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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八十四章 受难的开始
    “拜托我多照顾一下唐泽君?怎么突然有这么奇怪的请求。”

    “嗯,唐泽他的情况比较特殊,这点木原先生您应该知道的。他这几天状态不佳,我们都很担心他出什么问题。总之……”

    溜进了帝丹高中教学楼的柯南听着那头的响动,听着毛利兰借口有一些关于唐泽的情况需要告诉木原川,悄悄放置好窃听器,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个很大概率与认知诃学有关,所以自然而然很大概率会与组织有联系的家伙,他得做好窃听无法成功,被对方快速察觉的准备。

    反正此次窃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获取什么情报或者信息,主要是想要旁听唐泽的治疗过程,要是窃听器真的被发现,他会想办法立刻打断唐泽的治疗,优先确保对方的安全。

    唐泽的精神状态本来就不稳定,放任一个不知底细的心理医生接触他,那给唐泽带来的威胁指不定比组织还大。

    那头的心理咨询室内一阵动静传来,在毛利兰离开后,木原川像是在为接下来的会面做起了准备,桌子在地板上拖动的摩擦声,布帘在滑轨上挪动的声音,好像是在大费周章地更改着咨询室的布局。

    忙乎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柯南只听见了纸张翻页发出的脆响,旋钮随着调节发出的轻微碰撞声,等了足足四五分钟,才总算再次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

    椅子挪动,弹簧被压动的轻响,似乎是唐泽和木原川各自坐在了沙发与办公椅上,准备正式开始治疗和对谈。

    “唐泽君,下午好。”木原川的声音平稳而柔和,“毛利同学说你这几天失眠的情况很严重,而且似乎触发了一些不好的记忆。你很痛苦吗,唐泽君?”

    “……还好。只是稍微有点睡不着,正常情况。”唐泽顿了几秒钟才回答了他的问题,声音平淡,与平时无异。

    要不是柯南亲眼看着这家伙瞪着双眼坐在楼下愣愣直视着灯泡,他都要以为唐泽的状态真的没什么大碍了。

    “是吗?我以为,你会和上次一样,对我的出现感到一些紧张。已经调节好了吗,还是说,你的解离症状加剧了,所以你现在无法给出敏锐的情绪反馈?”

    木原川的声音压低了一些,温和的韵律感慢慢深入其中,让他平淡的声音带上了顿挫感,有种娓娓道来的温和。

    哪怕是早已心存警惕,做足了防备的柯南,都忍不住伴随他的声音慢慢放松些许。

    察觉到自己的松弛,他立刻惊醒过来,摸了摸塞在耳朵里的耳机,不由越发心生警惕。

    这人的声音像是具备某种魔力似的,一下子让柯南联想起了joker那带着些神秘感的奇特腔调。

    该不会,他真的也具备和joker差不多的能力吧……

    “我不是很清楚,木原医生,不过我确实有点失眠。”

    “因为什么原因呢,是觉得大脑太兴奋太活跃,还是对睡眠的环境有什么疑虑?”

    “可能是后者吧。我不是很想呆在封闭的小房间里。”

    “嗯,我知道了……”

    伴随着笔尖规律的沙沙声,木原川就和柯南印象中,或者说想象中尽职尽责的心理医生一样,开始不断询问唐泽的感受,间或聊几句唐泽这些天在东京和伊豆的状况,疏导和交谈的状况似乎十分理想。

    柯南耐着性子仔细听着木原川谈话的内容,虽然还不敢断定这人是不是另有所图,但已经能肯定这个医生的专业能力确实不错。

    说话节奏平缓,几乎没有什么预设性的谈话内容,一直在使用问句,在引导唐泽主动提起情绪或者交流上的困扰。

    他无法断定这算不算非常专业,但直觉告诉他,这人绝对比风户京介那种喜欢说很多引导性内容的家伙要强。

    只通过音频窃听的柯南还没有非常明显的感受,坐在木原川对面的唐泽却是切实体会到了。

    木原川这人,学唐泽一川是不是学到位了不清楚,在心理治疗方面,可能确实得了他爹的几分真传。

    与上次对他形成合围,近乎是在逼迫他回答的时候不同,今天的心理咨询室明显做过针对性的布置。

    窗帘全都拉了起来,没有选用色调太冷的光源,沙发边放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台灯。

