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怪异的梦境中悠悠转醒,雷欧依然感到安逸且温馨,就好像梦里的感触被带进现实…
体内似乎不时有暖流淌过,雷欧微微侧身——他看见一个人正坐在床边,背对着自己。
雷欧被吓了一跳,大声询问…紧接着,周异也被吓了一跳。
“谁!”‘谁!?’
‘卧槽?尸变?!’
周异弹射起步,但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对。
雷欧正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异总觉得月光变的更加刺眼了,而就在月光的映照下,雷欧看清了周异的面庞。
貌似就是梦境中的面孔。
“你、活啦!?”周异用自己所掌握的词汇生硬的拼凑出这段话。
“你能说话了!”雷欧的语调上扬…
也许是刚刚醒来,他的头脑还并不是很清晰,但他由衷的为自己这位哑巴朋友能够重新开口而感到高兴。
“我、喝了、这个好的。”周异从口袋中取出了一管低级治疗药剂,撒了个小慌。
毕竟为了今后的交流。
药液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碧绿…
雷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嘴里喃喃着“好事,好事…”
“诶!你刚才说,我活了?什么意思?”逐渐理清思绪,雷欧才察觉到先前周异所说之话的怪异。
张了张嘴,周异费力的思索着“我,看(以为,你死了,好几天。”
“(因为在村子里,好久,没看见你了,我才找来。”
雷欧边听边点头…
‘好几天?我这是…睡了好几天?’
雷欧琢磨着周异话里的意思,可没等自己想到要问什么,先前麻木的感官便彻底恢复了…
一股血腥味飘进了雷欧的鼻子,呛的他直皱眉头。
“什么味儿?这么腥?”雷欧环视起屋内。
视线向下落去,他看见了自己床下边的两具羊尸,以及一个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狼脑袋。
血腥味就是它们散发出来的。
那狼头似乎是勾起了雷欧心中的恐惧,吓的他惊叫一声。
尖叫声刺的周异脑袋嗡嗡作响,他赶忙对着雷欧连连摆手“没事,死的,死的!”
“我,找(到,你的羊!就在这!”
……
幸好之前雷欧短促的尖叫并没有惊醒任何人。
半晌,雷欧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他满心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哑巴朋友,好像第一次认识他。
“狼,不是我,死(杀的,我找人,其他人,雇佣兵。”周异磕巴的表达着自己找了雇佣兵。
“他们,搬来,就走了。”
那天夜里,周异说了很多,雷欧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偶尔发问几句…
……
雷欧知道了,是周异给他涂抹了药剂,才让他冰凉的身子暖和起来,在这寒冷的冬日拯救了他的性命。
“居然有这么神奇的东西…”雷欧一脸长了见识的样子。
而在他发问…或好奇之前,周异提前解释起了药剂的来历“外面的,老村医给的。”
“老村医?”雷欧大感惊讶。
他知道老村医的医术,虽然村子里的大小病症多是他看好的,但要做到弄出起死回生的汤药来,是万万不可能的。
至少从周异的描述中来判断,自己是早就死透了的。
都没气了。
“不,外面,外面的。”周异摆着手。
“村子外面的人?”“对!”
……
再三确认了雷欧已经完全恢复,周异高兴的憨笑着(完了,装出来的习惯改不掉了。
“我,和其他人,在外面,找了一晚上,想睡觉,…借下你家的地方…”兴奋的劲头过去后,周异感到了难以言说的疲惫,这种疲惫与精神上的困倦一同袭来,强烈的晕眩感让他恨不得一头栽倒过去。
(别问他精神力提高了怎么熬一天夜就这样——情绪影响辅以剧烈运动
“啊,当然可以…”雷欧还没说完,便看着周异缓缓躬身,半坐下去,随后平躺在地上。
“哎!凉!地上凉!我已经睡够了,床,我把床让给你,你躺到床上啊!”雷欧有些慌了。
而周异,则贯彻了来到异界后生造的优良传统。
倒头就睡。
费劲的将周异搬到床上,雷欧看着家里的老羊残骸以及狼脑袋,犯起了愁。
……
直到公鸡打鸣,太阳升起,村民来回走动,雷欧才将挖出的坑洞填平。
狼头…他不知道留着有什么用,便跟自己的羊一起埋了。
干完活,雷欧倚在铲柄边上,回忆起了自己的经历,古怪的梦境,以及…他居然能活生生把自己饿死。
雷欧摇着头。
听着周异的诉说,雷欧知晓了自己的这位哑巴…
不,现在已经不哑了。
挚友周异,在发现自己死去后,所竭力做出的一切努力…他都记在心里。
他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他想起了爸爸和妈妈,想到了他们最后对自己的嘱托…
‘活下去…’
“我还真是…又欠了别人一条命啊。”雷欧感慨着。
父母给了他第一次生命,又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他的第二次新生,前不久的药剂刚保住了自己的腿,而现在…周异又为他带来了第三次生命。
(他不知道自己可能会因为伤势过重而去世
……
半梦半醒间,周异似乎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哭喊,直到尖锐的呼喊刺入大脑,梦境轰然倒塌。
浑身疲惫的从床铺上坐起,周异没有忘记昨晚的经历——看起来那些残骸被雷欧处理掉了…
听到门外的喧嚣,他皱起眉,走了出去。
……
一名农妇正在雷欧的家门前撒泼,嘴里喊着“羊羊羊”,围观的村民则在一旁指指点点…
她便是雷欧的婶婶。
“婶婶,我…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啊,羊都被狼吃了!”雷欧着急的像是要哭出来。
“那我也不管!你必须把我们家的羊还来!不然之后你叔叔的日子可怎么过呀~哎嗨呦…”
看着农妇无理取闹的样子,周异瞬间想起了电视上放映的诸多乡村爱情剧中的泼妇…一阵恶寒。
这也许是在异世界,他最贴近故乡的一次,以一个极为生动,但同时也是他十分抗拒的形式。
可现在他在雷欧家,是雷欧遇上了麻烦,他并不想像躲避家中长辈观看乡村爱情时从客厅转移到卧室那样扭头就走。
虽然不能完全听不懂那妇人叽叽喳喳着什么,但周异还是能听出语句中那不断重复的羊字。
‘有人来要羊了?’
他想起雷欧曾经提起的…羊群里有亲戚家的母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