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逝一行人回到了龙格尔镇治安局,史蒂尔带他们穿过治安局内部的一个长长的走廊,来到了档案库门前。史蒂尔把钥匙插进锈迹斑斑的锁孔,用力地推开了档案库大门:“我们拥有的档案都在这里,你们可以进去看看有没有线索。“
档案库显得阴暗、杂乱且陈旧。这里堆放了大量的档案、文件、报表,乱七八糟地叠在一起,找不到任何顺序。
文件柜档案箱很旧了,有的已漆皮剥落,金属件生锈。里面的纸张也大多泛黄卷曲,看不清上面的文字。好些档案上还沾着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未有人翻阅。
文件上堆放着各种物件,像是笔管、被遗弃的眼镜、空酒瓶、盒装弹药,以及一些无法辨认的零件。地板上也布满灰尘与杂物,鞋印交错,显示这里经常有人来去。
云逝心绪复杂地看向被疏于管理的档案库,发现很多文件上已经蒙尘,显然它们很久未被翻看,大概是因为治安局的工作人员十分懒散。他弯下腰,开始翻阅那些陈旧的档案。
他查看了一些公文,然而由于文件年头已久,内容过时,只记录了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和一些残缺不全的信息,并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对他们当前调查毫无帮助。云逝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感到失望。
他继续寻找着,希冀能发现什么。然而翻看了许久,三人也未能找到什么重要线索。
此时,威廉·麦格提议:“这附近有个孤僻的老头,我记得他的名字叫霍华德,据说他收藏了很多珍贵的旧书已经好多年了。他住在山上那座破旧房子里,据说在龙格尔镇还没建成的时候就住在那里了,人们很少见到他。我们可以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文件。“
云逝和史蒂尔一听说有个藏书老者,便满心雀跃起来。
“我们可得赶快去看看。“云逝说。
于是三人匆忙收拾行装,上了马车,开始向山上屋舍驶去。
他们沿着崎岖的山路颠簸而行,不时有碎石从轮胎下滚落进悬崖。周围的景色愈加幽暗,只有偶尔透过峡谷的缝隙能见到黯淡的天光。
山中密布着干枯的风滚草,竖直向上的庞然巨石犹如巨手伸向头顶。路边的巨石上爬满黄苔,隐约可见被时间磨掉的痕迹。溪流在山洞穴中潺潺作响,不时传来蝙蝠回声。这险恶的山路让马车速度放慢。
终于,他们来到了那座陈旧的居屋前。
他们小跑着走到门前,上下打量着这间看起来已经年久失修的屋舍。门板剥落,窗框歪斜,屋顶蒙上一层灰尘。这间山中小屋破旧得可怕,像荒废多年的样子。黄色的木头墙面剥落、破损,几块墙皮就这样耷拉下来。屋顶的砖瓦也松动不已,难怪这么多年来屋檐下都积满了落叶和灰尘。
门板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的景象可想而知。老窗户上已经布满了白蜘蛛网,几只营巢多时的蜘蛛甚至懒得为这些客人转移。一两只老鼠很可能在屋角筑巢繁衍。
屋外,杂草丛生,失去水分的爬山虎已经攀附在废旧的屋脊上。花花草草中,连一条小径也发现不到。一眼望去,只有整个屋子都归于荒废。但是谁知道,在这废墟一般的破旧之中,会隐藏着多少珍贵的宝藏呢?也许藏书者就这样与世隔绝,但他的心灵却被那些陈旧的旧书照亮。
云逝、治安官史蒂尔、商人威廉来到了小屋前。他们已经准备充分,迫切地想要一睹藏书者珍贵藏书的风采。
云逝鼓足勇气敲响了门,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嘎”的声响。良久,门开了一个小口,一个干瘪瘦小的老头从门后钻出头来,看起来,他就是霍华德了。
老人霍华德双眼黯淡无光,眯着眼打量着面前的三人,那眼神仿佛正看着尘世间的三个骗子,这目光尤其在衣着考究的威廉·麦格身上停留了一阵。片刻后,他用沙哑的声音连珠炮般骂道:“天哪!三个家伙,你们快滚吧,不然我拿猎枪赶你。我没功夫管什么捣蛋鬼来打扰我的清静。”
