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成功“碰瓷”平阳公主,卫家一步登天,进了豪门。马场的人都议论纷纷。
有说卫青为了进平阳公主府连命都不要的。有说他为了等这一天,肯定事先排练过的,要不然他不可能那么有准头,不偏不倚,正好撞到马前腿的关节。
“碰瓷事件”另一个当事人李广在此之后,除了再三请求平阳公主恕罪外,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
原因是他也觉得卫青这个奴才有点邪性。根据他事后的回忆,卫青如果撞到马身上其他任何一个部位,当天肯定是车马俱毁,人畜两伤。还要搭上卫青一条命。
李广是出名的神射手,他暗自感叹,卫青那一下子的准头,他的箭未必能及。
卫青自己也问过江同那天的情况。江同只能抠着脑袋告诉他,“蒙的。”
捡了条命又捡了大便宜的卫青没把这个疑问在心里放太久。倒是他刚下床,就被江同推着去打听霍仲孺,让他有点纳闷。
江同已经没耐心编一个严谨的理由,只一个劲说此人对他很重要。卫青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架不住江同的一再要求,便出门打听去了。
这一回,卫青真打听到了。但是,江同知道结果后,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
霍仲孺这会儿正在宫里的净事房,排队等着上手术台。
卫青一家都是奴隶出身,身边的熟人朋友也大多是这一类人。当时的奴隶除了安心侍主,求个温饱外,很难有出头之日。其中有些“身不抵债”的,还有些不甘一辈子寄人篱下的,他们还有一条出路。
入宫当阉人。
卫青满长安城打听,恰巧碰上了走投无路,准备去当太监的昔日好友。一问,这人跟霍仲孺找的是同一个引荐人。
“切不得呀!切不得呀!他可是你姐夫啊!”
江同急得把实话都说了出来。
“什么!”
卫青瞪大眼睛看着江同。
“你姐夫……我的生死之交。”
江同说完,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
“你俩要东家……平阳公主同意才行。”
卫青一本正经地说。
江同来不及跟卫青啰嗦,支吾了两句,撒丫子夺门而去。
得益于“慧眼”的自我学习功能,整个长安城里死的活的、生的熟的,弯的拐的都已经被系统收入数据库。
江同在“慧眼”的导航下,穿梭于茶楼酒肆的前门后院,妓寮衙门的粉窗黛瓦;又借步于张叔李婶的后厨茅厕,王哥赵姐的酒桌妆台;最后绕行于军司畜场的校场马厩,皇宫府库的正门前庭。
在平阳公主府与净事房之间,江同以平生能及的最快速度,沿着“慧眼云图”计算的最短路线,在一把精致的小镰刀和霍去病的dna之间,做了一段拼死的赛跑。
当他气喘如犀牛,挥汗如暴雨地站在净事房门口时,那颗宝贵的dna已经引颈待戮。
就在“霍去病”的生死存亡之际,发生了一件让江同在内心感动得放声大哭的事情。
操刀的师傅在下手之前,要精心为“小怨种”落发洁肤。节骨眼上,递刀的小助手飞眼暗示,躺下这位使了钱了。
于是,细心的师傅笑眯眯地换了把刀。
就在“换刀”的空,江同喘匀了气息,扯开了嗓子。
“刀……下……留……人……”
江同几乎喊出了狮子吼的效果。
“啪啪”。
江同挨了两巴掌,然后被按在了地上。
“哪里来的浑人,净事房又不是法场。”
门口当值的兵士气呼呼地吼道。
“破!”
江同暗自给系统发了指令。
一眨眼功夫,江同如同杂耍一般,从两个兵士手中挣脱。两个兵士愣愣地看着对方,还以为见到鬼了。
“霍仲孺,你给我出来。”
江同急得像个跑了男人的泼妇,叉着腰在净事房门口叫道。
操刀师傅一听,手里的刀差点掉下去。
“谁是霍仲孺?”
操刀师傅问道。
“小的是。”
躺下那位怯生生地答道。
“后生,这一刀下去,皇宫外面就跟你没关系了。有什么未尽的事,我再饶你一时片刻,你可要抓紧,后面排着队了。”
皇宫缺人,操刀师傅本来任务很重,但看在使钱的份上,给了他“留根片刻”的待遇。
当霍仲孺提着裤子,一路颠颠地跑到门口时。江同一见,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包括霍仲孺在内的所有旁人,都以为他疯了。
江同笑的是,终于拦下了。旁人以为他拦下了一条根,他自己知道是拦下了一条命,一条十分伟大,十分重要的命。
他哭的是,眼前这位,怎么看都不像霍去病的老子,倒像是谁家的老鼠成了精。
“你是霍仲孺?”
江同指着“老鼠”的鼻子问道。
“正是,请问找小人何事?”
霍仲孺回道。
“找你要人。”
江同扯开衣襟,扇着风。
霍仲孺一愣,盯着江同看了半天。
“我不认识你,找我要谁?”
江同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
“跟我走。”
话音刚落,操刀师傅走出门来。
“站住!此人已入我阉门,落了籍册,岂能说走就走。来呀,拿下。”
当值的兵士抽出佩剑,围住了两人。
“大人啦,小的不认识这浑人,小的是来当太——”
“闭嘴!谁都能当太监,你不行。”
操刀师傅一愣,心想天下还有老夫切不断的“污垢根”,于是开口道:“你倒说来听听,他如何不能当太监?”
“他……欠我钱。”
操刀师傅摇了摇头。
“他……偷了我的东西。”
操刀师傅晃了晃鞭子。
“他……好色成性。”
操刀师傅用小镰刀抠了抠指甲。
“他……身上有烂疮。”
操刀师傅挥了挥小镰刀。
“他……有老婆。”
操刀师傅一瞪眼,换了把大的。
“大人,此人疯疯癫癫,小的不认识啊,请别信他胡诌,小的这就随大人进去。”
霍仲孺实在忍不住,哭着对操刀师傅道。
“你不能进去。”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究竟要干嘛?”
“今天,你说什么都要跟我走。”
“你去祸害别人吧,我要当太监。”
“大人,他不能入宫,此人……想行刺皇上。”
众人大惊失色,操刀师傅一声令下,兵士们朝二人冲了上去。
霍仲孺做梦都没想到,他费尽心思,到处托人是来切下边的,结果不知道哪里窜出个“混蛋”,一通胡说八道,这会儿,追他们的人都想切他上边的。
江同抢人心切,不小心说了大逆不道的胡话,结果闹得整个长安城风声鹤唳。
这会儿,他拉着惊魂不定的霍仲孺,在“慧眼”协助下,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兵,天色已然入夜。关键,他信口开河一句话,长安城实行了宵禁,现在大街上一个人没有,而他俩还没逃出城。
出了刺客这么大的事,骁骑将军,未央宫卫尉李广打起十二分精神,带着人满城搜捕。
霍仲孺稀里糊涂地成了刺客,一路上想哭都没找到机会。当他看到李广带着人出现在巷子里的时候,趁江同不注意,他壮着胆子冲李广喊了一句。
“将军,刺客在这。”
“啪啪”。
江同给了霍仲孺两巴掌,顺手将一块破布塞进了他嘴里。
李广闻声转头,朝二人冲了过来。
这时,“慧眼”及时提供了一条逃生路线。
江同拎起拼命挣扎的霍仲孺,根据提示,沿着墙根飞奔,最后在一处暗角,钻进了一个污浊不堪的洞口。
洞外,李广大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