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堂内众人瞬间窃窃私语起来。
“子岳,这话说过了吧?杨公一心为天师事业。
不惜将多年家产变卖殆尽,用来支持我等谋反事业!怎么能怀疑杨公呢!”
“是啊是啊,以我之见,杨公之言也是为教内着想。”
“所言极是”
马禹看着这些一股脑冒出来的墙头草,不禁暗自冷笑:看来太平道内被腐蚀的不轻啊!
于是马禹不卑不亢的上前一步,朝着张角双手作揖,俯身行礼道。
“天师明鉴,先前我已得到情报。
半月之内唐周若未去揭发,士族则会派遣道内其他叛徒揭发我等!
况且我道内人数众多,逐一排查时间根本来不及!
故为今之计,便是提前起义,这样我等方才能掌握一丝主动权,提前做好准备!”
说到教内其他叛徒时,马禹眼神毫不掩饰的盯着杨嘉。
此言一毕,立即就有其他人想继续开脱,张角却不给他们这个机会,怒不可遏的道。
“够了!无需多言!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受过贿赂吗?”
张角这话相当于将底下部分人的老底掀开。
自然,太平道可以用财货贿赂十常侍等人,那世家也可以通过其他手段收买太平道众。
先前为杨嘉说话之人立即诚惶诚恐,叩首请罪道:“还请天师明鉴!我等冤枉”
还没等张角发话,底下的张宝已经急不可耐的招来几个黄巾力士,将这些蛀虫一个个的捆绑起来。
“早就知道你们几个不是什么好鸟!
现在天师已经查明,尔等还不认罪!”
张宝可不似他大哥二哥那般沉稳,说罢便让黄巾力士将这些人等关进监牢。
张角并不想往前一般组织张宝的冒失举动。
“好了,害群之马已经清除,接下来继续商议大事吧。”
张角语气平淡,听不出来情绪。
杨嘉眼见自己党羽如此轻易的便被铲除,心中也不由得慌乱起来。
“天师,我这些年来丧尽家财,甚至妻离子散!
就是为了追随黄天的脚步,祈求黄天盛世的到来!怎可能是奸细呢?”
张角闻言认同的点了点头:“杨公所言极是,你的付出我看在眼里,太平道兴盛有你一份功劳”
说罢,张角顿了顿,情真意切的问道:“杨公,先前你追随我传教以来,不过是一方地主豪强。
如何有此众多财力,支撑你一边支持教内事物一边收买教内首领呢?”
杨嘉听完张角的话立刻脸色苍白,浑身止不住的冒冷汗,似乎还想说什么。
“杨公无需多言。
你年事已高,不如归家颐养天年,无需再插手教内事物。”
张角一脸淡然的挥了挥手,似乎是想放过杨嘉。
杨嘉闻言立刻喜形于色:“多谢天师!老朽”
还未等他将话说完,马禹便斩钉截铁的朝着张角拱手道:“先前杨公疑我父乃世家内奸!
如今真相大白,父辱子死,禹请求于杨公决斗!”
东汉末年,公羊春秋派虽已没落,但留下的观念依然深入人心,“九世之仇尤可报也”依旧流行。
况且马禹以自身父亲受辱为名,大汉朝以孝治天下,父亲受辱儿子提出决斗是合情合理的。
这种情况下马禹提出跟杨嘉进行决斗自无不可。
可杨嘉如今是年近不惑之年,如何能与血气方刚的马禹决斗?
杨嘉哈哈一笑,心想张角必然不会答应,正欲嘲讽马禹一番。
却只见张角一副感动的模样,开口道。
“子岳竟有如此孝心!既然如此,只好委屈杨公你了。”
杨嘉闻言顿时如坠冰窟!
张角居然会答应马禹的决斗!这无疑于是让他直接去死!
杨嘉心中明白张角定然不会放过自己,正欲以年岁开口推脱,希望屋内剩余之人能替自己求情。
只可惜经过先前一番清洗过后,屋内众人皆是只忠于大贤良师的嫡系分子。
自然不会替他求情,只是冷冷的看着杨嘉的表演。
还未等他求情的话说话,马禹便纵步上前,一刀了解杨嘉的性命!
顿时间,杨嘉好大一颗头颅飞起,死前还呈现一副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马禹只是冷冷盯着眼前这具无头尸首,心想:害得自家父子二人深陷囫囵的罪魁祸首总算是死于己手。
事毕,马禹立即朝着张角俯身请罪。
“还请天师处罚!禹一时失手,竟将教中长辈杀死!”
张角闻言抚摸着颌下长须沉思片刻,随即正色道:“既然如此,罚你领军棍二十。”
随即走出两个黄巾力士,马禹也不挣扎,神情自若的躺在了地上。
黄巾力士便拿着棍子装模作样的狠狠拍了二十下,瞬间马禹背上便血肉模糊。
当真是雷声大雨点小!马禹趴在地上暗自感叹。
堂下众人眼见马禹竟然真的结结实实的挨了二十下军棍,不由得朝着马禹投过一个敬佩的眼神。
马禹随即起身,装作一副不能动弹的样子。
张角心知再演下去就过了,便开口下令道:“既然此事已了,那便依子岳所言,提前发动起义!”
随即转头看向张梁、张宝,神情严肃:“二弟、三弟,你二人需连夜通知各方渠帅,做好准备!
不日我等就将发动起义,攻占巨鹿县衙!”
张梁、张宝二人同样表情庄重,起身拱手行礼道:“喏!”
之后张角便安排其他首领准备起义事宜,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方才命令众人散去。
马禹正欲一瘸一拐的退下,却看见张角满含笑意的看着自己。
于是也懒得再演,大步流星的迈到张角跟前,双手作揖行礼,苦笑道。
“天师,禹已是如您所言,作了这个出头鸟。”
张角闻言哈哈大笑,朗声道:“子岳的确是成长了不少!沉着冷静,有理有据!”
随即打趣道:“吾也没想到子岳会当堂将杨嘉砍死,当真是血气方刚啊!”
马禹顿时汗颜:“此事是禹怒火攻心,还请天师赎罪”
张角阻止了马禹欲磕头谢罪的行为,摆摆手道:“无妨!杨嘉此人,自我建教以来便知他是世家卧底,只不过当时确实需要他们的资助。
如今起义在即,吾又如何还会再与那些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蛭虫为伍?”
张角称呼这些世家为蛭虫真是一点也不夸张。
东汉年间这些世家大肆购买土地建造庄园,收购农户为自家农奴,庄园内产业链自给自足,破坏农业经济的发展,从而壮大自身的力量。
导致穷者愈穷,富者禹富。
再加上如今天造人祸频发,这些本就掌握了东汉大部分生产资料的世家更进一步,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马禹心里暗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却听见张角说道:“子岳还是尽快收拾一番,接下来还有要事等着你做!
马禹有些摸不着头脑,本来依计划,此番事了之后他就应当尽快返回雒阳,筹备接下来的起义大计。
张角似乎猜出了马禹心中的疑惑,呵呵笑道:“放心,此事若是顺利,对你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