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锯的嗡鸣,凄厉的哀嚎,刺鼻的血腥在冰冷的铁门外混成了一团。
昏暗的房间里仅有一点烛火忽明忽暗。
烛焰忽然晃动了两下。
下一秒,门上的插销猛地弹起。
接着铁门被一脚踹开。
而后,一个身形臃肿,头发半秃,年龄约五十许,拎着铁锤的白人男性不顾一切地扑了进来。
男人的名叫沈易安,他在现实中的身份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
第二个跑进门内的是个年龄二十出头,身材娇小,作秘书打扮的白人女孩。
她的名字是易妙丽,在现实中是名护士。
第三个进门的则是一个三十多岁,文员打扮,提着剁骨刀刀的妇女。
沈易安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在现实中是个年龄在六十左右,爱贪小便宜的大妈。
门外还有第四个人,但大妈刚一进屋反手就锁上了铁门。
“别开门,救命,我不想死”
铁门外传来了一连串急促的拍打声。
门口处的声音立刻吸引了沈易安和易妙丽的注意。
“你个老混蛋,把门打开。”易妙丽率先起身咒骂着扑向了铁门。
可大妈却冷不防地提起剁骨刀,猛地砍向了易妙丽伸向铁门的手。
咯吱一声,鲜血裹着两根指头泼洒到了地上。
易妙丽痛呼一声跌坐回地面。
“沈易安,快帮我,这老太婆疯了。”
“你到底要干嘛?”
沈易安嘴里发着质问手上也没含糊,抡起铁锤就向大妈的脑袋招呼了过去。
面对袭来的沈易安,大妈直接扔出了手里的剁骨刀。
沈易安慌忙躲闪,大妈则是趁着这个夫从腰间里摸出了一把左轮手枪,对准了他的胸口。
“不许动,滚远点,再动我把你们都杀了。”她癫狂地大喊。
沈易安不得已停下了动作。
仅是几秒钟的耽搁,铁门已经重新锁死,电锯的嗡鸣声也逼到了门外。
“救我,啊撕拉”
门外的男人发出了瘆人的惨叫,而后是锯齿没入肉体的声音,接着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该死的游戏,还有你这个比游戏更该死的老东西。”
沈易安愤怒地摔掉了手里的铁锤,盯着大妈狠狠地咒骂。
沈易安正在参加一场游戏,一场密室逃脱游戏。
事情的起因是几天前他偶然看到了炉火逃脱店的宣传广告。
广告上以新店开张的名义对玩家发起挑战,声称开店当天,玩家只要在两小时内通关密室就能获得三千元的现金奖励。
表现最突出的玩家,除了奖金外,还可以额外再得到一份神秘大奖。
参加挑战的唯一限制就是必须提前预约,因为活动当日的挑战资格只有八个。
沈易安作为一个有闲没钱,兼且是密室逃脱骨灰级爱好者的大四学生,自然受到了广告的吸引,而且还很幸运地成为了八名挑战者之一。
至少一个多小时以前,他还认为自己是幸运的。
这三千块的奖金对他而言简直就像白捡的一样,因为沈易安的父母就是开密室逃脱的,而且还属于国内最早开设门店的一批。
沈易安自打记事起就在各种类型的密室当中钻来钻去。
稍微大一点后更是参与进了自家密室的装修和设计,为此他查阅过大量的密室资料和设计模板。
在密室逃脱这一块,沈易安得经验程度绝对是数得上。
除了丰富得游戏经验外,更关键的一点是沈易安具有一个能够堪破密室线索的特殊系统。
通过堪破系统,他能快速收集密室内部直接线索,并依靠解密和通关获得系统提供的附加奖励。
不过这个系统无论是功能还是奖励都只有在游戏当中会发挥作用。
所以在今天之前沈易安一直也没重视这个系统,只是把它当成了自家生意的质检器。
靠着系统的帮助以及丰富的游戏经验,沈易安参加密室逃脱向来都是无往不利。
今天他以为也会如此,甚至还打算靠着他的系统来个速通。
但在进入游戏之后他才发现,炉火的密室逃脱并不是构筑在现实世界中游戏,而是发生在与《电锯惊魂》系列电影设定相似的平行世界。
原本的逃脱游戏,到这里却演变成了真实的求生。
不仅如此,在进入密室后,八个人的身体和角色也根据故事设定发生了改变。
挑战中,沈易安扮演的那个中年胖子名叫亚当·布雷尔,是一个满口谎话的议员。
其余七人都是沈易安的员工,也就是他的政治团队。
只不过这七个人中有五个都因为机关死在了其它房间内,大妈和易妙丽是团队里仅剩的两个。
易妙丽能够幸存,主要是依靠她出色的个人能力。
她的密室逃脱经验虽然不如沈易安丰富,但也是个资深玩家,一路上跟沈易安互相配合解开了不少的谜题和机关。
相比于易妙丽,大妈则是个彻头彻尾的新手。
她本人一辈子都未接触过过密室逃脱,在今天之前甚至连这个词都没听过。
大妈之所以会到店里来是因为她的儿子临时有事,却又不舍得奖金,这才用免费的零食和饮料把她吸引了过来。
在参与游戏的八个人当中,大妈是游戏经验最少,接受设定最慢的一个,在解密和破解机关方面更是完全没有天赋。
大妈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完全是靠她的自私自利和自以为是。
“打,打死我,你都害死了几个人了,你这个老变态,来来来,把我也杀了。”
易妙丽再也忍不了了。
减员的五个人中,有四个人都是死于大妈的自私和短视。
枪声砰的响起,烛火猛烈地摇曳。
墙上的影子忽大忽小,像是一团散开的波纹,易妙丽的声音也为之一顿。
“滚蛋,给我退回去。”
“我家往上倒八代都是猎人,你在我眼里跟山鸡,野兔没什么差别,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打死你。”
大妈双手持枪指着易妙丽,从动作和眼神上都能看出她所言不虚。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都跟你解释好多遍了,这个密室逃脱是以电锯惊魂为背景设计的。”
“我们只要解开谜题所有人都有机会活下去。”
“而且这里的机关的难度跟人数有关,人数越多破解起来就越容易,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呢。”
沈易安对着大妈怒吼,他同样也气得咬牙。
如果只是帮不上忙也就罢了,这个自私的老女人偏偏还要一直拖他们的后腿。
可对于沈易安的这番说辞,大妈却根本不为所动。
她用实际行动表现出了无知所能带来的极端固执。
“解密,你说得倒是轻巧,解不开怎么办。”
“那满池的药水不死人怎么过,那割肉的机器不割你们这些小年轻的,难道还要割我的吗?”
