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骂完了吴邪才反应过来不应该这么直接的骂娘,一下子羞恼的从脸颊红到了耳朵根。
心说真是草了,平日里和那些三大五粗的土夫子动不动你妈我娘的交流惯了,真是没忍住。
但转念一想都已经相处那么久了,想必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
不习惯也拉倒,反正骂都骂了。
吴邪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理不直气也壮:“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顾陵确实也是习惯了小老板和胖子的说话方式,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如有必要自己可以比人骂的更脏:“说的大实话。”
吴邪哽住了,确实平常人一辈子都难见一次的东西都让他在短时间内遇上了。
别的土夫子倒斗大多都是折在了机关上,几十年都不一定会遇见一只能动弹的粽子。
而自己自打接触这行后,几乎去哪个地方都能遇见能蹦能跳活力四射的倒霉玩意儿,偏偏每回都能有惊无险的死里逃生,真不知道是上天眷顾还是天命如此。
老高见两人又自顾自的聊上了,幽幽的叹了口气:“你们……有看见虫子吗?”
“虫子?什么虫子?”吴邪一愣,指着老高被绷带裹的结结实实的腹部,“你们被虫子咬了?”
刚才的花裤衩也是,大腿上被绷带缠住了,人还没醒的躺在那,不知道是不是医官在治疗完后忘记盖回被子了。
吴邪还以为这几个人是半夜没看路的摔伤了,毕竟外面还有那么大个坑呢。
老高点点头,语速很快的说了个绕口的英文名字:“我们在爬进去后看见了船舱里的陶罐,他建议先打开一个看看。”
说着目光看向了另一边的一张行军床上躺着的人,只见人的胸口上也是同样层层叠叠的绷带,一看就是同一个人的包扎手法。
顾陵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该说你们是不知者无畏,还是不作死不会死。”
不提虫子的本身有没有毒,致不致命,埋在沙丘和淤泥里不知道几千年的东西,上面所携带的病菌和感染介质是个人遇上了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命硬不硬,就你们赶着上趟的插队进阎王殿是吧。
吴邪犹豫了一下:“我能看看你们的伤口吗?”
老高倒也是个心大的,听到这话伸手就开始亲自拆绷带,边拆边说着:“还要多亏了顾,医官说再拖久一点连内脏都会被咬穿。”
在看见人腹部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血洞时,吴邪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顾陵第一反应就是庆幸在场的各位都还好没有密集恐惧症,不过这么看着也依然会非常难受,甚至还下意识的共感了一下自己身上被虫爬过的恶心感。
“什么虫子会咬出这样的伤口?”吴邪上前就要帮人把绷带缠回去,顾陵及时的伸手递来了一卷新的绷带,示意用新的以防细菌感染。
老高摇了摇头:“我没有看见,只是感觉到了。”
又指着那边的花裤衩说道:“他应该是第一个被咬的,坍塌的时候他有喊‘有东西在动’。”
“船舱里有活物?”吴邪边缠绷带边若有所思道,“但现在整个坑都被火烧的差不多了,有也被烧死了吧?”
“坑?”老高茫然的眨了眨眼,胡子拉碴的脸上居然能看出一丝呆萌出来,“什么坑?这艘船不是在沙丘上吗?”
吴邪也茫然的眨了眨眼:“沙丘?什么沙丘?外面有船的就只有个大坑。”
两人面面相觑,都很疑惑。
“……”顾陵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放轻了动作的准备慢慢挪出帐篷。
吴邪猛地一个向日葵回头:“你干的?”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却非常肯定。
不论是先前指引方向的火光,还是靠近后那股灼热的温度,都证明了顾陵对这条船做了什么。
但吴邪没想到,她不仅烧了船,还把沙丘轰成了沙坑。
顾陵有点心虚的挠了挠脸:“好像是我干的,但是我有点想不起来了。”
“就记得老高他们喊救命,我就进去了。”
“……”
不管是从老高说的虫子还是张起灵所说的干扰,吴邪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困惑,本来心里已经有了点猜想,但现在看来得全部推翻。
就好比原来只是几加几的数学题,当你一路心算到最后,回头一瞄时竟发现有几个加号歪掉了,变成了乘号。
那可真是日了狗的。
但吴邪有个优点,那就是在自己不擅长的东西上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总归这些都不是他自己能应对的东西,反正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顶着呢。
“不管怎么样,你最好还是别靠近那坑了,我也一样。”吴邪得出了这个结论。
然而刚说完这话,帐篷外面忽然就有了骚动。
三人同时转头看向帐篷上经过的人的影子,似乎外面出了什么大事,所有人都急急忙忙的跑着,就连架起的探照灯都被撞的晃来晃去,照的映在帐篷布上的人影更是混乱起来。
顾陵走到门口,缓缓掀起帘子的一角往外观察着。
吴邪也有些好奇和担心,凑过来和她一左一右的探头看着外面。
还是个不能下地的病员的老高:“……嘿,发生了什么?”
