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爱卿之言正合朕意。”
宁淳几乎没有犹豫,便接纳了上官云的谏言。
大宁当下内忧外患,从上至下,人心惶惶。
他也是睡不安,吃不香,日夜忧思。
而东海王这一战无异于黑暗中的星火,给他,也给其他人以希望。
仅是凭此,他就应当召东海王入京,当面嘉奖。
另外,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借嘉奖东海王稳定人心,抵消柳青叛国带来的不良影响。
想到这,他又道,“至于入京的日子,因为东海王可能会有一些战后事宜,便命他处置妥当,便立刻前来,不得耽误。”
宁淳说的时候,韦山命身侧的小宦官记下。
敲定此事,宁淳又大笑了一阵。
散了朝,心情大好的他径直去了长春宫,将此事告诉了萧皇后。
自从宁安去了北塞三关之后,无日不担心的萧皇后得知消息,差点昏过去。
冷静下来,她又是感念上苍,又觉这位嫡子终于一块顽石炼成了璞玉,禁不住留下欣慰的泪水。
素水为萧皇后擦掉眼泪,满心期待再见东海王那一日。
宁淳坐在萧皇后身侧,只是饮茶微笑。
哭了一会儿,萧皇后挺直了腰杆,忽然觉得在这位帝王夫君面前有了底气。
她缓缓道,“陛下,以前安儿胡作非为,你骂他,惩处他,臣妾无话可说。”
“如今安儿改过自新,还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诸位皇子中,比谁都不差,再见他,可不要再横眉冷对了。”
宁淳回想这三年对东海王的态度,哑然失笑。
他倒是不认为自己有错处。
不提他是帝王,即便是寻常百姓人家,子嗣犯错,那也得严厉教育。
只是他心情好,也就没有辩解什么,而是道,“皇后此言差矣,东海王坐镇晋州,手握六万雄兵,又刚刚立了大功,朕今后还得仰仗他藩屏皇家,怎么会他像从前那样。”
萧皇后轻轻点头,觉得刚刚的话有些不妥,又找补道,“不管手握多少兵马,他始终是臣妾和皇上的嫡子,要听皇上的话才是,皇上该嘉奖的时候嘉奖,该骂的时候骂。”
“这倒也是,他是得志便猖狂,否则太子之位也丢不了,现在既然有心悔改,当时刻叮嘱教诲,免得其旧态萌生。”宁淳语气中多了丝严厉。
大宁现在的形势下,他还真需要这位嫡子平衡各方势力,所以不希望他掉链子。
二人又闲谈了几句,宁淳回去了。
他来长春宫,真正的目的不是向萧皇后报喜。
而是在给远在晋州的东海王一个信号。
皇子成年之前,子凭母贵,成年之后便是母凭子贵。
这是在委婉告诉东海王,他这对母子又获得了他这位帝王的重视。
后宫之中,藏着无数双眼睛。
宁淳从长春宫离去之后,消息便传到了宫外。
散朝之后,皇帝宁淳第一时间去见了萧皇后。
这是给东海王的信号,也是给其他势力的信号。
……
东宫。
太子回去之后,便将自己关在寝殿中。
之后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宦官和宫女个个吓得噤若寒蝉。
自从东海王去了晋州,太子很久没有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众人正担心会殃及池鱼之际,六皇子宁铮来了。
他直接进了寝殿中,随即同一脸阴沉的太子出了东宫,向百香楼而去。
此时,杨为先,萧统和三皇子等人俱在。
太子和六皇子一到,包间外的护卫关上了大门,不许任何人靠近。
“外祖父,母妃派人送了口信过来,几乎不曾将我骂死。”太子一脸委屈。
三皇子冷笑道,“我也一样。”
这几年,不仅是他们在压着东海王。
二人的母妃也在宫中压着萧皇后。
太子的母妃杨贵妃更是制造了数起事端,试图夺取皇后之位。
而现在,他们的父皇基本等于在大张旗鼓告诉宫中所有人,他再次重视萧皇后了。
那么其他贵妃再上一层的想法不就是奢望了吗?
怨不得他和太子要挨骂。
杨为先和萧统对视一眼。
杨为先道,“嘿嘿,皇上精明的很,见东海王可用,便立刻拿它来牵制我们了。”
“外祖父的意思是,父皇今后会更器重东海王?父皇会有复立他的想法?”太子面色发白,急声问道。
这对他而言绝对是噩梦。
杨为先道,“这倒是不至于,储君之位不是儿戏,岂是想立就立,想废就废的。”
他这话是说对太子听的,也是说给萧统和三皇子听的。
现在,他们双方有冲突的地方,也有要合作的地方。
这便是他们汇集于此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