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饱和的四象化为天地万物，灵气四溢，此举不仅救活了楚华颜，也让那魏碑然想要借玄武阴阳合力来压制四象的目的宣告失败。

    第三次的败北，让魏碑然的心境中出现了一丝裂痕，如果说第一次是他没有料到敌人的元神如此强大，第二次是他没算到陆卓羽的身份以及那天人之境强大的能为，那么这第三次，就是他和张弼之间的单打独斗。

    但即便已经没有任何借口可言，也没有任何技巧可寻的战斗，却仍旧是以失败告终，这对魏碑然毕生所求的真武大道所造成的冲击太大，如果不是他的道统早已圆满，恐怕此时他的心境就已然破碎了。

    “啊！”

    随着魏碑然惨叫一声，化为一缕黑烟消失在当场后，张弼也彻底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这次自己还是取巧了，毕竟他真实实力本就不如对手，真要性命相博最后的结果不会有任何意外。

    而三度交手都是在互不相见的情况下，此举保全了自己，却也让那真正的宿敌之战也伴随着时序推移而延后。

    很显然，这一天迟早会来临。

    张弼解救了楚华颜后并未现身与她相见，毕竟他还要留一手防止那魏碑然卷土重来，只不过这一次就连张弼也高估了他。

    对于一个一生都行走在坦途之上的人来说，无论是玩弄阴谋诡计，还是神算鬼谋都是多余的，也正如同他杀死明净尊者想要嫁祸张弼的把戏也不过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不过，魏碑然在张弼的心中不过只是宵小之辈罢了，说他可以代表真武大帝，那纯属贻笑大方，而随着如今的张弼越来越强大，且身具神器、佛宝加持之功，未来他的敌人将不会局限于这个世界。

    对于这一点心知肚明的张弼，却并没有加快自己修炼的脚步，相反他还要让自己慢下来，回到“自然而然”的境界当中，这不仅是他能够突破元婴期的资本，同样也是他的心境所发生的变化。

    过去的张弼，包括宣和真人，境界虽然是真仙，但就心境而言却仍旧停留在太极之境当中。

    这个境界略低于道德天尊和玄天应化大天尊，和斗姆元君、他的师兄张道陵持平。

    毕竟云炁就是太易、太始、太初、太素、太极这五种先天之气。

    虽然在五方五老、太微天帝君这伙人统治仙界的上古时代，混沌是从先天之气中诞生而来，但三清驾临仙界后，这种古老的观念便彻底改写，才有了今天混沌生无极、无极生太极的观念。

    身为正一道的祖师爷，张弼就相当于云炁的老大，掌控先天五气的至尊强者，虽然就仙界的职位而言，他低于无极之道的三清，是为掌控太极之道的至尊强者，但罗浮山一战却让张弼意识到，他还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只是在过去，不仅是他张弼，就连正一道也放缓甚至是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毕竟今天的仙界就是正一道的仙界，三清皆是出自正一道，那么作为宣和真人来说，何必还要挑起仙界新一轮的斗争，将三清拉下马，自己和师兄做那三清呢？

    但丹鼎派的崛起，葛洪、真武大帝等才人辈出，却让张弼意识到正一道安逸日子过久了，似乎早已失去了过去奋斗的雄心壮志。

    而如今自己被贬下凡间，一来是对他所犯下过错的惩罚，二来也如同一记醍醐灌顶一般，让他醒悟了过来。

    真仙也好，混沌祖炁也罢，世间道不进则退乃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而如今的自己虽然转世为人，却也迎来了一段全新的旅程。

    从寂然无声的太极之境到起乎无因，再到自然而然，张弼只花费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但这其中所经历过的心境变化又岂止万年而已。

    只是如今，当他已经拥有了自然而然的境界，却反倒是再次停了下来，不再去追寻那更高的“穷乎无穷，极乎无极”，以及最终的“不可名也”，便是在于他很清楚到这里就可以了，接下来那属于道德天尊的“无为之道”并不适合自己。

    毕竟，正一道的宗旨传承于岐黄，而非老庄。

    回到鸣沙地的张弼，继续布置自己的混沦五始阵，直到七天后的一个下午，楚华颜来了。

    当一袭白衣的风尘倩影出现在张弼跟前的时候，他的道心略微颤抖了一下，很快就化作了一缕春风，拂于当场，却没有想到迎来的却是一句责怪的话。

    “卓羽已经升至化神期，而且在他对我的讲述中，你将符箓之术一股脑的传授于他，让他置身于痴迷的境地当中，是否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呢？”

    听到这话，张弼一时愕然，虽然陆卓羽传承了水官大帝的道统，这个帝君的身份是大禹在正一道中的地位，而非他在丹鼎派里的扶桑大帝。

    但是张弼却并没有要让陆卓羽改弦易辙，成为正一道门徒，他仍旧可以继续追寻他的修真之道，至于符箓之术不过只是一种辅助罢了。

    不过很快张弼就明白了过来，楚华颜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在责怪自己对陆卓羽比她更好，就和那“自然而然”一样，身为真仙掌握太极的自己，需要做到阴阳双分、公正严明的程度。

    而是在怪罪自己没有带她一同前往羽渊，见识那许多让人流连忘返的景色。

    而作为女性，在知性这方面显然不是陆卓羽可比的。

    这天夜里，张弼和楚华颜就就性命双修之法讨论大道的时候，楚华颜的体内突然涌现出了一股磅礴的能量，与此同时天霖馆鸾凤阁中的牌位也发出了夺目耀眼的光芒。

    瞬息过后，楚华颜已然通达化神之境。

    司马过鲫飞速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东方素问自然无需提起，而作为张弼来说却是在惊喜过后，不禁埋怨她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差点害了自己。

    毕竟，压制境界这种事不可违，正如同他和那魏碑然斗法之时以饱和的太极两仪分化四象之力，一击便破除了对方意图压制的四象。

    正所谓精满自溢，强行压制非但不符合人伦天理，同样也会为自己带来劫难，而之前那凶险便是此因果使然。

    躺在张弼怀里的楚华颜对此却只是嫣然一笑，对她来说，纵使有此凶险，却也值得了。

    当张弼摊开楚华颜递给他的那收集而来的消息看过之后，虽然神情不变，但终究还是被卧榻之旁的倩影瞧出了他眉宇间深藏的一丝隐忧。

    “有什么不对吗？”

    由于楚华颜也并未随着东方素问前往九耀星宫，所以他也是拜托陆卓羽从东方素问那里打听来的消息。

    “也许是我想多了。”

    张弼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而是将手中的信纸放下，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应该说，楚华颜给他的这张纸上记录了当时的所有经过，自然也包括真武传人魏碑然现身之后的所有经历。

    但由于陆卓羽并不清楚张弼究竟想知道什么，甚至就连楚华颜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所以这封信纸上记载的仍旧还是事情，而非张弼关心的那一人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