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已跑路了。

    在回bj的飞机上，她开始反思自己什么时候不讲武德了？

    难道是她在片场老控制不住去看迟染被发现了？只是看看啊又不犯法或是送她回来那晚她对迟染做了什么？不就是rua了他几下，那其他人她也rua了呀，在这方面她一向是雨露均沾，谁都没法逃脱她的魔爪。

    迟染的告白，像原子弹一样在她脑子里炸开，她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的爪子砍下来。md，万恶的酒精！以后真是连三口都不能喝！

    几个小时后，苏可已拖着行李箱如一条丧家之犬，出现在万万家门口。

    那个敷着面膜摇着红酒杯的精致女人直接把她赶去了浴室，“洗干净了再出来！”

    洗澡能洗去疲劳洗去紧张，但洗不掉记忆。万万家浴室里那块大镜子，苏可已是一眼都不敢看，朗朗乾坤罪证明显。她顶着块大毛巾出来，毛巾下一头湿发被潦草的擦过，部分发梢还在滴水。

    万万：“你就不能吹干再出来？”

    苏可已：“懒得搞，要不，你帮我吹？”

    万万：“不要，我今天刚做完美甲。”

    “好吧。”苏可已瘪瘪嘴，拿着毛巾又擦了几下，好歹保证不滴水了。

    她往沙发里一滚，“我能申请”才刚开口，就被万万递过来一杯柠檬水堵上了。

    万万：“已经点完了，都是你爱吃的，还有奶茶，不过去糖了。”

    “什么？没有糖，那还是奶茶吗？！”有人抗议。

    “那我倒了？”有人镇压。

    “”

    苏可已眼神抗议无效，随即妥协道，“那勉强喝一喝吧。”

    然后该被发现的，迟到会被发现。苏可已发现万万正盯着自己瞧，准确的说是自己的脖子。唉，那里趴着一块形迹可疑的暗红色小草莓，她下意识抬手遮了一下。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那只爪子很快被拍开了。

    万万：“什么情况？”

    苏可已委委屈屈：“被狗咬了”

    “哪只狗。”

    万万倒是语气平静，平静的就像再问明天的天气。

    苏可已眼眶莫名一热，絮絮叨叨得把迟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边说边挠自己的头发，万万及时出手，拉住她的手腕，“别挠了，再挠就秃了。”

    听完前因后果，万万盯着苏可已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万万：“就这？你就因为这跑回来了？”

    苏可已：“不然呢？我再不跑，在剧组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太尴尬了。”

    万万：“这是尴尬的事吗？咱俩现在是在聊尴尬吗？你关注的点真的是”

    万万看着眼前这个一头炸毛的女人，明明比自己还大点，但在情感阅历上十足是个弱鸡，她差点忘了这家伙是个只谈过一次恋爱的单纯“少女“。是的，苏可已作为一位离异有崽的成年人，人生有且只有一次恋爱经验，是她的初恋，也是她的前夫。

    苏可已：“你放心，剧组拍摄到现在已经完全上轨了，我本来就是要回来的，只是这个意外提前回来了几天。苏明漾最近也很乖，一直在认认真真拍戏，没给我整啥幺蛾子。”

    “所以，你觉得这是个意外？”

    万万听她在那边絮叨，抓出了一个重点。

    苏可已：“当然，要不是他他咬我，我可以继续装到杀青，然后然后”

    万万：“就啥？”

    “就地解散江湖再见。啊不，是江湖再也不见。”苏可已这是亮出了底牌。

    万万冷笑一声：“我是不是还应该给你鼓个掌，咱们苏大制片人真是好智慧好手腕。”

    苏可已：“呃，如果你这个想法很强烈的话，我倒是也不反对。”

    万万：“”

    唉，万万头疼着深深叹了口气，决定敲一敲这个木鱼。

    “你还记得之前也有个小演员黏着你吧？”万万第一敲。

    “有吗？！”

    苏可已好像全然是不记得这事，歪头想了想，“嗯，音乐学院学声乐那的小孩？”

    万万：“你怎么处理他的？”

    苏可已：“思想教育了一晚上，然后让他写了检讨书。”

    “去年那次呢，你直接换了个项目，还记得吗？”万万第二敲。

    去年，苏可已跟了个项目，是平台s级的大古装制作。剧里有位特邀，跟她算是认识，但不熟，突然就冲她暧昧上了。也不明说，就每天这么暧昧来暧昧去，把苏可已烦得透透的。这个项目的监制是带她入行的恩师，她开口跟恩师提了，直接换了个小项目。恩师语重心长，跟大项目的机会难得，就这么轻易放弃吗？苏可已斩钉截铁，换的干脆。

