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呼啸而过的列车卷起轨道旁的泥土,将这份春日的芬芳挥发在空气当中时,在列车尾巴的某处车厢内,如火如荼的战斗正持续着。
组装武器的男人,在骆羽和苗苗的包夹下,显得十分焦急。他还未能掏出放在腰间的手枪,拳头就已经落到了脸庞。
在这样狭窄的车厢内,并不是很适合手枪的发挥。这让原本忌惮着的骆羽有了可乘之机,不停的借助着两侧的掩体,骆羽成功的制服了车厢内的大部分人。
当他将最后一位男人的右手反锁在颈后,摁倒在地面上时。倒在四周的恐怖分子们还未能想明白为何自己会被两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小鬼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样就算解决了?”骆羽谨慎的将散落在两旁的武器踢到了一边。手中的力度丝毫没有放松。
“应该差不多吧。”苗苗四处看了看,用脚踢了踢几个看起来还有余息的男人,“没问题的话,我去统治下列车警察。剩下的应该就不用我们管了。”
“太晚了。”被压在骆羽身上的男人突然恶狠狠的说道,他的嘴角里鲜血正如同止不住的泉眼一般流淌着,“我们的队长已经带着炸弹行动了。我们的计划就要完成了。”
“什么意思?炸弹现在在哪里?”骆羽的双手又紧了几分。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们吗?”男人咧开嘴大笑着,配合着鲜血的浸染让这一幕看起来十分疯狂,“我们本来就是准备闹事吸引注意力的。”
“他看起来不像是在虚张声势。”骆羽抬起头看着一旁的苗苗。此时少女的脸上也充满了凝重。
“不行,不能放任不管。”苗苗说,“如果列车出意外的话,会有很大的伤亡。”
“那这群人怎么办?也不能把他们就放在这,这里还有一些没组装好的武器,太危险了。”骆羽的身旁不远处就有着拼接了一半多的步枪。
“我去通知下相关人员。”苗苗打开了通讯。
“行,那你在这看一会儿等警察们过来,我去追那个队长。”骆羽打晕了身下的男人,站起了身。
“你知道那个人在哪里吗?”
“不知道。”骆羽说,“但他们的目标既然是头等厢,此刻他们的队长肯定也在往那边靠。”
“这儿离头等厢有几十个车厢的距离。赶过去会很花时间的。而且路上肯定会遇见乘务员和警察。”苗苗指了指骆羽,“小狗君你身上有很多血,估计不会轻易放你过去。”
骆羽低下了头,才发现自己胸前的小狗图案,此时眼鼻处都被抹上了一层妖艳的红色。
“问题不大,本来我也没准备走过道。”骆羽笑了笑。
靠近了车厢一侧的窗户旁,用手敲了敲,从指关节处传来了坚硬而冰冷的触感。
“你准备做什么。”苗苗狐疑的看着骆羽。
“这儿就拜托你了。”骆羽这样说着,右手猛然握拳,浑身的肌肉都为了这一击而绷紧着,新时代科技下看似坚不可摧的高强度玻璃,竟在这一拳下被打成了齑粉。
窗外的冷风开始涌入车厢,四处的杂物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劲风裹卷着散开。
没有丝毫犹豫,骆羽就如同森林中荡在藤蔓上的猴子一般,轻盈的钻出了车厢,扒住一旁的凸起,灵巧的翻过身,便跃上了车顶处。
苗苗箭步赶到车窗外,想探出头去,却已经没有了骆羽的身影。
此时列车的行驶速度已经达到了秒速一百六十多米。常人是根本没有办法顶着恐怖的风压立足于车顶的,即便是骆羽,也花了一会儿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缓缓松开抓在车顶的双手,骆羽整个人与车顶呈现着诡异的四十五度角,就这样顶着劲风,他开始努力的前进。
此时的苗苗也已经为收尾工作几乎画好了句点。
她拨通了送向远方的通讯,简单的汇报了下事情的始末。
“真是的,弄得这么麻烦。”关闭通讯,苗苗叹了口气。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这么疯狂。”她侧头看向窗外,阳光洒在她的半片脸上,如同黄昏时分的火烧云。
“而且,他居然还会zone?”
