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蓦然原来是给我们带来关于双峰的消息。
“我们查到了他进入长安城的公验,一行十个人,但却没能查到他出城的消息。”
“也就是说,他还在长安城内?”
单峰皱起了眉头,可三年时间了,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长安城的进出手续繁琐,特别是有户籍的百姓,得先向当地的武侯铺申请,然后武侯铺统一整理,交给府衙,再由府衙核验,上交户部,户部盖章,一套流程下来,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
而对于外商,则相对宽松一些,但进出手续也得办理一两天。
周蓦然点了点头。
“我已经安排人手帮你去联络打探了,你们的事怎么样?”
单峰沉默了一阵,叹出了一口凉气。
“有些棘手,周捕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长安城外的商旅延后一天进城?”
周蓦然思索了一秒钟,然后回答道:
“劫了。”
我“噗呲”的一声笑了出来。
“还真是简单粗暴的方法啊,周捕头,一支来长安城的商旅没百八十人也有五六十人吧,你也太瞧得起我们几个兄弟了,哦,也对,反正去拼命的又不是你,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周蓦然还是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
“我说的是劫他们的公验。”
我恍然大悟,原来长安城的商旅都会在附近的村县休整,然后派出三两人,前往长安城办理进城手续,取得回函后,再次返回商旅,然后再进城。
要搞掂那三两个人,问题还是不大的。
单峰也反应过来了,竖起拇指对着周蓦然就是一顿夸,什么冰雪聪明,神机妙算,运筹帷幄都出来了。
我不屑,她只是比我们更了解流程罢了。
周蓦然了解了我们的进展以后,便带着随从转身离去了。
我连忙推搡着单峰的肩膀。
“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她要点钱,赶紧的,我们肚子都饿瘪了。”
单峰嘴巴微张,面容渐渐焦急了起来,食指不停地点着我,意为多得我的提点。
只见单峰大踏步地往前追去,然后拉住周蓦然的手臂。
他又忘记男女之间的礼节了。
这场周蓦然很生气,对着单峰就是拳打脚踢。
我们四个蹲在破庙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这一幕。
单峰只能一直赔着笑脸,任由周蓦然的拳脚招呼,最后她实在是对着这个“笑脸人”下不去手了,才扔下了一小袋铜板,气冲冲地离去。
单峰捡起了铜板,揉了揉自己被打疼的肩膀,转头看着我们。
“好看吗?一群犊子,也不知道上前拉一下架。”
“你该打啊,众目睽睽之下耍流氓,我还嫌她打得轻了。”
我的话音刚落,身旁的三个破烂捂着嘴巴暗笑。
单峰不想跟我贫嘴,把讨来的铜钱交给了柴胡。
“柴胡,去弄点吃的回来。”
我粗略地点了点数,撇了撇嘴。
“这周蓦然也太吝啬了,就给了八十文钱,就当我们是乞丐了啊?好歹我们也是帮她办事的人啊。”
“她也没什么钱。”
单峰回了我一句。
我看着单峰,目光渐渐倾斜。
“你连她有没有钱都知道啊?看来你对她的了解啧,真可谓是肉帛相见哦,不对,应该用知根知底。”
土蛋与南山已经不再偷笑了,而是明目张胆地放声大笑,而柴胡,则是一脸闷骚的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通过他们的反应,单峰大概知道他的事,已经被我添油加醋地,绘声绘色地透露了出去。
“就你口无遮拦,我就没当她是个女人,她一直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但每次我去问她借钱借饭,她的眉头就皱得像沟壑一般。”
“也对,永阳坊的武侯能有什么油水,这里都是穷困潦倒的百姓,哪里拿得出钱来打点他们。”
永阳坊买不到什么好吃的,柴胡带回来的,就是一些馒头与烧饼,对于饿了一天的我们来说,够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在周蓦然的帮助下,顺利地出了春明门。
走过龙首东渠上的石桥,面前就是大一片开阔地,青山绿水,鸟语花香,这种大自然的景色让我心旷神怡,既没有长安城内的喧哗,又没有过于荒芜,附近的小村庄里,农夫正在插秧,小孩在泥水里玩乐,过往的马车时不时停下,问一下当地瓜果的价钱。
土蛋已经打听过了,淮南的商旅此时正在周陵县休整,不出单峰所料,整个商旅,加起来足有百八十人,正等待着进城许可的归来。
周陵县与长安城距离大概四十里路,两地中间有一处山地狭隘处,是往来必经之路。
我们就埋伏在此处。
我是没想到的,自从穿越到了唐朝,碰瓷,诈骗,抢劫,绑架,竟然是一样不落,对于一个现代文明人来说,我的道德观念算是完全崩塌了。
柴胡发现了几棵柴胡草,兴高采烈地地展开了挖掘,这是他的职业习惯,看到中草药,总会采摘后放在自己的木箱子里。
中药柴胡入药的部位是它的根茎。
“柴胡挖柴胡,自己挖自己,要是哪一天你也被别人从土里挖出来入药,我看你是什么感受。”
我打趣道。
柴胡手脚并没有停下来,将中药的根茎刨去泥巴,折下放进木箱子中,然后瞪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拍了一下土蛋,接着打趣。
“土蛋,你说要是有人把柴胡埋进土里,他会长出柴胡草吗?”
土蛋只是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狗日的才被人埋进土里呢!”
柴胡终于受不住我的毒舌了,选择出言反击。
我对这位十八岁的后生没什么好感,这家伙总是以他的书生意气来蔑视我,还打了我一顿,这我懂,小年轻都这样,有着一份“天之骄子”的初心,就如我刚毕业的时候,什么都瞧不上,心比天高。
那时候的自己,还是有点值得怀念的,起码
算了,还是不怀念了。
这时候,南山的竹哨仓促地响了起来,这种节律比在破庙的时候还要急迫十倍,单峰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