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人,现在好像已经没有了。”陆离先回过神来,他看了看那些四散开来的马,朝着牛百叶笑了笑。
牛百叶还没回过头,也没有笑。
无论谁一下死了三十五个“自己人”,都不会再笑得出来。即使这三十五个并不能算是朋友,只是一起杀人放火的搭子。
他只是很惊愕,他的一张本来就没有血色的马脸虽没有半点的变化。但心里却已然翻涌如五月钱塘的江水。(是不是五月?
“川西一锅端”有三十六人,但平时却不常聚在一起。
除非碰上大案子,平日里除了自己三个当家守着寨子,十三个兄弟常常上山,其他的人还在川渝各有营生。
这些人有人是当地富户大财主,有人是本县公门小吏,有人是私孰学究。虽并不是很清楚,但刚才帮自己牵马的老十七,据说是一个小城里每日起早贪黑的大菜农,且家有娇妻幼子,殷实富足。
但这些平日里街头巷口笑嘻嘻的邻居,一上了山,也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这三十六个人,都是狠人。
这三十六个人在这十一年里都杀过人,而且都不止一个。
杀人这种事,除了第一次要克服一点困难,过后就会渐渐习惯。杀人放火起来也会越来越狠,越来越没有顾忌。烧杀抢掠四个并不遥远的文字,在这些人身上简直就是呼吸一样自然。
狠人手底下的功夫通常都不会太差。
特别是崆峒弃徒相不信,少林叛僧无水印。这两个排位在自己之上的大,二当家。
纵然他们的功夫并没有自己好,但这个“狠”字,却是自己没有办法做到的。自己做三当家,也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这两人的武功,自己也没有把握在他们清醒的时候一击致命。
牛百叶同时也确定这自己三十五个人都很清醒。
因为他们跟自己一样,在三天前收到“火锅令”,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也都已经三天都没有喝酒。
平时喝酒的人,在不喝酒的时候,总是会比平日里不喝酒的人不喝酒的时候要清醒一些。
何况都是要过来杀人的人。
一个随时都要准备杀人的人,如果不能随时都保持清醒,要杀的只能是自己。
牛百叶看向人群,人群在明月下,就像是一座沉默的山峦,黑压压没有半点声息。
他想不出人群里有什么人能做到同时出手,在瞬息之间将自己的三十五个高手悄无声息地毙于马上。
但无论是谁,他们的组织一定非常严密,他们的武功一定很高。
“无论是什么人,什么组织,他们也一定在黑暗里盯着自己。”牛百叶的毛孔收缩,他回过头盯着依旧驻着长剑,淡淡的月光下淡淡的陆离。
看着这个仿佛随时都会被初夏晩风吹倒的男人,牛百叶的瞳孔突然收缩。
“自己可能掉进了一张网里!”
“更有可能,身后的很多人都已经不明不白的掉进了网里!”
牛百叶惨白的额角突然发凉,背后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渗湿。
“陆先生。”牛百叶的语气忽的变得有些客气,他对陆离叫道。
“牛先生,何前倨而后恭也?”陆离却仍是笑了笑。
“前倨后恭”是个成语,出在《史记·苏秦列传》:“苏秦笑谓其嫂曰:‘何前倨而后恭也?’”
陆离也是一个读过书的人。
通常有文化的人问的问题,总是有人会去回答一下,以示自己也是一个明白人。
但陆先生这一次的这个问题却没有得到回应。
只因刀光已到眼前。
月影刀起。
只见牛百叶人已掠起,手里的刀只见下一片匹练月华
他也许根本就没有听到陆先生的话。
他离陆离只有十七步,他说完“陆先生”三个字的时候,人己掠起,陆离问他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到了眼前。
武当除了拳剑双绝,还有轻功。
武当的轻功本来就是江湖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