“这位老先生,我们想借阅一下你的藏书。”史蒂尔说。“这和镇子上最近接连发生的邪祟事件有关,希望你能让我们进去查阅资料。”
“你们这些没大没小的小子,给我滚开这里别给老子惹事!老子现在心情不爽要一个人静静,你再这样磨蹭我就拿枪把你的蛋炸了!这破野地外头能有什么好事,老子需要安静!别再烦老子了。”
“你再骂?”威廉·麦格挺身而出挡在史蒂尔面前。“老头,不要不识好歹。”
“快快滚开收起你那葫芦脸给老子消失!你耳朵聋了吗!?!还傻站那里等着老子掐死你?!”老人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用陌生的古代语言骂道:“átaremmai?ahan?anaaireesselya!“
听闻此言,威廉·麦格脸色一变,其实他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他能感知到内力潜藏着的威胁。这种陌生而古怪的语言耳语,这使他想起多年前在一个神秘的地下室里所看到的一场诡异的仪式。
那是一个晚上,威廉·麦格被邀请前往一个华丽的住宅。他被带入了地下深处,那里聚集着一群看起来身份显著的绅士。他们身着黑色长袍,面具遮住面孔。在蜡烛昏暗的灯光中,他们开始高声用那陌生的语言吟唱、诵读。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香气。
威廉·麦格没有参与这场仪式,只站在一旁观看。仪式开始时,那些身着黑色长袍的绅士们举起了手中的蜡烛,每人的动作都同时一致。他们用那陌生的语言开始吟唱祷告。祷告都非常短暂干脆,用词含糊不清。
然后,他们开始模仿鸟类抑或是其他动物的叫声。这声音足以令在场的观众感到毛骨悚然。
紧接着,他们围着一个吹满气的气球舞动,一边用那陌生语言大声诵读。诵读的内容非常快速,威廉·麦格几乎难以分辨其中的具体意义。
仪式达到高潮时,他们将那个气球狠狠摔打在地面上,气球爆炸的声音盖过了他们的诵读。这时仿佛有一股暧昧不清的气息充满了整个房间。
最后,那些绅士们鱼贯而出,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威廉·麦格始终无法弄清这其中的涵义和目的。每每回想起这诡异的场面,总令他感到十分不安和困惑。但这个邀请是高层的请柬,是场高贵的舞会,威廉·麦格只能把这种诡异的语言视作上流圈子的沟通方式。
冷汗浸透了威廉·麦格的脊背,他转头望向另外两人,史蒂尔有些茫然,她显然是不知道这种语言的,但云逝不知道在想什么,谁也看不透他的表情。
“黄皮佬……不要装作你听得懂这种话。”他不屑地想。
在威廉·麦格的眼里,云逝是一个麻烦的存在。这个穷凶极恶的混血野种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又要给他添什么堵。他觉得烦躁不安,一时兴起想要找个出气筒。如果不是因为美丽的史蒂尔,生来高贵的威廉·麦格先生怎么可以和这种下层种族平起平坐?
可是又有一点说不出的恐惧。云逝看上去神色笃定,似乎能面对眼前的一切保持平静。这让威廉产生了危机感,他的自信构筑开始轻微动摇。
“假如他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一些呢?”这个念头油然而生,威廉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的优越感开始瓦解,内心深处的偏见与傲慢正在溃不成军。
但其实,云逝有通心咒符箓的帮助,所以能轻易读懂老人的话语,那句话的意思是“蜘蛛女神诅咒你们这些呱噪的东西”。片刻后,他不卑不亢地开口回答:“蜘蛛女神不会对我为非作歹。“
“!?”老人的话戛然而止,他震惊地看着云逝:“ranielyanatuluvanacareindomelyacemendetambeerumande?(你区区一个华工,怎会读懂我这失传已久的古老话语?“
更震惊的是威廉·麦格,涨红了脸:“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语言!!”
