子阁,“饶你?知情不报,也是重罪。下一个,花二掌柜,你来说,地上这些金银、灵石,从何而来?”
花二掌柜的默不作声,旁边的三掌柜硬气的很,争辩道:“我等也是筑基,有灵石怎么了?俗世的金银也不能有?”
姬海烈这时出言:“王府规定,云雨楼只有一位掌柜。”
刹那间,白野脸上露出笑容,白森的牙齿闪着寒光,“唰!”长剑拔出,向三掌柜的猛然挥下。
三掌柜虽然也是筑基,但是采补成为筑基的,论地位还算是一号人物,可论战力,则是水货中的水货!
反应过来了却躲不了,白野的快捷迅猛,剑里面掺了太阳真金更是锋锐。
剑过头断,滚了好远,断面血液冲上房顶。
姬海烈下了定论:“自称云雨楼三掌柜,冒充王府人员,立地格杀。”
又幽幽的说道:“花·二·掌··柜··的,你说,该不该··杀!”
花二掌柜已经被吓尿了,白野出手毫不犹豫,干脆利落,长剑砍断人头,剑身上面光滑如新,连血渍都没有,而下一个就是他。
“够了!”
猛然出现的怒喝,是花城所为。
此刻的他像一个男人,或许是知道下一个死的就是他的胞弟,或许是看到了外面出现的赤狼统领。
“王统领!”
一位赤狼服饰的中年男人跨刀站出,拱手向姬海烈和岳招娣行礼,“见过王子、见过岳将女。”
姬海烈笑容艳艳,闹得越大越好!
“王统领所来何事?”
白野拎着剑,剑锋好像朝着王统领。
王统领今年六十岁,年轻时靠着敢打敢拼成了赤狼统领,擅长的就是手起刀落。今天刚刚接到儿子的消息,好友花城被捉到了,本来想过来撑个台子,结果、结果遇到了王子和大将军长女,自己这个儿子也不能要了,二十岁了,正好继承自己在乡下的一个农庄,哪里还有一家佃户二十亩薄田,过上一生也不错。
“得到消息,称我儿子在此流连,败坏家风,特来捉拿回家,严加看管。”
“嗯?”
王家公子一脸迷茫,消息不是我自己给的吗?
“嗯?”
岳招娣觉得王统领不是法家的门徒,这也太会转变了。
“嗯?”
花城如丧考妣,想拖人下水,却想起了王统领手上还有自己的外室和儿子的信息。
索性!
索性放手一搏!
花城浑身灵力涌动,双手化为铁青之色,直冲白野。
几人当中,王子不敢冲突,否则要被灭九族;岳招娣法体同修,更是打不过;门外站着的是王统领,不会放过自己,更有可能是斩下人头邀功请赏;
只有练气的白野,是最好的对象,白野身后的窗户,就是逃脱的生路!
至于练气圆满?什么圆满也只是练气!
自己可是筑基!
筑基灵压放出,铁青色双手横推出去,一团清气形成刀枪剑戟冲向白野,更有一口飞剑含在口中随时射出!
一动手便全部底蕴。
王统领看得真切,就花城目前的手段,自己要是没有准备,也很难就地斩杀,说不得还要受伤,而白野斩三掌柜,大部分靠的是近身偷袭,实打实的和一个筑基修士正面对决,还是差了一些手段!
姬海烈大惊失色,连忙请岳招娣出手,可岳招娣只是说出:“让他杀!”
“招娣姐!”
岳招娣眼中光芒涌动,王统领经验主义者,不明白顶尖绝学的真意有多么可怕,一个废物的筑基而已,自己在练气圆满就能杀了,更别说是能以练气圆满就打退自己的白野了!
“要有信心!”
“嗯?”
姬海烈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年轻,见过的事情不足以养成静气。
转头去看向白野。
“来得好!”
白野仰天狂笑,大嘴咧开目瞪前方,样貌凶暴强恶。
——只让门外明空怀疑,还说你不是阿修罗!
——只让花城胆寒,仿佛遇到洪水猛兽。
向前贯出宝剑迟缓花城动作,单手迅速取出丈八长矛,便是一顿突刺直向前方花城。
一息二十五次刺杀!
战气附身长矛锋锐刚强,嫁衣真气发力汹涌澎湃。
长矛力大势强,一个照面便将一团清气戳穿摔烂,什么刀枪剑戟都若纸糊一般。
再上前一步,长矛疯狂递出,迎面遇到花城惊愕的脸庞,看到口里的飞剑闪烁。
一矛递出,穿喉而入,击碎飞剑,戳破脑袋。
长矛不停,接连刺出,三息过后,待到花城倒地,身上多出了百八十个窟窿。
白野持矛而立,粗气也没有一口,只是轻声说话,像是超度之经,姬海烈走进一听,原来是:
“狼心狗肺之辈,用鼠肉做鸭肉,杀了你才解气!可惜王统领不出来为你作保,不然一起杀了更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