“还有那冰水里的钥匙,难道不该你们这些年轻力壮的下水去拿吗?”
大妈一路下来都是这样,即便已经换了身体,她却依然在要用年龄和辈分说事。
“可刚刚被你害死的那个呢,我们都已经通过那间屋子了你为什么还要害他。”
易妙丽捧着受伤的手怒视着大妈。
子弹让她的脑子恢复了稍许理智,但心头的愤怒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平息下去的。
“三个人太多了,一把枪瞄不过来。”大妈瞪着她那对让人恶心的眼睛说道。
“这他妈是什么鬼理由,压根没人知道你捡到了枪,更没人想杀了你,你为什么要用枪对着我们。”
沈易安再也按耐不住了。
游戏开始的时候,他并没觉得占小便宜是个多大的缺陷。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谁能想到,这个不大的缺陷在极端的环境里会演化出如此丑恶的一面。
“为什么?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你们从开始就看不上我,你们不问我意见,不回答我的问题,也不肯听我说话。”
“从头到尾你们就没把我看成是一伙的。”
“如果有什么意外,你们肯定会最先把我丢下。活了这么大岁数,这点事我还能看不明白。”
“你们这帮娘生没娘养的小兔崽子,你们这帮不知道尊老的畜生,换作早些年你们都该被砍头。”
大妈举着枪,语气里竟带着一种理所当然。
这个回答让沈易安气得几乎发抖。
跟你说话,说什么,给你科普那些所有人都应该知道的规则和设定吗?
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逃命,谁有闲功夫浪费时间来做这些事。
沈易安看着大妈那副可憎的嘴脸,无数的话堵到嘴边最后却只是汇成了一句狠狠地咒骂。
“去你妈的。”
他已经彻底放弃了改变大妈的念头,他只后悔没在一开始就干掉这个没脑子的蠢货。
就在此时,一阵电流的滋滋声从黑暗中传来,打断了三人争吵。
角落里的电视屏幕忽然亮起,那个脸上带着两个螺旋图案的讨厌木偶再一次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竖锯并不理会几人的争吵,它只是用一惯的嗓音宣判着几人的命运。
“布雷尔议员,我从未想过你和你的团队能坚持到现在。
作为一群善于包装造势的政客,我相信今天的经历一定会让你们印象深刻。
不过你们的救赎还远未结束,接下来你们还需要对自编织的政治外套付出足够的代价,比如那顶名为素食议员的白衬衫。
布雷尔议员,你的团队为了收取政治献金把你鼓吹成了一个坚定的素食主义者。
你们排斥肉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把肉食者贬低得一文不名。
你们曾多次在公开场合痛骂肉食者。
称呼他们为无心的屠夫,没脑的野兽,下作的混蛋,甚至提议通过立法的方式来限制肉食。
为了满足贪欲,你和你的员工在舞台上做着没有底线的表演。
你们不光靠着欺诈和伪装攫取权力,积累财富,甚至让一些信任你们的民众听信了你们的鬼话,而死在了营养不良上。
当有人质疑你的言行时,你坚称你们是纯正的素食者,并言之凿凿地保证吃素只有好处没有危害,还说素食能大幅降低暴力犯罪。
为此,你的团队包装了你的宠物狗卢瑟作为证据,声称从小吃素的它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们说,卢瑟虽然是一只凶猛好斗的比特犬,但通过常年的素食它不仅体格健康,而且乖巧温顺。
那之后卢瑟成了你们的政治工具,你们带着它不间断地出席各种活动来博取大家的眼球。
我有幸见过卢瑟,作为一只比特犬它确实温驯得无以复加,就连针刺和烧灼它都不会表现出一丁点的反抗。
一些人因为卢瑟相信了你的说辞,但我们都知道那根本就与素食无关。
这种温顺只不过是麻醉剂带来的附加效果罢了。
至于卢瑟是否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喜爱素食,我在表示强烈怀疑的同时,又由衷地希望你们所言不虚。
因为它的食谱将会决定你们今晚的命运。
现在,你们的明星就在房间的对面,在那面铁栅栏之后,它已经超过一天没能进食,此刻肯定已经饥肠辘辘。
不过请放心,房间里藏着足够喂饱它的食物。
你们唯一需要主意的就是时间。
房顶的通风口会续灌入神经毒气。
吸入毒气的时间超过十五分钟你们会感到头晕目眩,超过三十分钟,就会命丧当场。
解毒剂就藏在隔壁的狗窝里面,开启房门的按钮也被放在了狗窝的下方。
每隔五分钟卢瑟都会重新回到狗窝。
请记住,一定要在此期间喂饱卢瑟。
因为只有喂饱的宠物才有足够的重量帮你门打开房门。
那么,祝你好运,卑劣的素食议员以及你无耻的素食团队。”
电视画面消失,灯光随之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