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王建业骑着自行车,往姥爷家赶去。
姥爷名叫李忠杰,今年六十有五。
小时候跟他的父亲。
也就是王建业的太姥爷,学会了木工活。
李忠杰干了大半辈子的木匠。
手艺精湛,价钱公道。
十里八乡的人家结婚,都来找他。
让他帮着打造十二条腿,或者三十六条腿等等。
姥爷这一辈子,共有五个孩子,两男三女。
以王建业的辈分来论的话。
那就是两个舅舅,两个小姨。
还有就是他妈妈李兰了。
大舅的年龄比李兰大五岁,今年四十七。
现在跟李忠杰两口子住一块,负责给他们养老。
李忠杰从太姥爷那儿学来的木匠手艺,基本上都传给了大舅。
不是他偏心,不把手艺传给二舅。
而是因为二舅早年间跟着队伍去打仗,立了功劳。
现在街道办的一个部门做主任,副处级。
压根儿没必要跟姥爷学木工活,也不跟他住在一块。
王建业不知不觉间,骑着车来到了姥爷家住的地方停下。
这也是座四合院,三进的。
跟这年头每个大杂院差不多,十分拥挤。
过道堆了不少杂物。
没办法,家里地方小,是在放不开。
只能堆放在屋子外面。
王建业在四合院门口停好自行车,兜里揣着烟草,走进了大门。
姥爷家住在中院的东厢房两间,以及左耳房一间。
左耳房那件比较小,是由姥爷姥姥俩人住。
而东厢房两间比较宽敞,给了大舅一家五口人住。
刚走进大门,迎面遇见一个小男孩儿。
五岁左右的年纪,穿得鼓鼓囊囊,跟着小粽子似的。
小脸蛋儿微红,鼻涕挂着。
王建业蹲下来笑着问:“李奋斗,还认识我不?”
小男孩儿抬头看向王建业,有些怕生地往后躲了躲。
眨着大眼睛疑惑地瞅着他,鼻涕缓缓往下落。
他用力一吸,鼻涕又往上提了一下。
“不认识我了?”
王建业笑着问,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想不想吃啊?”
小男孩点点头,但随即又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看不懂你是想吃还是不想吃。”
王建业笑着又问,“叫叔叔,叔叔就给你糖吃。”
李奋斗是王建业表哥的孩子,长得又黑又结实。
就是有些邋遢,鼻涕马上落嘴里了,也不知道甩。
也许这个年龄段的小男孩儿,都这样吧。
“奋斗,跟谁说话呢?”
李奋斗的他爹,也就是王建业的表哥李猛,从院子里走了过来。
瞧清楚和李奋斗说话那人,是自己的表弟后。
李猛惊喜道:“你咋来了呢?”
然后就对李奋斗道:“奋斗,叫叔叔。”
“叔叔好。”
小男孩儿这才张嘴叫了声。
“诶。”
王建业笑呵呵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将手里的糖递到他面前,“吃去吧。”
小男孩儿迫不及待地拿过来大白兔奶糖,放在眼前瞧了瞧。
琢磨出怎么打开后,立马送到了嘴里。
好甜啊。
男孩儿眼前一亮,这是他吃到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谢谢叔叔了没有?”
“哦,谢谢叔叔,糖真好吃。”
他看向王建业,眼里的生疏消减了不少。
大人说话,他溜达着走出了大门。
王建业和李猛闲扯了会儿天,说出了来意。
李猛高兴道:“那你来的可太及时了,
我爷爷已经半个多月都没抽过旱烟了,
这段时间爷爷派我去了好几趟鸽子市,给他买烟草,可没卖的,
这不,我刚吃完饭,爷爷就催着我赶紧去鸽子市看看,
万一有买烟草的,赶紧买点儿回来,
可谁料,你竟然送烟草来了,
这下我就不用多跑一趟,也不用听我爷爷抱怨唠叨了,哈哈哈哈。”
听后,王建业笑着说道:“那可真是巧了,走吧,给老爷子送去。”
“走。”
李猛二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前院儿。
过了抄手游廊,就到了中院。
大舅家住在东厢房,姥爷家住在右耳房。
李猛带着王建业,来到了右耳房门口。
王建业瞧见摆放在右耳房墙边的木料,和几个做了一半的板凳。
李忠杰不仅是位好木匠,还是这院里的管事儿一大爷。
在院里颇有威望。
所以东西放在外面,没人敢偷拿。
李猛率先开了门,大大咧咧道:“爷爷,你看谁来了。”
正坐在炉子跟前烤火的李忠杰,被吓了一跳,“混小子,不知道敲敲门啊。”
李猛走进了屋里,笑着道:“爷爷,王建业来了。”
李忠杰这才注意到,跟在李猛身后进屋的王建业。
“姥爷,我来看你来了。”
王建业笑着说完,随手把屋门关好。
屋里生着炉子呢,挺暖和。
李忠杰嘿嘿一笑,“来了,坐坐坐。”
王建业和李猛这表兄弟俩,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坐下。
瞧了一圈,王建业好奇地问:“姥爷,我姥姥呢?”
“东屋说话去了。”
李忠杰从手边的口袋里,抓了一把花生,“建业,来尝尝今年新落的花生。”
“诶。”
王建业捧着手接了过来。
李猛不乐意道:“爷爷,我的呢?”
“自己拿去。”李忠杰哼哼道:“你都吃了多少了,我这一袋子花生,一小半儿都进了你肚子里吧?”
“哪有。”
李猛撇撇嘴,还是从口袋里,抓了一把花生。
他作为长子孙,很受李忠杰的喜欢。
要不然,怎舍得让他吃了小半袋子的花生。
李忠杰打量着王建业,满意地点点头,“你这孩子,真是长得越来越俊了。”
王建业笑了笑。
李忠杰又问,“你妈妈最近怎么样啊?”
“我妈妈挺好的。”
王建业剥出了一颗花生米,放进了嘴里,“姥爷,你家里卷烟的机子呢?”
听到这话,李忠杰的眼神顿时警惕起来,“你要干嘛?”
“不干嘛,好久没见了,拿来看看。”
“送人了。”
李忠杰脸不红心不跳。
当初卷烟机子被王建业糟蹋的情景,他还历历在目。
每回来,王建业都管他要。
以前李忠杰藏起来不给他看,现在也不给。
“哦,那真可惜。”
王建业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沓烟草,“我这烟草没啥用了,还是拿到鸽子市卖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