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路电车乘客四人组兵分两路。

    逃跑计划并未被放弃，塞弗尔和大块头在暗中观察城堡内的布局布防，同时悄悄准备武器，塞弗尔用自己的剃刀为每个人都制作了削尖的牙刷。

    亚当和安娜则努力收集关于凶案的信息。

    他们问的第一个人是护卫队的白发男子。

    “围墙是以前还有暴徒时建立的，后来暴徒有的被我们杀死，有的放下武器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围墙从此就成了摆设，大家为了进出方便，在上面新开了好多道门。所有人进出都是随意的，我们一般也不会特意去看去记，所以无法查到玛丽和戴夫出门的前后有谁出门。甚至玛丽和戴夫出门也是他们死在外面我们才知道的。”

    亚当不解：“我们来的那天，围墙不还大门紧闭，且瞭望台上有人值守吗？”

    白发男子：“那是因为你们的同伴先闯进来了啊。看到还有生人，我们当然要重新警戒咯。”

    亚当一想也对，看来围墙守卫这边提供不了什么有用信息了。

    他们找的第二个人是死者清洁工戴夫的弟弟杰克。

    杰克咬牙切齿道：“一定是那头自大势利的肥猪尼尔！”

    他和戴夫出身寒微，父母生了一个步兵班的小孩，因为贫穷、疾病、饥饿、战争、飞升之灾，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相依为命，现在戴夫也死了，杰克非常难过。

    “蒂埃拉有股子野劲，但她发现我哥哥偷偷和玛丽一起外出的话，一定按捺不住脾气立刻和我哥哥大吵一架，没可能一直跟踪他们两公里再处心积虑动手杀人的。况且她身材矮小，真动起手来也很难独自杀掉我哥哥和玛丽。”

    理论上，非护卫队成员的城堡居民身上没有武器。就算蒂埃拉在路边找根木棒或者砖块，一个不到五尺高的女性依然难以匹敌一对都比她高大许多的成年男女。

    “尼尔就不同了。当年玛丽本来是先和我哥哥好上的，因为我哥哥没有钱，玛丽的父母激烈反对他们交往，尼尔才能够横插一杠子。现在一切都变了，玛丽的父母都死了，以前的社会地位也没了意义，尼尔肯定防着玛丽回头找我哥哥。他很有可能早就察觉了什么，特意忍到我哥哥和玛丽一起离开城堡才尾随动手。”

    亚当问道：“那蒂埃拉不知道你哥哥和玛丽以前的事吗？”

    杰克：“蒂埃拉原本不住附近，她是飞升之灾时刚巧路过才被迫滞留在这里的。我哥哥在暴乱时收留庇护了她，两人这才好上。所以蒂埃拉对我哥哥和玛丽的事一无所知。”

    亚当：“你哥哥还有什么别的仇人吗？”

    杰克：“没有，他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人，我跟你说了，这事只可能是尼尔那头肥猪干的。”

    离开杰克的工具修理工棚后，亚当对安娜道：“你有没有觉得奇怪，如果说杰克排除蒂埃拉的嫌疑还算有道理的话，为什么他一点没怀疑我们呢？会不会里面有什么情弊？”

    安娜诧异地看了亚当一眼，回道：“听起来他们兄弟俩和尼尔早有宿怨，所以戴夫出事后杰克立刻偏激地认准了尼尔，这也是人之常情。在没有新的决定性证据的情况下，要立足现有的人物利害关系，想得太偏太复杂反而会干扰我们的调查。”

    尽管对罗伯特说不是调查，但安娜自己私下还是希望能找出真凶。

    亚当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样一来，杰克的话就不能轻易采信了。”他其实也不是个合格的警探，当初获得这个职位相当偶然，反倒是安娜表现出了思维缜密，逻辑严谨的特质。

    安娜笑道：“确实如此，可至少我们知道审判时肯定有一个人不会投我们了。”

    两人为了验证杰克的话，下一个去找了蒂埃拉。

    蒂埃拉原本和戴夫住在一起，出事后已经搬离那里，暂时到自己的工作地点凑合，等待罗伯特为她分配新的住处。蒂埃拉工作的地方是社区的育婴室，社区里目前一共有五个婴儿，虽说都不是孤儿（年龄太小的孤儿在飞升之灾后的暴乱里不可能活下来，但因为婴儿的父母白天都要工作，而且有些供家庭生活的房屋虽然宽敞，可隔音不是太好，所以罗伯特成立了专门的育婴室，父母可以在晚上自愿将婴儿交给育婴室的专职保姆照顾，避免影响到自己或邻居的睡眠。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反正我前天夜里在这儿值班，一直没离开过。”她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边哼着歌抱着一个婴儿轻轻摇晃，一边听完亚当和安娜的来意，然后一句话把所有问题封死。

    因为是面对女性，再加上安娜表现出了不错的侦探天赋，所以这次由她来尝试劝解蒂埃拉。

    “我知道您的心情现在很复杂，如果换成我的话，我也不知道应该悲伤还是愤怒，恐怕两者都有……不过我还是希望您能够回答我几个问题，毕竟无论您悲伤还是愤怒，我们都同处于危险中，如果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却由我们中的一人承担罪责，那就太不公平了。”

    蒂埃拉还是不愿回答问题。

    安娜无奈，只能示意亚当一起离开。

    他们临走时，换了一个婴儿抱的蒂埃拉忽然道：“其实你们问我根本没用，我连戴夫和玛丽的事都被瞒了那么久，还一直相信戴夫说不和我结婚是为了攒积分给我准备一个适当的婚礼，我能知道什么呢？不过有一点，戴夫毕竟曾经救过我，即使他背叛了我，我也不会杀他的。”

    安娜点点头，出了育婴室的门。

    “她的嫌疑可以排除。”出门后安娜道。

    亚当：“她确实身材矮小，不过乘着两个受害人恋奸情热突然下手的话，未必没有机会。”

    安娜摇头：“育婴室值班的只有她一个，我看她对孩子的温柔态度，是不会舍得大半夜抛下他们不管，自己偷偷去跟踪情人戴夫的。”

    这次亚当不认同安娜的说法：“温柔是可以伪装的。”

    安娜坚持：“我看得出来，那不是伪装。”

    亚当轻声道：“即使不是伪装，也可能被更激烈的情绪完全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