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非根本之强？”
“皆非根本之强！”
姬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看来，苏泽列举之五点，字字玑珠，包罗九州四海诸侯列国之所有，其之深远精髓，可谓一字千金。
就这样还只是皮毛，而非根本？
姬辰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在胸口里砰砰直跳，指尖都因为兴奋激动而隐隐发麻。求道者朝闻，而夕死可矣。姬辰胸有大志，欲使国家富强，此为他之所求。而此刻他意识到，苏泽接下来的话，可能就是能助他圆梦的“道”。
怎能不让他激动战栗？
“何为根本之强？”姬辰声音颤抖，眼睛更是死死烙在苏泽嘴处，生怕漏过了接下来的任何一个字。
苏泽话引到这里，自然没有再藏着掖着的必要。
“根本之强，在于两点，一为科技，二为制度。”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天下兴衰，万物更替，历史的演变归根结底就落在了这四个字上。苏泽说的轻飘飘，可姬辰却听的云里雾里，感觉似懂非懂。
苏泽欲给自己倒酒，也是给姬辰一点思索的时间。
提起酒壶，空空如也，再换一瓶，还是一样。
？
我没喝几杯啊？
苏泽不死心的挨个摇晃了一下瓶子，结果发现其中一滴也不剩。他抬起头看向姬辰。
整整九瓶啊，我自己最多喝了个十之一二，剩下的都被你小子不声不响的炫完了？
算了，看在你是我的凯子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苏泽撇撇嘴。不过今日所说也已经够了，看得出来姬辰对自己的言论颇感兴趣，而好东西自然不能一次全放出去。钓凯如同钓鱼，有张有弛，还需要一个拉扯的过程才行。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某人把酒都喝完了
“今日与公子一番长谈，甚是痛快。如今酒尽夜深，苏泽也该告辞了。”
苏泽站起身拱了拱手，就欲告辞。
啊？
姬辰大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在当场，直到苏泽已经在掀珠帘时方才反应过来。
“苏兄且慢。”
情急之下姬辰的身体已然快过了大脑，下意识的起身伸手挽留。苏泽只觉得自己眼前飘过了一条魅影，然后胳膊就像是被老虎钳夹到一样，苏泽微微色变。
“苏兄抱歉！”看到苏泽脸色变化，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用力过猛的姬辰连忙躬身致歉，生怕自己的莽撞之举恶了眼前之人。
对听了刚刚一番论断的姬辰而言，苏泽已不是随意偶遇的有趣之人，而是可能有治世之能的大才。
自己断断不能轻慢。
“本以为姬公子不过饱读诗书，却不想勇武不逊沙场将军啊。”苏泽一只手扶起深躬的姬辰，呲着牙，强行挤出笑容，“苏泽无事，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我还要赶回去休息。不若我们改日再叙？”
没事个屁啊，肩膀要断了。苏泽疼的都快掉眼泪了，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姿态。
“何必回去？苏兄不如就在这醉霞阁住下，佳人美酒，岂不快哉？”
至于改日再续，姬辰完全将这话当做了苏泽推脱的客套之词。所谓法不可轻传，世俗匠人尚有传男不传女之说，更况论此等可能易改国家大势的高论？
自己与苏兄今日不过初见，对方便愿意言说这些，已足可见其胸襟格局。
至于深处奥妙，自然不能一时强求。
姬辰也非没有耐心之人，只要将苏泽留下，自然有慢慢增进感情的机会。
不过姬辰可不敢真让苏泽回家。
他自己也是游学过列国的，深知游学士子随心所欲漂泊不定。特别是身价不丰者，更是居无定所浪荡不已，每到一处只会短暂停留，待士子证明逾期就去往他处。
若是这会让苏泽走了，等到明日怕是人就没影了。
如若不知也就罢了，可现在已经隐约见到了苏泽的惊世之道，再失之交臂姬辰如何心甘？
“可醉霞阁奢豪，小酌尚可。算了，我还是回去罢了。”苏泽装出一副很心动又很为难的表情，眼角偷偷的瞟着自己看中的凯子。
意思很明确。
我，苏泽，没钱！
你看着办吧。
姬辰瞬间明白，“既是我邀请苏兄，那自然由我请客，一应花销全部记在我的账上。苏兄不必顾虑，安心住下便是。”
“这怎么行？无功不受禄，我又怎能如此？”眨眨眼，苏泽不好意思的推辞道。
“姬辰与苏兄一见如故，还请让我务必一尽地主之谊，否则姬辰心中不安。”
最后在姬辰的坚持下，苏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他的一片心意。
雪女在二楼眼睁睁的看着姬辰都要迈上台阶了，硬是打了个转身去到了一楼的某个隔间里。搞得本准备要去迎接的她上不上下不下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雪女有些拿不准，她掌握的情报里今日的客人中并无值得姬辰专门去拜访之人。眼下的情况超出了她的预料。
