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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老熟人
    柴崎大脑宕机,心中又五味杂陈。

    自从被这小子痛揍一顿之后,世间万般苦难接踵而来。

    在医院病床上睁开双眼,本该见到的是穿着洁白护士服的护士小姐。

    可万万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那目凶如豺的顶头上司高山。

    看到对方正认真削着苹果皮,柴崎热泪盈眶,不禁开始自责对其平日里的印象只有冷血无情。

    待高山削完皮,柴崎识相地伸出双手等待老大的馈赠,可没想到高山却狠狠咬了一口苹果并说道,“柴崎,你小子还挺自觉的嘛。”

    话音刚落。

    病床旁的几人猛地将其按住,还未等柴崎反应过来,一根小拇指便凭空消失在了视野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挣扎于混乱与痛苦之中,只记得高山用极为阴森的语气说了一句,“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便触碰那些债务人。”

    鲜红色浸透了病服,撕心裂肺的凄惨声引得几名护士慌张赶来,他也随之失去了意识。

    就这样过了一阵子,柴崎回到了组里,成员当着本尊的面讨论他被国中生击败的事迹,甚至连手指都被组长无情没收。

    最可气的是,跟了自己六年的女人因嫌弃自己转而投奔了其他成员。

    也就在他郁闷不已之时,一批崇拜“弘名”的社会闲散青年们登门造访,试图加入其麾下。

    一开始他是拒绝的,毕竟充其量不过只是一群追求虚荣且自以为是的黄毛小儿。

    可最后他还是同意了。

    因为此时的他正处于人生低谷,急需获得他人的认可,加之这些家伙实在太会溜须了。

    每天跑过来送酒送烟就算了,还一口一句“您是我们的偶像”、“能跟着您是我们这辈子的福分”、“您是我们所有人的再生父亲”等,这让近期压抑许久的柴崎顿时感觉自己成为了凯撒大帝般的存在。

    生而为人,谁不喜欢被舔呢?

    于是他破例接纳了他们,而今天也恰好是这帮跟班正式拜入门下的日子。

    柴崎之所以选择这个偏僻廉价的卡拉ok,纯粹是为了躲避组里的成员,他不想被影响心情,更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收了一帮三流货色当小弟。

    话虽如此,别看他们吊儿郎当的,实际上倒是非常会来事儿。

    即便是如此简陋的环境,他们也提前布置了一番,甚至还在包厢墙壁上贴了一张巨大的海报,上面写满了每个人对柴崎的崇拜之情——

    “柴崎桑,让我们一起称霸rb吧!(平田广清”

    “我愿成为弘名的狗!(犬冢茂雄”

    “希望您可以认可我,我将成为柴崎桑的利剑,划破名古屋硝烟弥漫的黑夜。(佐藤章”

    即便如此,柴崎也一言不发,故作高深,只是摆出一张扑克脸,静静看着他们拿着麦克风大献殷勤。

    直到众人起哄、鼓掌作势,他才表现出一副不情愿的神情接过麦克风,唱了一首福山雅治的《hello》。

    那糟糕到极致的烟嗓,也被他们歌颂为“不亚于歌手的存在”。

    有人献唱;有人在一旁永不停歇地吹嘘;也有不断点头哈腰敬酒的人。

    那股子奉承劲儿,真的恨不得捧着柴崎的屁股亲。

    在这极其惬意的氛围中,柴崎心满意足,他时不时教育几句,又时不时讲一讲成功学为何物。

    也就在这时,原本出去买烟的几人灰溜溜地回到屋内,将平田被挟持的事情讲了出来。

    气氛到了,酒也喝了,本就需要发泄平日不满的柴崎听到这等好事,立刻拍桌起身说道,“我倒要看看在名古屋,谁敢碰我柴崎的人!”

    小弟们声泪俱下,激动地鼓着掌,心想这辈子能跟随这种豪杰真是值了!

    柴崎心里也美滋滋的,简直就是上天在告诉他,霉运到头了!

    这段时间净是让人抑郁的事情,难得威风一把着实让人爽快无比。

    于是,他让众人随自己一探究竟,顺便告诉他们,什么是帮派作风!

    本该是这样的……

    直到他准备执行剧本最后一步,尽情发泄怒火时,出现在眼前的,竟然就是那个让自己饱受屈辱的始作俑者。

    看到仇人本该愤懑不已,可想起对方莫名其妙把自己打了一顿,柴崎又本能地感到恐惧。

    他只记得这小子跟个疯子一样划破自己手臂,还把血溅在自己身上,接着他就感到四肢乏力、头晕目眩,倒在地上被对方当沙包一样打成了木乃伊。

    明明就是个国中生,自己人数还占优,可自己拿他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虽然可以让这帮新晋小弟动手,事后撇清关系,可一想到如果被揭穿,那自己一定会被丢到海里喂鱼。

    “吗的,我怎么这么倒霉!”

    见柴崎不断后退,眼神茫然,不破也大致清楚了怎么回事,没想到那个高山真的会信守承诺。

    现在绝对是狐假虎威、反击的好机会!

    但是。

    不破暂时不想鱼死网破。

    他完全可以以高山的名义威胁他道歉,甚至上前给对方一拳他也大概率会笑脸盈盈。

    可是逞一时之快,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社会水深,人际复杂,你没有办法预测到每个人的下一步,更不用说这种全国级别的帮派。

    说不定以这件事为导火索,这个叫柴崎的家伙因耿耿于怀,反手背刺高山,投靠其他组织,最后带人来找自己和家人的麻烦,那就太危险了!

    还有一点,如果高山不在了,讨债的人一定会进行更换,届时就不会这么通情达理了。

    所以,他决定给对方一个台阶,一个能不让其颜面尽失的台阶。

    但同时,他也要给柴崎和这帮手下敲响警钟。

    “舅舅,真是好久不见!”不破上前热情地握住柴崎裹的严严实实的四根手指说道。

    众人:???

    柴崎:???

    见对方榆木脑袋还处于断片环节,不破便又加了一句,“各位,这是我远方亲戚啊!”

    知晓不破家庭结构的桃菜和西田英夫一脸懵逼,但他们都强制选择了沉默。

    原本吆喝着的闲散青年们更是脸色发青,但他们只能选择沉默。

    “舅舅,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

    柴崎沉默良久,最后机械般的笑声才跌跌撞撞地从齿间蹦出,“我喝了点酒被人偷袭了……”

    不破张开双臂,柴崎也假惺惺做了个拥抱的姿势。

    凑近柴崎耳边,不破简单说了几句,对方的脸色才稍有缓和。

    “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你…你确定你不会告诉高、高山先生吗?”

    “当然不会,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说。”

    二人就好似真舅舅和真外甥,亲密无间地低声交流了起来。

    其中一个混混顿感不妙,悄悄问向身旁的人,“我们是不是得罪了柴崎桑的外甥啊…”

    一切发生的过于戏剧化,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此刻的黄毛仔平田紧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响,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他决定主动站出来道歉。

    “柴崎桑,我…”

    “你还挺自觉的嘛,过来站好,让我外甥和他朋友们揍你几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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