    “那这次你怂啥？”万万最后一击。

    “怂吗？呵呵呵，我是成熟了吧。”苏可已尬笑几句。

    “你对成熟的理解就是装傻是吧？”万万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哈哈哈哈，在装傻这件事情上，咱俩半斤八两。”

    万万此时也是很想呼她一巴掌，幸好门铃响了，拯救了苏可已可怜的小脸蛋。

    一桌俨然都是苏可已爱的垃圾食品，中间偶尔出现了类似于沙拉之类的有机食品。挑挑拣拣，苏可已倒是吃的很开心，不爱吃的那是一口没碰。最终迫不得已，在万万的怒视下捡了几片菜叶子吃了。

    万万考虑再三，觉得作为这愣子为数不多的挚友还是需要在这时候对她进行适当的敲打。

    “苏苏啊，别人我不敢说，但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如果不愿意，没人能靠近你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也有点喜欢他呢？”

    ？！

    这一秒，苏可已犹如惊弓之鸟，大脑轰鸣着仿佛听到了明天就要世界末日的震撼消息。

    “至少是不反感吧？”

    万万又小心翼翼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是喜欢吗？”

    所以才会把他捡回家？会在他抱她时心脏漏跳的那一下？允许他坐在身边给她夹肉？会陪他度过暗夜没有甩开他的手?

    她一早知道，迟染符合她对美好的某种想象，但那只是美好的想象啊，想象这种东西落地为现实，是个人都会望而却步吧。

    谈恋爱吗？

    太麻烦了。

    太脆弱了。

    会碎的啊

    苏可已是把奶茶都吸干了，都没个勇气继续想下去。

    睡觉前，万万看她站在客房门口，背影轻薄。她听见她低喃着说，“除了隋杨，我还会喜欢上别人吗？”

    那么轻，是一碰就会碎的声音。

    这天晚上，苏可已做了一个梦。梦到高三毕业那年，那个黏稠的夏夜。

    那天是“人间正义”乐队的散伙饭。她、隋杨、肖紫音还有咆哮大师四个，在高一时组了这个乐队，也是他们高中唯一一支乐队。好在学校校风开明，老师们平日里并不怎么约束他们，也一路笑笑闹闹跌跌撞撞走到了这一天。

    高考终于结束了，该散的总是会散。肖紫音闷了一瓶啤酒，砸在路边，哭的像个傻逼，咆哮大师已经完全醉死过去，她和隋杨把这两人送回了家，然后隋杨再送她。

    南方的小镇，夏夜寂静无边，偶尔几声雷，预示着一场阵雨即将到来。

    苏可已走得浑身都是汗，索性不走了。

    她想吃冰棍，闹着隋杨去给她买，自己在桥头坐了下来。这座桥是他们每天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这三年来来回回，连桥上几根栏苏可已都烂熟于心。只是她此时盯着桥下漆黑的水面出神，想着那些青春文学里描述的，少年的成长无法避免的分离。人为什么要分离啊，为什么不能永远在一起呢？黑夜中看不清流水，却能听到流水的声音，不疾不徐不缓不慢，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阵甜味停在她脸庞，是隋杨买了冰棍回来，看她望着桥下出神，还冰了她一下。

    隋杨手里两个甜筒，一个香草的，一个巧克力的，让她选。苏可已选了巧克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觉得自己该长大了，该吃点苦的东西。隋杨在她身边坐下，拆了香草的吃，一只手臂自然档在她身后，怕她掉下去。

    又一声闷雷，苏可已心里突然焦灼起来。她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些天在心神不宁什么是即将和隋杨分开的焦虑！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转头去看隋杨。身边的少年长手长脚，手里捏着一个可爱多，嘴角边不小心刚刚沾上了点冰淇淋。苏可已眨了眨眼，下一刻便已经尝到了那一丝熟悉的香草味道。

    隋杨没敢动，眼前这个脸红透了的脱线少女刚刚突然凑到他眼前，舔了他一下，还是在唇边。他低下眸，刚才一瞬空白的混沌有什么正在渐渐清晰起来。

    苏可已吞了吞口水，仿佛要赶在勇气消失之前，急冲冲的说了出来，“隋杨，我们在一起吧。”

    隋杨抬眼盯着她，没应这茬。

    苏可已急地呼呼冒气，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跟你分开。一旦上了大学，你会被别的女生抢走的。那我实在是太惨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隋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好歹给个反应，给句话？”

    隋杨终于笑了，他把眼前这个上蹿下跳的小姑娘拉到自己身前，缓缓拉下自己手腕上的护腕。手腕内侧，纹着一个字“苏”。纹身周边的皮肤还红肿着，显然是刚纹不久。

    苏可已愣住了，恍惚间听见隋杨凑在她耳边说，

    “抢不走，我是你的。”

    雷响雨急，暴雨终于落下。

    大雨中隋杨亲吻着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