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去，略一停顿，补充道：“建议你们将这骨头架子暂且留给我看看。”
除去王队，余下一行人跟在白霜身后——藤发如今盖住了小李的面孔，他的身体正反着走路，显然是由白霜在操控。
“之前在村子里的事情，我很抱歉。”白霜率先开口，眼中满是歉疚，“我醒来时就看到你们对村子里的人动手，虽然他们已经变成了黑叔叔口中的疯子，但是……”
她话没有说完，但是余下几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虽然那些人已经算不得原来那群人，但是之前倾注的情感依旧在。
许嘉音想到了刘女士，虽然它不是刘老太了，但是许嘉音总能在她身上见到刘老太的影子。
“黑叔叔说我的记忆出了乱子，将很多事情弄混淆了。总之，给你们带去了麻烦，很抱歉。”
这样看，导致目前的白霜记忆出现偏差的罪魁祸首之一，许嘉音闭口不言。但是，对方记忆出问题，这是个问题，同时也是个机会。迷迷糊糊的，应该会比较容易套话。
唯一的问题，是小李。这人的意识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样，当白霜控制身体时，他的意识是否清醒？如果是，按照他之前不按常理出牌的态度，之后的情况不好预料。
许嘉音沉下心思，试图寻找之前在林中村扮演妹妹的感觉。从确认妹妹和自己的交流并不是真正靠着耳麦之后，她便琢磨出点味儿来了。
她和妹妹之间，一定是存在着所谓的心灵感应的。
渐渐地，旁边的说话声明明还是那样，但落在她耳朵里，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在这些声音之外，有很清晰的呼吸声，以及，水泡的咕咚声？
“许嘉音！”
她听到妹妹的喊声，声音不大，但是很急促。
怎么了吗？她想。
接着，眼前的走着的白霜似乎越来越高，直到她看见前方停住的、小李的鞋尖。她恍惚间想着，又要变成麻烦了。
“咕咚~咕咚~”
那气泡破裂的声音在逐渐靠近，直到最后一个气泡贴着她的耳朵破开。那感觉半虚半实，介于真假之间，并且逐渐趋于真实。
肌肤上的触感冰凉，并且逐渐感受到流动的潮意。
她一瞬间感到荒诞——不是吧？她只是试一试能不能通过这种方法联系到妹妹而已，怎么又进入到那个奇怪的梦境了？
但是这一次，她到来的地方不是湖面之上，而是湖中。湖水并不是意料之中的冰冷刺骨，反而叫她觉得有几分温暖。
许嘉音慢慢睁开眼睛，幸好没有贴脸杀之类的，眼前只是流动的水流以及漂浮的水泡。
“啵”
有几缕深绿的丝从她身后飘来，发丝间夹杂着许多细碎的水草。
这显然不是她自己的头发！
感情没有贴脸杀，但是有背后灵？一紧张，刘老太曾经讲过的各种鬼故事像是自己打开了记忆匣子，一股脑从中跑出来，在她脑中交替蹦跶。
在冷静思考和立即逃开之间，她选择了逃。
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许嘉音毫不犹豫地选择逃走。
可惜，晚了。
她的四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些水草和渔网缠住了，压根逃不脱这片地方。
在挣扎之中，那发丝也跟着她的动作飘荡，可怕得很。水底动作本就耗力气，更别提她还负担着渔网和水草的拖累。
许嘉音最终放弃了挣扎，果然，盖世大英雄都是别人拿到的话本角色，她不论她自己是什么，都逃不脱等待被救的命运吧？
…
在地下城的通道之中，许嘉期背着突然昏睡过去的人，淮姨搀着心不在焉的陆江明。
白霜走在前头，没再说话。在藤发掩盖之中，小李正睁着一双眼睛盯着他们，两手紧紧攥着，像是随时防备后边的人给他们来上一记闷棍似的。
白霜带着他们走的另一条道，在洞底侧边有一处机关，算不得多么隐蔽，只是先前她们下来时被里头的说话声隐去了注意，没有注意到这处。
但依感觉判断，这条路又是往深了里去的。
随着向下深入，许嘉期感觉空气中的湿度增加了，让人感到阴冷。
休息地的建筑最外曾墙壁是木板，从板面缝隙间，可见后边抛过光的石板。
“城里缺水？”许嘉期问。
“是缺的。”白霜用藤发编织出几张吊床，挂在刚好合适的高度，“地下水源近乎枯竭，而且，城中分有两拨住民，互相之间是仇视的。”
淮姨将一直沉默着的陆江明安置好，抬手手指直接穿透木板。才后知后觉一般说：“哦，霜儿姑娘，我拆开这些木板看看，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不会。”白霜磕绊着回答。
现在的她和之前从湖中出来时那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完全像是两个样。但不管现在的她表现得多么柔弱无害，她之前那副模样依然深入人心。
淮姨便没了顾及，将拆迁进行到底。
许嘉期也安置好人，弯腰拾起一块木屑看看，便加入了拆迁的行伍——淮姨负责拆，她负责迁——将一些尚且能作用一番的木头收进收纳盒中。
注意到她的动作，淮姨之后也配合地尽量完整地拆下木板。
这层木板之后的石块，除了光滑并没有别的特色。
淮姨和许嘉期对视一眼，眼中都划过一丝肯定——之前确实有被窥视的感觉，除小李之外的另一种目光，带着审视与衡量，像是挑选货物一般。
货物这个词在她脑中闪过，并被捕获到。
白博士将交给他们带给黑先生的暗影称作货物，在结合白霜曾经在此被交易的事情，不难猜出这座城中存在将人口当作货品交易的可能性。
“你们这儿，就是另一拨人居住的场所吧？怎么不见人？”淮姨脸上的泥痂落了小半，露出下边的黑色纹路。
“他们，不适合见人。”白霜垂着眼回答，“你们住在这里间，我就在外边休息，若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