原本在她心目中,只是身手不错的小狗君,突然变得神秘了起来。
摇了摇头,打消这些疑惑,苗苗环顾了下没有什么落下的事情,是时候该离开了。剩下的事情,会有人帮她处理的,她所需要做的便是不被发现,让这一切平淡的过去。
骆羽正顶着足以放倒两百斤壮汉的压力一步一步往前着,他的身体已经逐渐适应了车顶的环境,肌肉已经不再像一开始那般紧绷着。
没有任何阻碍物的车厢顶,让骆羽的前进不再是那么的困难。很快便已经接近了车头的位置。
微弱的金属碰撞声夹杂在风声中拂过骆羽的双耳,他放下横栏在面前的胳膊,在视野的远处,依稀可见一个匍匐的身影,正弯着声鼓捣着什么。
或许是英雄所见略同。不管是他,还是面前这个视死如归的男人,都选择了同一条道路。
那男人似乎也发现了骆羽的到来。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慢的直起了身。不算健壮的身躯却在劲风中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稳定,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了口鼻的位置,他的双手看起来就如同铁钩一般孔武有力,大腿中肉眼可见的肌肉就好比快要撑破身上的紧身服,他的双眼正死死的盯着骆羽过来的方向。
似乎也有点被面罩男这恐怖的身体素质所惊讶到,骆羽自己都感觉在这样的环境下,连呼吸都十分不通畅,而面前的男人却仿佛没有丝毫影响。
二人这样对峙着,骆羽还在慢慢的接近面罩男,他绷起的神经从未放松过,双眼似是要将面罩男所有的行动都收之眼底。
当距离慢慢收缩至只有五六米的时候,面罩男突然动了。他宛如蛰伏许久的猛兽一般,一跃而起,列车行进所带来的风压此刻竟让面罩男如虎添翼,顺着风向的他,这一击便要置骆羽于死地。
骆羽的眼睛从未从面罩男的身子上挪开,在后者暴起的一瞬间,骆羽便灵敏的后撤了数步。只听得一声巨大的轰响,就如同陨石坠地一般,连坚固的车厢顶都留下了肉眼可见的深坑。
面罩男弯身半蹲着,就宛如狩猎前刻的猎豹,他的眼睛似是要射出光芒来,狠狠的盯着骆羽。
下一刻,面罩的攻击如约而至。让骆羽感到慰藉的是,有了面罩男挡在前面,自己经历的风压要减少了许多,这让他有了喘息之机。面罩男迎面几拳被骆羽侧身闪过,他又弯身一记抽腿直奔骆羽的腰部而去,骆羽本想出手擒住他的右腿,但鞋底那泛着寒光的铁钉却让他心底起毛,连连后退数步。
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带了鞋钉,显然是早已做好了准备,这从车厢顶突袭的策略不得不说十分的巧妙。且不说车厢内部再怎么缜密的安保措施也奈何不了他,人们很也难想象有人能在这样高速行驶的列车顶上行动自若。而此刻,正有着两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博斗着。
没有就此坐以待毙,骆羽也选择了主动出击,他的拳头与面罩男那沙包般的铁拳相比显得力度不足,但当面罩男接下这一击,却宛如被重拳砸在了胳膊上一般,直让他感觉火辣辣的疼。他看向骆羽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不再有所保留,面罩男开始频繁的使用自己脚下的鞋钉,誓要将骆羽的身上捅出密密麻麻的窟窿。
闪身躲过面罩男的一击,骆羽从其身旁一绕而过,两个人就这样换了个位置。而从背部袭来的巨大的推压感,让骆羽差点没直接扑倒在地上,他几乎都忘了这是在车顶上了。
面罩男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右腿如锐利的鹰爪般直袭而来。躲闪不及,骆羽只得用双手拨开这一击的方向,却还是被锋利的鞋钉划破了大腿处,血线浸染出数抹红色,骆羽也借力与面罩男调转了方向,二人再一次回到了一开始的位置。
