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西行,沿路数百里,方才渐渐有了人烟。
这流沙河附近百里简直就是一片死地。
好不容易遇到人家,江天沉连忙上前问路。
“打扰老人家,小僧三藏乃是西去求经的和尚。”
那砍柴的樵夫,抬头看了一眼江天沉,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和善的笑容。
“取经人啊,好些年没见过了,不知小师傅来自何方啊?”
“东土大唐。”
“哦,东面大隋人啊,我见过大隋人。”
“老人家,大唐啊!”
“大隋嘛,我知道。”
看着眼前老者那一脸执拗的神情,江天沉点头微笑。
他可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放在这上面。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大隋啊!敢问老人家,这前方乃是何地啊!”
听到前方二字,老人家顿时变了脸色。
“小师傅,这前面可是去不得啊!”
“嗯?敢问老人家为何去不得?”
“这前方,乃是期颐城啊!所有去了那里的人都会老死在那里!”
“那期颐城就是个有去无回的所在啊!”
看着江天沉那一脸的迟疑之色,老人家更是牢牢抓紧小光头的衣袖。
“可不能去啊!你们都不能去!那里有鬼啊!”
“听大爷的,咱们就好好待着这!”
“当年你大妈就去了,如今已经三十年了,也不见她回来哟……”
“虽然你大妈不在了,但是你大爷还在。”
“你大爷岂能骗你?”
听着老人那真挚的规劝,江天沉从怀中掏出了碎银几两,径直塞到了老人的手中。
要是再听下去,江天沉怕自己按耐不住内心的心魔。
没等老人反应过来,江天沉快步向西方走去。
前方大树下,一猴一猪已经等待他很久了。
“小师傅别去啊!唉!大爷不会骗你的!”
朝着老人家轻轻摆了摆手,江天沉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去。
如今的西行已然不是他一个人的取经之旅了,它还是一猴一猪一龙的复仇征程。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也许这便是人生的无奈吧。
在那命运的裹挟下,大家都将奔向那未知的远方。
前路如何,没人说得清楚。
一路西行,江天沉实在没忍住,所以他又问了几个人。
只是这一番问下来,小光头彻底迷惑了。
年迈的老人说,期颐城啊,那可是个好地方!期颐城也叫做百岁城啊,谁不想活百岁?
只要去了那个地方,吃不尽的粮食,享受不尽的快乐啊。
既不用劳累儿子,还能安享太平,那可是个完美的归宿啊。
不瞒小师傅,下个月我便要去那期颐城了。
到时候,若是有缘,说不定咱们会再次相见的。
中年的壮汉说,百岁城啊,俺年轻的时候去过,送俺老母亲去的。
那个地方的土啊,都能捏出油来,实不相瞒小师傅,若不是俺家中还有妻儿,俺都想留在那!
不说了,俺去干活了,等养大了俺家的那个小狼崽子,俺也去那百岁城。
说不定,俺还能见到俺的老母亲呢!
她若是看到俺一定会很开心的!
年幼的孩子则是围绕在江天沉的脚边,一遍遍唱着那魅惑的歌谣。
期颐城、人期颐、百岁的人儿求长生。
莫不言、莫不信、百岁的人儿堆叠起。
俺滴爹、俺滴娘、百岁的人儿尤记俺。
恨年少、怨年老、期颐城中人儿笑。
抛子女、丢妻儿、此间快乐哪里找?
东家婆、西家翁、何不共赴百岁城?
……
听着那诡异的童谣,江天沉的小脸缓缓变得惨白。
这期颐城到底是什么地方?
怎么会有如此截然不同的评价。
到底谁在撒谎!?
抱紧怀中的巨蛋,小光头发现那巨蛋竟然也在颤抖。
“该死的!没出息的玩意!”
怒骂声刚刚出口,江天沉又立马合掌称了一声阿弥陀佛。
唉……心魔又重了。
江天沉能感觉到他的性格正在发生变化,但是所幸,还是可控的范围。
将小光头的变化都看在眼中,猴子的那双眼睛深邃如海。
最终,江天沉还是下定决心,一路向西。
就一个小小的村落,它能离谱到什么程度?
它能牛皮得过通天大圣六耳猕猴不成!
等等!
容我想想,下一难是啥来着。
片刻的迟疑之后,江天沉呆愣在原地。
他发现自己忘了。
阿西皮!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心中这么想,江天沉也是这么做的。
穿过河流,越过小山,在那山峦之后,乃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千里人烟。
而这便是众人传唱中的百岁之城,期颐。
望着那满眼的生机,江天沉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亮光,实在是那流沙河附近太过苍黄了。
不是戈壁滩,就是滚滚黄沙,除了单调,还是单调。
顺着大道,江天沉一众缓缓步入那千里人烟。
大道的旁边矗立着一块漆黑的石碑,石碑之上,隐约可见三个遒劲的大字。
——期颐城。
还未进入城池,眼前的这一幕着实震撼到了江天沉。
这一路走来,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一派和谐之景啊。
沉迷其中的江天沉,丝毫没有注意到猴子那双渐渐点亮的眼睛。
大道的两旁均匀地密布着一些低矮的房屋,房屋之中,还不时传出嬉笑之声。
就是这笑声,听起来有些古怪,总透着些漏风的感觉。
路旁边的一颗大树下,一群身着泛白长袍的老者,正围坐在大树底下。
他们嬉笑着,娱乐着,他们似乎在玩一种游戏。
旷野的风,吹起一阵和谐的交响曲。
深受感染的江天沉,情不自禁地往那大树下走去。
猪刚鬣看着江天沉背影正欲阻拦,可是一旁的猴子却一把抓住了天蓬的大手。
一猪一猴对了一下眼神,他们没有言语,却又达成了一致。
走近一看,江天沉瞅见那群老者正在那玩泥巴。
他们用泥土捏出小人,又用泥巴堆砌成城墙。
江天沉看得正入迷,就在此刻,一只沾满泥巴的枯瘦手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小师傅,怎么不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