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分钟过去，林警官始终没有搭话，空气紧张得仿佛一把可以捏出水来。

    小余第一次感觉时间是如此难熬。凌晨的气温很低，季二的额头却滴下了汗珠，但依旧硬撑着不说话。

    良久，林警官叹了口气道：“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那好吧，我问你一个问题。”

    林警官顿了顿，眼神犀利的盯着季二的眼睛，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震摄人心道：“你、亲、生、儿、子、去、哪、里、了？”

    季二瞬间脸色刷白，哆哆嗦嗦道：“张……林警官，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警官忽然笑了起来，不但季二被吓地不轻，连小余都感觉到后背一阵毛骨悚然。

    “两次失踪人口调查，两次当着调查警员的面打电话给你的儿子，嘴里“儿啊儿啊”叫得亲密，但是着其实不是你的亲儿子，而是你的干儿子吧？季二，你玩的这个鬼花样，以为我不知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亲生儿子，现在应该就和季雷的尸身混在一起，躺在那小小的九只焖罐之中！”

    季二闻言全身一软，彻底瘫软在地。小余浑身汗毛倒竖，终于明白这次前来的任务是什么！原来一直不知道身份的受害人乙，居然很可能是眼前这个季二的亲儿子！想必此次过来，是为了取样季二的血样以备做亲子鉴定！季二老泪纵横，紧闭双目，嘴角抽动着，双手一松一紧地捏着拳头。

    这种情况小谢见得很多，绝大部分重度抑郁症患者遇到严重打击时也会是这个样子，小谢看了他的模样，心知他正遭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心理濒临崩溃，这种情况下怕是再无法让他交待一些更有价值的信息。

    果然之后无论林警官如何询问，季二始终歪倒在地上一言不发。林警官见状停止了询问，朝小余使了一个眼色，小余会意，忙招呼小谢上前，合力扳开季二的拳头，从季二的中指上取了血样。

    整个过程季二算不上配合但也没有反抗，或许是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整个人显得非常僵硬。

    从季二的身上取样的时候，小余总是觉得季二这个人有一点怪异，却不知道怪异在哪里。

    取样完毕之后，林警官和一名警员带着季二回到县局，另一名警员直接带着季二的血样送至省城鉴定中心石姐手中做加急鉴定。

    小余和小谢继续留在季二家，林警官告诉他们：市局的专业人员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如果季二是凶手的话，这里很可能是第一凶案现场，等专业人员一到我们就配合其对季二家进行周密调查。

    数小时后，市局的专业人员赶到，林警官他们配合专业人员对季二家和铁器铺的现场做了非常仔细的调查，调查的过程中小余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对于他们的专业性和做事的严谨态度深感钦佩。

    经过一番现场调查后的结果发现：季二家是经营铁器的，这无形中加大了案件调查的难度，几乎所有的铁器都可能成为凶器，而打铁炉又可以成为毁尸灭迹的最好工具，但查案人员不厌其烦地用专业的仪器和方法在每一样可能的物品上进行调查，却没有任何发现。

    专业人员对季二的土屋和铁器铺进行了进一步的检查，所有的地方没有发现遗留的血迹和人体组织。后院的土层当中也没有被翻动的痕迹，他们曾经怀疑过的水井也都调查了，里面没有丢弃什么东西。

    这次的调查的最后，一些可疑的铁器、小物品、铁炉灰的样本、季二儿子遗留下来的一些东西，包括摆在他床头的照片、衣柜里的衣物、还有房间的梳妆柜和一些女性用品等也都带回了警局。

    对于季二儿子会经常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过夜的这个疑点，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或许能从中间找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调查又持续了数个小时，等小余和小谢回到县警局，已经是晚上了，整个警局灯火通明，显然都在加班加点忙着处理案件。

    江警官告诉小余和小谢，季二和嫌疑人乙的加急鉴定结果已经第一时间通知过来，确定是匹配。

    也就是说，受害人乙可以确定是季二的亲生儿子，鉴于季二的亲生儿子只有一个，应该就是他们在现场看到的次卧床头柜上那张照片上的年轻人无疑。

    林警官和刘队正在审讯室对季二进行审问，江警官要小余他们在办公室等一等，看看林警官还会不会有什么安排。

    在等候的过程中，江警官也将之前小余一直疑惑的一个问题解开了。小余一直很奇怪林警官怎么知道季二联系的不是亲儿子而是干儿子。

    原来昨天中午刘队接到通知之后，安排了警员暗中对季二进行调查，在调查的过程中得知一个线索，季二有一个和他学过打铁手艺的干儿子，经常以父子相称，现在就在外地务工，针对于这个情况，警员对这个干儿子进行了调查和询问，果然发现了一个特殊的情况。

    据干儿子交待，平常联系的不太多的干爹季二这几天经常和他联系，短短几天之内就打了几次电话，警员一算时间，其中两次和对季水村进行失踪人口调查的时间完全一致，于是该警员将这个疑点迅速上报给了林警官。

    人口调查的时候不给自己亲儿子打电话却给干儿子打电话，这明显就是掩饰自己亲生儿子的行踪，联系到二十多年前发生的案件和现在这个案件目前掌握的情况，林警官几乎可以断定受害人乙就是季二的亲儿子。

    这次亲子鉴定的结果也证实了林警官的猜测。

    几个小时过去，趴在办公室桌子上睡了一觉的小雨，终于听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季二坦白了，他交待了所有行凶的经过和动机！整个过程让他们对季二这个人深感又可怜又可恨，到底季二交待的真相如何呢，那就带着疑惑身临其境吧，而非常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和季雷尸身混在一起，躺在那小小焖罐之中的，正是季二的亲儿子——季风（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