从大腿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让骆羽的神经变得更加敏锐,他的瞳孔放大着,整个人已然完全进入了状态。
但下一刻,全神贯注的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视野尽头出现了一个黑点,接着这黑点竟越来越大,来不及多做思考,骆羽直接便趴在了地上。
列车轰鸣着,两侧的轨道如同打磨过一般光滑无比,隧道的深处有着绵延的灯火,就这样等待着列车的驶入。
几乎要蹭到鼻尖的隧道顶让骆羽心生寒意,他勉强的转换了方向,却看见不远处的面罩男,此时同样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趴在车顶上。
“可恶,好快的反应速度啊。”
仅仅是看着骆羽的动作,背对着隧道的面罩男竟也能化险为夷,这让骆羽再次感觉眼前的敌人不可小觑。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二人也没有放弃战斗。相向爬行着,在快要接近时,一拳一掌之间,尽是交锋。
此刻骆羽也终于意识到,绑在面罩男腰间的,约摸小臂长短的方块状东西,不出意外的话这便是苗苗所说的高强度炸弹了。
因为面罩男这诡异的匍匐姿态,他腰间的炸弹也随之向前伸出着,隐隐约约已经落在了他的手臂下方,看起来只是骆羽一伸手便能够到的样子。
佯攻了下面罩男的面部,骆羽的右手却伸向了其腰间的方块物。面罩男始料未及,竟直接被骆羽扯断了保护绳,他连忙出手抓住方块物的另一端,二人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你疯了吗,这玩意很灵敏的。”面罩男恶狠狠的说道,“引爆了咱俩都得完蛋。”
骆羽没有回答他。对眼前这个男人而言,引爆炸弹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只不过这个地方并不是他的目标而已。
他骆羽也没有殉身于此的打算,他牢牢的用左手拖着方块物的下面,不敢怠慢这小小的不过数斤的玩意。
眼看着陷入僵局。面罩男的眼中闪过几丝狠色,他松开了抓着方块物的右手,左手撑地,腰部骤然使力,整个人竟在这方寸大的高度内旋转了一百八十度,那冒着寒光的铁钉就直奔骆羽的面门而去。
没有太多闪避的空间,骆羽只得将方块物扔至一旁,双手成十锁住面罩男的右腿。那方块物就这样在二人的注视中翻滚了几圈,落在了车顶的边缘处。
二人的心此刻都仿佛提到了嗓子眼,而更为绝望的是,那方块物摇晃了一会儿,还是在风压的作用下落了下去。正当二人都屏息的时候,绑在方块物上的半截保护绳,缠在了列车边缘的凸起上,转了几圈,却终究没有落下去。
骆羽和面罩男都舒了一口气。二人对视了一会儿,又展开了又一轮的对决。你来我往,拳打脚踢,在这狭窄的空间内,丝毫不影响他们打的火热。
终于,前方出现了晃目的光点,与隧道内昏暗的灯光相比,这光点就如同燃烧了数亿年的太阳一般炽烈,骆羽知道隧道的尽头快到了,他不再和面罩男多做纠缠,连续数拳拨开面罩男的踢击,他左手使力,整个人都向后滑了一米远。衣服也在和车顶的剧烈摩擦中被撕破了数道口子。
面罩男还未能理解骆羽此举的深意,突如其来的强光仿佛要刺破瞳孔般让他一时间有点恍神,而骆羽已经闭眼站起了身,位置上的优势让骆羽有着更充分的时间来应对这一切。
快速调整了下对这份空旷感以及强光的适应性,骆羽反身一跃而去,强大的风压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晃荡,但这不影响他稳稳的将方块物揽入怀中,然后左手撑住边缘的凸起,整个人借着惯性,裹着风压便一脚踹碎了窗户,一跃而进。
面罩男也反应了过来,没有丝毫犹豫,他也如同饿虎扑食般纵身一跃,趴在车厢边缘处,顺着骆羽打碎的玻璃翻身而入。
二人再次回到了平稳且令人安心的车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