不妨看看。雪女停下步伐，饶有兴趣的依在栏杆上。等待着那位神秘的客人出来。
苏泽仰躺在巨大的木制浴桶中，小心翼翼的将右臂摆放，避免触碰到青紫肿胀的部位，这才安心的享受起清姬的按摩服务。
“武者食气，一口内气交感天地，运彻周身绵远悠长。此气一成，寻常带甲十余人亦分毫不惧。”
可能是因为対误伤了苏泽心有愧疚，也可能是这些东西在相关的圈子里压根不算秘密。当苏泽表现出好奇姬辰为什么那么厉害的时候，他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告诉苏泽。因为他练武。
武者第二境，食气，算是武者登堂入室的开始。
然后就有了上面一句话，算是解释。
因为涉及到自己不太理解的领域，所以苏泽每一个字都听的很认真。他注意到，姬辰描述的时候说的并不是寻常人，而是寻常带甲。
战国时期军队也非人人均可穿甲，一般只有中坚士卒方可披坚执锐，普通军士仅仅只能发到一把兵器。而就战力而言，全副武装包在铠甲罐头里手持长兵器的人一个打三五个白衣也不是问题。
如果姬辰的修辞没有夸张的话
冷兵器搏杀，一对十，对面全是长手铁罐头。不但不怂甚至还很有可能能战而胜之？
苏泽毫不怀疑，姬辰只要稍稍认真，捏碎人的骨头并不比捏碎奶油饼干困难。
一想到姬辰剑眉星目的外表下居然隐藏着比肩三阶基因战士的力量，而这一切仅仅只是来源于“练武”。苏泽既恐惧又兴奋。强烈的战栗感刺激的大脑几乎缺氧，过去好久才平复下来。
恐惧这世上有如此强大的人类，就像蝼蚁天生会恐惧巨龙一般，这是源于命如浮草漂泊无根的不安全感。
兴奋这世上有如此强大的人类，证明九州所处不完全是落后，甚至于在有些方向，它异常的“先进”。
对于将研究视作自己生命一部分的苏泽，“先进”所代表的意义足以令他兴奋不已。
我一定要成为武者。
苏泽暗暗发誓。
无论是处于大争之世安身立命的考量，或者是对于未解事物的渴求，都催促着苏泽做出这个必然的决定。
对于姬辰来说这方面需求好像不难解决。苏泽回忆着自己刚刚的试探，当问能不能给找一本练武秘籍的时候，姬辰虽然没有直接答应，但是眉眼间也没有露出很难办的神色。
应该是有戏。
看来我得好好想想关于根本强大之法怎么才能说的生动精彩，让姬辰欲罢不能了。
苏泽摇了摇头，起身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泡澡也不能太长时间，否则对身体也是有害无益的。
一步跨出木桶，水滴顺着他的身体簌簌滑落。苏泽看了眼咬着唇站在一旁的清姬，调笑道：“愣着干嘛？快过来帮我擦擦干净。”
次日。
苏泽的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当他睁开双眼是，外边日头已经快要升到了头顶。
怀里的真皮抱枕已经离去，只余空中残存的一丝丝幽香。
从床上爬起，洗脸刷牙。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刷牙用的是一种叫口香的东西，被规规整整的切成小指大小的方块。
只需嚼上一颗，再用柳条或是马鬃编成的刷子轻轻处理，就能保证一整天的口气清新。
说真的，苏泽真是爱死这个发明了。
刚收拾完自己，苏泽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本以为是清姬，可打开门一看，却是几个家丁打扮的人站在门口。
“可是苏泽先生。”
为首的老人须发已然半百，精神却很是健硕。
“在下正是，不知老人家此来所谓何事？”
苏泽很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人，此时的拜访更是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奴奉姬辰公子之命，来给苏先生送些东西。”
老者一听是苏泽，顿时笑容满面。伸手一招呼，身后四个仆人抬着两个大箱子就哼哧哼哧的进了房子。
“公子说昨日伤了先生，心中不安，这是一些药材还有百金，权当赔礼。”
老者笑着指了指其中一个箱子，然后又指向另外一个箱子：
“这是公子曾经游历得到的一套古武学，因不属百家任何一列，固公子让我将它们转赠给先生。”
苏泽闻言眼睛一亮，这不正是自己最期盼的东西嘛？没想到昨天自己只是随口试探了一句，今天姬辰就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这人能处！
苏泽笑的像朵花一样，“姬公子果然是值得深交之人呐。”
“先生喜欢就好。”东西送到本该就此告辞。老者看着苏泽，想到主人交代的事，又多问了一句。
“公子说昨日与先生交谈，只觉相见恨晚，可惜未能尽兴。他托我问问先生，不知何时闲暇，希望可以与先生再把酒共叙。”
老者拱手询问。
姬辰给送了那么多东西，自己不投桃报李也说不过去。
苏泽也担心万一拉扯过头，让凯子跑了，那就得不偿失。
“今夜醉霞阁，苏泽静候姬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