吴邪撅着屁股,脑袋不停的左右转着观察着:“还不清楚,好像是坑里发生了什么事。”
顾陵“biubiu”两声,示意要不要过去看看的。
吴邪犹豫了两秒。
“就看看,不下去,你看小哥还在,能有什么大事呢。”
此话一出,也没有再犹豫的理由了。
吴邪唰一下的掀开帘子,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被焦急和好奇所折磨内心的老高战胜了疼痛,医学奇迹就此发生,身上忽然就有力气的撑着床板一点点挪到了床边:“等……等等我。”
然而两个人早就跑远了。
“叽里呱啦叽哩哇啦……”
一出来外边全是吵杂的叫喊声,还都是听不懂的洋文,顾陵脑袋空空的望向吴邪,希望这个外置大脑动一动的。
然而吴邪清澈的眼神中也包含着一丝迷茫,就好像出门买菜遇见的菜摊老大爷开口就是一连串快速的方言,乍一听满脑子都是:啥啊?这啥?说的啥啊?
仔细一听吧……确实是他妈的听不懂。
虽然吴邪的外语还可以,但仅限生意场上的正常沟通交流,字正腔圆的那种。
“我是学建筑的。”吴邪对上顾陵的目光,意思是这方面不是他的强项。
“大学生不应该什么都懂一点吗?再说老板你那么聪明,动动你聪明的小脑袋瓜的。”
“……”
吴邪都要给气笑了,当即翻了个白眼,甩袖离去。
顾陵不大理解,心说咋?程序罢工了?用手拍拍重启一下的好使不?
站在原地大概思考了十来秒后,原本甩袖离开的人连爬带滚的跑了回来,边跑边喊着:“尸……尸蟞王!谁他娘的把尸蟞王放出来了?!还那么多!”
原本安……好吧,也不怎么安静,反正坑底不知道怎么忽然多出了一窝蜂的红色尸蟞王,看样子数量还在陆续增加中。
似乎刚从沉睡中醒来,抖抖胳膊腿,甩甩翅膀根的就要干点大事。
也不知道阿宁组织的这个队伍是按照什么来选人的,说是倒斗的吧,却对考古有一种莫名的执着,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坑里面扒拉还完好的罐子,还给列了序号排排坐的整齐堆放。
说是考古的吧……谁家考古队的装备有一半都是热武器?还那么手欠?
乍起的枪声在魔鬼城中回荡,阿宁作为英姿飒爽的领队率先拎起了一把冲锋枪,砰砰朝天开了两枪,随即大喊着指引撤退的方向。
有人带头的队伍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就从慌乱中回了神,能跑的拽着能走的,能动的拖着行动不便的,全部都发挥出求生本能的迅速跟着阿宁跑走了。
黑瞎子和张起灵是最后从坑里顺着绳子翻上来的,确认了没有人落下后,黑瞎子侧身反手对着坑里就是三连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别人身上顺来的信号枪。
尸蟞王特有的辛辣气味混合着高温下的焦臭味,熏的张起灵都皱起了眉头,甩了甩指尖滴落下的血,从口袋里拿出一卷绷带很是熟练的包扎着手背上划开的伤口。
“尸蟞王?”黑瞎子明显是听见了吴邪之前的喊声,挑了挑眉的看向用牙咬着绷带在手上打结的人,“有时候真的不得不羡慕一下你这一身的宝血。”
刚才如果不是张起灵当机立断的划开手背洒出血,在尸蟞王破罐而出的那一刻最起码要死伤个几个。
谁能知道这存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罐子里居然全是用人头豢养的尸蟞王呢?
那些被火烧过的倒是干净了,但有些积压在底部还完好的罐子,在淤泥的掩盖和保护下,里面的尸蟞王不仅活的好好的,连带着被砍下来的人头都只是有着些脱水的萎缩,完整到连头发都乌黑茂密的。
和一开始看见的只剩下骨头架的头骨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概念。
张起灵摇了摇头:“还没有发育完全,算不上尸蟞王。”
也是,完整版尸蟞王碰一下就死,还会被寄生成为新一代血尸,打死一个暴动全群,堪称古人限定版生化武器。
而这里的,虽然直接接触到皮肤也会死,但是毒性和体积都略逊一筹,行动速度也不快。
总的来说就是,碰到了会死的慢一点,相较也更加痛苦一点。
“接下来怎么办?”黑瞎子用下巴指了指跑远了的阿宁的队伍,“就凭这些人,裘德考那老头怕是下辈子也摸不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闻言张起灵淡淡的看向另一个方向:“动静很大,很快会来。”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黑瞎子听懂了,本来他两来就不单单只是因为阿宁公司的聘请而来这一趟的,大头还在后面呢。
张起灵更是在走来的这一路上都留下了隐秘的记号。
但黑瞎子环顾了这一圈乱七八糟后,发出了一个致命疑问:“吴邪呢?”
“……”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眼神里少见的露出了一丝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