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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水街五条友
    “杨捕头,什么叫近的都来了?”赫连征西侧过头问道。

    “在这简阳周围两百多里地,在这两三天里能赶过来的,都来了。”

    “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还真是不容易对付!”三人站在大山阴影里的一棵大树下,杨四海远远看向山脚下的这一片广袤的平野,瞪着双眼答道。

    月已升,新月如钩。

    大树很大,虽是初夏时节新叶未老,也已将白色月光尽数挡在了枝叶繁茂的树梢之上。

    月虽还末圆,在四月的清风里洒落下来的月光,也足以让站在半山腰上的几人看得很远。

    “你是指这三天里收到消息,能够赶过来的群匪巨盗,江湖人士。”

    席应真扫了一眼山下,巍巍山影里黑压压的站着不少人。

    这些人三个一伙,五个一群,七八个一堆的聚在一起。

    席应真粗略数了数,山脚下这十几支人马,最少的,有几个是一个人独立一处。人数多的竟似有二三十人之众,总的人数少说也有两三百之多。

    这些人看起来很杂。高矮胖瘦,红男绿女。衣着很杂,远远望去,五颜六色的都有。坐骑也很杂,骑在马,站在地上,坐在马车上。

    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姿态。

    但这些人也有相同之处。虽是杂,却不乱,他都相隔一定的距离,相互间各不相扰。都很安静,人无言,马无声,无论站着坐着,骑马乘车,都俱是远远朝着那半里之外,官道旁的靠溪商队大营方向。

    山脚人虽不少,只是这片旷野太大,月亮下这三两百人置身其间,却也不过占了边上小小的一角。

    月光如水,在人群中反射出了点点银芒,这些人的身上显是都是带着兵刃。

    “那三十几个骑马手执长兵,身背长箭,人数最多的,是大名鼎鼎的藏边群盗,‘川西一锅端’。”

    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由身后传来,席应真三人吓得一惊,齐回头看时,却是半个时辰前出去巡哨的李大仁已不知何时已打马回到了身后。正将黑马系在三丈外三人系马的三棵小树旁,一边回头望着人数最多的那一群尽在马上的骑士说道。

    “果然是好马,踏山如平地,疾驰蹄无声。”席和尚却将目光盯住并排栓在四棵小树上的四匹黑马,皱了皱眉。方才三人集中注意力在山脚人群里,一时间竟没有留意到李大仁回来时马蹄的声音。

    “这人的控马之术,倒是相当了得!”赫连征西却是在心里暗自赞叹了一声。

    十六国时,南匈奴铁弗部勃勃称大夏天王,自称赫赫连天,以赫连为氏。赫连征西为匈奴族人,自幼酷爱武学马术。三年前更是从马背上夺天下的元大都马术比赛中,力挫万人而夺走骑术冠军,他深知千里马不易,好骑手更少的道理。

    “马要骑快容易,有匹好马就行。但若要既快且轻,做到近身而无人能察觉,并非是单凭有匹好马就可以做到。必须是马上骑士与座下马匹能相互沟通,人与马融成一体才能够达成。这一点,战场上最优秀的斥候也不太容易做到,不想这钓鱼城李县尊竟是如此马术好手!”在心里暗暗一声赞叹过后,赫连征西不由又多看了李大人两眼。

    “天下泱泱,盗贼攘攘。据说他们是现今熙熙攘攘的强盗排名里,排得进前七的的团伙。”

    “前两年一口铁锅一壶酒走天下,品天下美酒,论群雄座次的李铁口,甚至已将‘川西一锅端’的排名拉在在了之前排名在前十的东北群盗‘铁岭马蜂窝’的前面。”

    “哦!”席应真听到,不由转过头,十分惊讶地望向那三二十个人的“川西一锅端”。

    “铁岭马蜂窝”在东北一带名头太响,听说之前与南方邕州的“水街五条友”争夺巨盗第九排名,已经不相上下多年。却不想竟是让这后来崛起的“川菜一锅端”给压了下去。

    “却不知为何这些人要叫成这个名字?难不成他们本来就厨师出身?”赫赫征西闪过双眼,提出心里的疑问。

    “是川西一锅端。”李大仁仁走到三人身旁,也望向山脚下黑压压的人群,笑道。

    “四川人爱吃火锅,天生喜辣。‘川西一锅端’的意思是指这批强盗口味极重且不挑食。不但杀人不眨眼,还从来都奸淫掳掠,滥杀无辜,凶悍残暴,所过之处都会烧成一片白地。”

    “但因作恶太多,不但朝廷海捕,亦不容于江湖,人人喊打。是以从来都是背地里行凶,向来不敢见行迹,今晚却不知为何?不惜触众怒,敢齐聚于此?”赫连征西是刑部侍郎,虽未谋面,亦是方才才知道这个名字的由来,但这群盗贼的名头,他并不陌生。

    “这山脚下的平野里,不仅只有这穷凶恶极的“川‘菜’一锅端”。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大人物’。”刚刚暗马巡哨的“李钻风”李大仁又笑了笑,看着身旁吃火锅不讲戒律清规的席和尚说道。

    “哦?”席和尚看向刚巡山回来的“李钻风”的脸。

    李大仁虽是在笑,但笑起来却跟平时不太一样。和尚看见李大仁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刚刚在山脚下生吃了三个苦瓜,还没来得及吐就匆匆跑了回来的样子。

    “你为什么笑成这个样子?”席和尚问他。

    “什么样子?”李大仁看不见自己的脸。

    “很苦的样子。”但席和尚能看得见。

    “哦,大概是因为麻烦。”李大仁终于明白过来,他继续吃苦瓜。

    “麻烦?”席应真,杨四海和赫连刑部三个人又一齐看向他。

    “大人您顶天立地,身正不怕影子歪,几时会怕过麻烦?”杨四海也不解,顶着席应真和赫连征西斜过来鄙夷的眼神,拍“苦瓜”道。

    “我等会告诉你们几个麻烦的名字,保证你们吃的瓜,也会一样苦。”李大仁皱着眉,他没有留意杨四海他们三个人的感情波折,只将目光转向山脚的人群里。

    月下树影里,李大仁的脸,也仿佛皱成了一只苦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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