一个低等的工人,居然懂得东部贵族圈中的“雅言”。威廉·麦格觉得自己世界观要崩塌了。
云逝微笑:“我读懂您的言语,如同读懂我自己的心。“
这句话是用那种神秘语言传递的,云逝觉得,自己似乎对这种语言有天然的亲和力,自己对它的熟悉程度似乎仅次于母语中文。
老人激动地拉开门,上下扫视云逝:“你是什么人?!“
云逝恭敬地说:“我原先是一名来自东方的道士,也是一名神秘学家,如今正如您所见,成为了一名华工,我们三人来此处只渴望见一见阁下珍爱的旧书,希望可以从中找到有用的线索来破解镇上的邪祟事件。“
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半晌,他叹道:“神秘学家,我们勉强算同行。进来吧。“
老人颤颤巍巍地从旧箱子里翻出一本书,递给了云逝,书名是《西部的古怪死亡》。云逝被书名所传达出来的那股强烈的冲击力所吸引,这个书名所蕴含的意境,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象起了一个荒芜、混沌和危险的世界。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书页,感觉到那些厚实的纸张和沉甸甸的装订,仿佛在暗示着书中蕴藏着的重大秘密。他打开书页,开始阅读。
《西部的古怪死亡》是一本关于美国西部历史上一些奇怪而又离奇的死亡事件的书籍。这些事件涉及到各种各样的人物,包括拓荒者、牛仔、猎人、土匪、甚至是一些神秘的传说人物。书中详细描述了这些事件的经过和背景,并对事件的真相进行了探讨和分析。看到书中对于那些离奇而又神秘的死亡事件的描述时,云逝不由得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
里面提到了一桩陈年旧案:在一个潮湿的雨夜。几个矿工在深夜完成整日的工作后,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小屋休息。走在前面的约翰突然停下脚步,发现地上有一长串脚印,从一个矿井口延伸出来。
矿工们拿了灯,钻进那个早已被废弃的矿井查看。只见地上到处是水洼,但并无人迹。众人正拿不定主意时,约翰突然消失不见。其他矿工四下搜查,却不见任何人影。
几日后,矿场旁的小河水位突涨。矿主打开水闸调节水位,却发现河中除了水,再无其他东西。这里原本并不会出现洪水。
矿工们相信,那些曾住在被废弃矿井中的邪祟夺走了约翰的身体,将他变成了河中的水流。
云逝攥起拳头,也许潮汐山矿场中的诡异现象就和这些故事有关。
“霍华德阁下……”他想询问。
“别问我。”霍华德打断了云逝,用深邃的眼神盯着他,显得对他很有兴趣,老人神秘地说:“如果你想要找出更多线索,可以去镇上找一个掘墓人打听。他是一个专门在墓地挖掘坟墓的人,出售各种奇奇怪怪的小玩意。他对各种奇怪的事情很在行,很有可能看到过你要寻找的东西。不过和他说话请小心,他有点古怪。他会用一些人类不应该知道的东西交易。他可能知道你遇到什么问题但交易价格不会便宜。你必须用他没有的特殊的宝贝交换。”
“你们走吧。”老人摆摆手,随后强硬地送客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三人走出小屋,只见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鸟鸣,回头看去,哪还有小屋?这分明是万丈深渊,悬崖峭壁高耸入云,石壁漆黑如墨,几乎从未被阳光照亮过。悬崖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峡谷,峡谷两侧是陡峭的悬崖,石壁竖直似墙。根本没有活物!
三人背后传来一阵凉意,急忙下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