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嘤瞳孔微缩,猛地将身一拧,强行在空中调转方向,随机踩住一只倒霉的素体用以借力,紧接着,整只鸡像一枚炮弹般发射了出去。
“别晃神!把翅膀给我扇起来!”在立即施展救援的同时,她还在小队频道冲那只坠落的火鸡大声喊道。
虚弱的火鸡条件反射式地听从着嘤嘤的指令,下意识扑腾起了翅膀。
这点动作当然不会让身体笨重的火鸡真正地飞起来,只能让其略微偏移原本垂直的下坠轨道,但用来对付身躯更加笨拙的虫王也足够了,呆傻的大块头果然一击扑空。
不过这种失误对于战绩始终000的虫王来说根本算不上任何打击,它甚至仗着自己皮糙肉厚,直接用头部撞上教学楼外墙,借助撞击弥补庞大身躯灵敏度的缺陷,硬生生急转了方向,向着前来支援的嘤嘤压过去。
在场所有拥有实战经验的火鸡队员都知道,缠斗之中最忌滞空,因为空中难以借力,无法靠自身改变方向,此时的嘤嘤无异于一个自由落体的活靶子。
虽说火鸡们拥有翅膀,但这双小翅膀对于火鸡自身的体重而言,根本起不到在空中大幅度扭转方向以灵巧躲避攻击的作用。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火鸡都尖叫起来:“队长!”
嘤嘤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慌张,反而还有空嘲讽:“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玩意儿。”
没有指名道姓,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小小的火鸡完全被虫王的阴影覆盖,它发出胜券在握的愉快嚎叫,巨大的身躯像一栋楼般向嘤嘤倾倒,就像人类试图用手拍死一只苍蝇。
嘤嘤的眼神沉了沉,敏锐地捕捉到虫王压顶时,肥硕身躯排开的阵阵气流。
她并不需要具备在空中飞行和转向的能力,只需要尽可能地张开翅膀,捉住这些向外翻卷的气流搭乘上去,就能轻易地被气流卷离危险地带。
毕竟人类其实很难徒手拍死苍蝇,得借助苍蝇拍才行。
虫王重重地摔在花园中间,全身上下所有的人脸异口同声地发出难以置信的痛呼,嘤嘤则轻巧地踩着它的头顶跃过去,接住了那只虚弱的火鸡队员。
“谢谢队长,如果没有队长,我呜呜……”虚弱的火鸡后怕地抱紧了嘤嘤的大腿。
嘤嘤可不和他来煽情那一套:“没用的东西,滚回去加训!”
“不对劲,这动静不对劲……大家快远离虫王!”
小队频道里,安翰突然大声喊道。
闻言,众人纷纷朝刚刚摔得四仰八叉的虫王方向望去,发现它并不像之前那样很迅速地调整姿态重新投入战斗,而似是很痛苦地在地上扭曲着,时不时发出一点带有人类声线的哀嚎。
嘤嘤瞬间站直,脖子上的羽毛都炸开了:“喂喂喂!这么多只眼睛可都看着的啊,我刚刚可没碰着它,呜呜渣渣的是在干嘛?想讹我?碰瓷呐!我告诉你就算没有监控我也不怕你这一套……”
“不是你的问题”安翰打断嘤嘤的话,皱着眉头仔细观察了片刻“但它也不像演的。”
“咋回事?”嘤嘤踹开脚边的火鸡,往安翰的方向靠拢。
一号一本正经地分析:“从这抽搐的节奏和惨叫的分贝来看,很像是倒下去的时候被乐高硌到屁股了。”
小白船嗤笑一声:“真是一年级水平的发言,且不说它有没有屁股,就算有,它不知道散开吗?就像刚刚那样,散成一个一个的小怪物不就行了,怎么可能会硌到屁股?”
对啊,它为什么不散开?
安翰脑中灵光一闪:“等等,虚线框呢?”
一号低头朝花园左右看了看,浅浅扫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回到虫王身上:“不会吧,真被它压到屁股
在这场追逐战中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虚线框,此刻却如一把吸血鬼猎人的木钉,从心脏处贯穿了这头巨怪的全身,将它牢牢钉死在地面,这座由无数人形素体堆叠而成的肉山,躯干的核心部位疯狂地抽搐痉挛,看起来正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过去看看。”安翰拍拍小白船,指引着船往狰狞的肉山上靠过去,原本还耀武扬威的素体单位和几条小一些的肉虫,似乎也被虫王的状况吓得不轻,只敢围在外圈观望着,打算伺机而动,并不再主动向火鸡们发起新一轮的攻势。
那被虚线框贯穿的部位,从原本模糊失真的状态,缓冲、加载,逐渐呈现出清晰到令人作呕的程。
撕裂交叠的肢体、臃肿变形的五官、糜烂粘黏的皮肉,高清状态下的肉山虫王远比他们想象中更具冲击力。
安翰紧皱眉头,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脏,下意识扭头说道:“小孩子别看……”
“还行,算得上我见过的大场面中的TOP3了”一号津津有味地点评“这熟悉的画风,一看就来自我老家。”
“你老家?”安翰傻了。
一号笑笑:“第五医院。”
安翰的神经隐隐作痛,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你…呃…算了。”
他转移话题:“希望这坨怪物越过虚线框能直接死掉就好,好吧,它目前看起来还是很有活力的,不过这勉强也能算是个好消息。”
“这也能算好消息?”一号啧啧称奇“不愧是安翰,旁人学不来的乐观。”
安翰忍住白眼解释道:“对你而言的确是好消息,毕竟之前嗅到的鱼腥气来自虚线框内,但我们并不清楚越过虚线框会有什么后果,眼下这怪物算是替你蹚了雷,不用亲自以身试险就能得知虚线框对活物的影响——虚线并不会杀灭活物的生机,而是和校牌树枝一样变得更加高清了,但我还是没想明白它看起来这么痛苦,为什么不选择散开……”
一号本来还呲着个大牙听得很乐呵,但脸色却越听越差。
“完犊子了,我忘了淳于在里面!”
他紧张地飞近那坨肉山,冲它喊道:“那个能麻烦你挪一下屁股吗?可能坐到我朋友了。”
但回答他的却不再是毫无意义的嘶吼,而是一句含糊的人语:“杀,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