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特祖玛二世走到他的子民面前,安抚下他们激动的情绪。荷南也从屋内走出,来到巴尔身旁,“他们要是真有预言未来的能力,为何还让我们进城呢?”荷南低声询问,巴尔便将他看到的壁画内容和自己的理解讲述了出来,荷南科尔特斯听完后并没有回答,默默地看着营地外这群原住民。
“陛下,我们快去迎接真神回归吧!”周围簇拥着的人们一边指向大神庙一边说着。当单一个体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被称为群众,倘若群众率先占据话语的先机,即便是一位君王也很难否认群众口中所说的事实。
蒙特祖玛二世眼神闪烁地看着四周人群,又转向荷南科特斯说道:“神使大人,我们一同前去吧!”因为玛丽娜并不在,随军的另一个翻译粗劣地为两人转述着。
荷南听闻要一同前去大神庙,眼中精光划过,立刻示意所有人将武器装备携带好跟随前往,并且做出解释:“陛下,为了表达对神的敬意,我的军队将为神献上最隆重的贺礼!”
说完,副官们从军营牵出了十六匹高大的军马,军马后面,跟着十二车被盖着黑布的箱子。荷南一步跨上自己的坐骑,将腰间绿色的配枪扔给了巴尔,“从现在开始,你一刻都不能离开卢卡半步,保护好他!”。巴尔接过火枪,向荷南点点头。
“陛下,我们走吧!”荷南坐在马背上,俯视着蒙特祖玛二世。在蒙特祖玛二世和他的子民眼里,这些高大的军马是来自神之国度的存在,是拥有自我决断能力的战士。至于后面十几块黑布下盖着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的东西。
很快他们沿着城市主大道来到了靠近大神庙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再往前谁也不敢多走一步。巨蛇庞大的身躯缠绕着整座大神庙,脑袋则搭在顶端的庙宇旁,微张的嘴,吐着信子。整个身体轻微地收缩起伏,坚硬如黑曜石般的鳞片摩挲着神庙上的石块,发出唰唰的声音,沉闷且带有节奏。
它那一对褐色竖瞳的眼睛平视着城市尽头,黑夜笼罩下的城市,是被数以万计的火把照亮的。至于更远处的城市边缘,光线微弱,几乎看不到任何光源。直到众人的到来,巨蛇注意力被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之前在上面做祭祀祷告到祭司们早已跑了出来,现在从人群中走到了蒙特祖玛二世的身边。荷南让自己的人走在当地群众的后面,保持大概十米的距离,而十六匹马背上是他的游骑兵,跟随自己走在最前面,现在他们左右散开给蒙特祖玛二世让出了一条道路。
蒙特祖玛二世战战兢兢地走到了整个队伍最前端,回头看着身后的人群,欲言又止,额头上的汗水很难说是因为紧张还是闷热留下的。
“伟大的蛇神!你的子民一直期待着你的回归,这里就是我们为你修建庙宇!伟大的神啊!请再次带领我们创造荣耀吧!”蒙特祖玛二世嘴里说着这边大陆古老的语言,那是从数百年前的国度就传承下来的复杂语言,据说一直都是用于与神沟通的。
荷南科尔特斯和他的士兵听不明白,他下意识低头想去询问玛丽娜,可是从巴尔回营到现在他都没有见到玛丽娜,他也派人去找过,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无奈之下,荷南只有放弃沟通,当他看到盘桓在神庙上的巨蛇时,他心中的震撼之感犹如地陷天塌,他所信仰的东西在这一瞬间出现了动摇。
但那种动摇只有一瞬,这条巨蛇的出现更让他坚定了来此的目的,尤其是它现在正身处的位置,而且看上去对人类并没有攻击欲望,似乎在等待或者守候着什么东西。
数年前荷南科尔特斯在君士坦丁驻扎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宗教,这个宗教信仰的不是特定意义上的某个神明,他们宗教的图腾是一个圆圈,圆圈的正中心一个小点,荷南将他们称为圆心教。
经过接触,荷南发现他们并没有任何宗教扩张的倾向,内部也没有任何领导人,他们更多的是做着学术上的研究。
在那些宗教徒遗留下来的手稿上面保留着很多关于生物物种的信息,还有生物个体变异的记录。在其中一部分记录中提到过一些类似传说中存在过的生物,根据他们的描述,荷南能从各个文明中的神话找到对应的个体。
起初,荷南只觉得是一群研究派的疯子,做着妄想般的实验,把神话当作指南针。直到荷南后来前往伊斯帕尼奥岛,他的小儿子卢卡,在一众奴隶中选出了胡安巴尔当作私人护卫。
卢卡向他诉说了巴尔在彼岸时身为部落猎人的表现,这让荷南回忆起了关于圆心教中提到过的-人类个体的变异以及人类最终进化的终极秘密!
荷南的信仰中,一定是神的七日造物,才有了人类的模样。现在,荷南坐在马背上,看着眼前这个异族君王向着巨蛇匍匐膜拜。如梦似幻的场面让荷南内心产生了一种割裂感,短暂的回忆被一阵沉闷地嘶鸣打断,地面又开始一阵晃动,巨蛇抬起身子,向蒙特祖玛二世爬行过来。
“怒!撒!哆!怒!咔!撒!”巨蛇一边缓慢爬行,一边从嘴里发出单字音节!这让在场所有人发出一阵惊呼。最为惊讶的莫过于蒙特祖玛二世和荷南。
蒙特祖玛二世没有想到传承下来的古老语言尽从巨蛇嘴里得到了回应,可惜的是巨蛇回应的并不是蒙特祖玛二世期望中的内容,荷南虽然听不懂他们交流的内容,但他能从蒙特祖玛二世颤抖的身体看得出一丝绝望。
荷南使劲地拽着缰绳,身下的战马几尽失控的边缘,面对着眼前咫尺的巨蛇,所有人都在往后退去,荷南高呼道:“冷静!游骑兵拉开距离准备!传令火炮手装弹!”
蒙特祖玛二世双手举高,跪在巨蛇的面前,他听懂了巨蛇的意思,满脸绝望的他哭泣着,嘴里念念有词。巨蛇抬起巨大的头颅,吐出几米长的蛇信,缓缓地张开嘴巴,一口咬向蒙特祖玛二世!
在场的人除了荷南之外,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前来膜拜的民众阵阵尖叫。蒙特祖玛二世被一口咬断身体,剩下两节断腿在原地,荷南勒动缰绳,抬手一枪对准巨蛇左眼打去。
“砰!”
一声枪响,子弹射向巨蛇眼睛,可是并没有出现血液四溅的画面,荷南一脸惊恐:“火炮发射!游骑兵左右散开攻击!”随着他一声令下,人群后方传来连续几声巨响,这就是荷南提到献给神的贺礼!来自西班牙海军的火炮!
数枚炮弹正面击中巨蛇的脖颈处,巨蛇发出一声嘶鸣,声波传递开来迫使众人双手捂着耳朵,靠得近的几名游骑兵更是从马背上直接跌落。荷南的耳膜已经渗出鲜血,但是他继续喊道:“继续发射!把这该死的长蛇打回地狱去!”
接连又是几发炮弹落在巨蛇背上,黑色的鳞片直接被炸得飞散开来,蓝绿色血液从它的鳞片下流出,被炮击后的巨蛇忍着疼痛迅速冲向人群。
荷南看着它庞大的身躯直接碾压过来,立刻勒转马头朝一旁奔去,十几名游骑兵也迅速躲避着巨蛇的攻击,他们手中的火枪对着巨蛇伤口不断射击着。
那些膜拜巨蛇的,奉巨蛇为神的群众们,有些被他们的神一口吞下,有些被碾压成泥,巨蛇爬行过的地板之上,尽是一张张血肉粘连,被压成薄纸般的人皮饼!就连骨头都被挤压摩挲成粉末一般。
随着巨蛇快速靠近,火炮手们发射了最后两轮弹药后,快速逃离,其中一颗炮弹幸运地击中巨蛇的头颅正中,这一发炮弹轰得巨蛇仰头倒去,眼神涣散。
在城市外围驻扎的西班牙营地内,卢卡依稀能看见巨蛇的身影,当他听到火炮的声音时,焦急地想要前去找寻他的父亲。可惜的是,游骑兵已经将全部马匹骑走,荷南又命令他留守营地不准外出。
“巴尔,我的去接应我父亲!留在这里就是一个无比愚蠢的决定!”卢卡在营地内来回踱步,“不,卢卡,你去找他才是愚蠢的决定!有火炮对付那条巨蛇,你父亲有自己的打算,你现在过去只会让他分心。”
正当巴尔和卢卡说话时,营地内传出一阵骚乱,几名士兵慌张地跑到卢卡面前:“大人,我们的人被他们杀了!那些野蛮人!他们杀死了我们的士官长!”
卢卡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们手指的方向,快速前往事件发生的所在地,赶到此处时看到地上躺着两具西班牙海军的尸体,胸口都被长矛贯穿,力量之大,使矛头穿过身体插进了地面,有一个人的心脏被挖走。
看着二人惨死,驻扎营地的海军们拿起手中火枪冲出营地,见到人就射击,在一阵阵枪声中,附近人民看着自己的同胞一个接一个在他们面前倒下没有呼吸,他们也迅速反应过来,眼前这些被他们迎接进来的神使,正在取走他们的性命。
在恐惧与愤怒中,他们拿起了手中的长矛开始反击,就这样西班牙海军们和新大陆的原住民们厮杀在了一起。
于此同时城市主大道外,出现了数以万计穿着服饰和当地居民相似却不同的人,他们手里也握着长矛弓箭等武器,领头之人稍作辨认之后便带人杀向特诺奇提特兰内部!一时间整个城市火光四起,彻底陷入了混乱,一场战争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