    昏黄的灯光笼罩住了沙发,却又没有把坐在他对面记录着什么的木原川囊括进去,这使得明明是被观察中的患者恍惚间会产生并没有被牢牢凝视,自己依旧封闭且安全的错觉。

    整个房间内仿佛一方宁静的世界,气氛格外安详。

    如果他确实如自己表演出的那样,正处在精神紧绷,惊弓之鸟一般的应激状态里,确实能被这样的环境安抚。

    “……情况我大概了解了。简单来说,你回想起了一些在封闭环境中的遭遇,所以情绪有点失控。不用否认,我觉得你现在不属于真正的平静,更像是由于自我保护机制,正在试图将情绪和你的意识相互分离。”

    木原川说着说着,慢慢倾身,将半张脸探进了灯光的范围当中。

    “虽然伱意识不到,但你确实还在紧张。松开手,你抓沙发套抓的太紧了,再这么下去指头会肿的。”

    唐泽依言,低头看着自己放在双腿两侧的手,装作才发现一般,猛地将手抽了回去。

    借着垂头的功夫,唐泽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投在地面上的影子。

    这個环境,这个语气,他简直不需要动脑子,都能猜到木原川这家伙想干什么。

    看样子,毛利兰提供给木原川的信息对他来说非常关键,“唐泽精神状态不稳,记忆正在产生波动”这一点,带来的诱惑性比现象中的还要强。

    人在面对难题的时候,本能会想要动用的,一定是最擅长的部分。

    为什么往往只需要通过对痕迹的检定,就能轻易确认凶手是左利手还是右利手,主要是在行凶这种极端条件下,人会本能地使用自己更有力量、更熟悉的手去操作凶器,即便另一只手的力量或许也能做到一样的效果,依旧如此,这就是本能的反应。

    现在的唐泽,对木原川而言就是一个难题。

    由此可证,木原川作为一个心理治疗师,最擅长的部分是……

    “我和你现在的监护人聊过一些,你似乎对药物治疗还存在一定的抵触,你也还需要一些剂量和具体用药方面的调整,那就先不考虑服药的方案。今天我想尝试一些别的疗法,愿意试一试吗,唐泽君?”

    来了,在这等着呢。

    “如果,不需要吃药的话。”顺着他的话,唐泽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接下来的内容,即便木原川不介绍,唐泽也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木原川,应该是想要催眠他。

    这也没有超出唐泽的预料,应该说,正是对木原川的手法有所猜测,他和安室透商量过后才会选择了因为焦虑无法入睡这个症状展露给对方看。

    他的精神状态不佳,无法入睡,出现了非常明确的症状,那么木原川提出一些干预性的疗法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楼上,被木原川用平稳嗓音说的都有些犯困了的柯南捕捉到了关键词,立刻精神了起来。

    “你听说过催眠治疗吗,唐泽君?这个应该很出名了,凡是涉及到心理学,总难免会有很多讨论这个东西的内容。”

    “是说,那种运用暗示控制人的技术吗……?”

    “没有那么夸张,是很多文学和影视作品夸大了它的效果和表现形式。其实就是一种让你尽量放松下来,进行一些积极暗示,避免负面情绪和创伤造成的影响的技巧,依然是依靠交流和沟通的。要是人有那么容易控制,心理医生那该多无敌啊?”

    “是、是吗……”

    “嗯,而且这种治疗是需要患者配合的,如果有意识抗拒暗示的概念,也是很难成功的。我觉得我们的沟通还不够充分,你还不够信任我,所以这只是一次尝试。就算不成功也不用沮丧或者担忧,这都是很正常的现象。”

    “所以,不会出现那种,真的丧失意识的体验,对吧?”

    “是的,我保证,就算治疗成功了,你的意识全程也都是清醒的,具备自主能力。”

    治疗室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

    不知道毛利兰到底把窃听器放在了哪里,但这次,柯南能听清唐泽清晰的呼吸声,显然,唐泽也正在思考和挣扎。

    不过柯南不准备等了。

    他站起身,向楼下跑去,想要找到焦急等待中的毛利兰,设法阻止治疗的继续。

    不论怎么说,催眠这种涉及到认知修改的治疗手法放在一个精通认知诃学的人手里,到底还是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催眠治疗,谁都说不好。

    哪怕有他的旁听,由于接触的环境不同,五感的差异,仅凭听觉的他与实际面对木原川的唐泽感受是很不一样的,已经无法保证这种治疗的安全性了。

    然而在他刚找到毛利兰,还没找到机会将她单独叫走的时候,窃听器的那一头,沉默良久的唐泽已经做出了选择。

    “那就,拜托你了,木原医生。”

    “唐泽这家伙,怎么就……”柯南咬了咬牙。

    这可太不谨慎了,面对这么一个安全性未知的人,怎么能一口答应对方提出的新疗法呢?

    只能听见唐泽声音的柯南陷入了急切当中,然而在他看不见的视角内,靠坐在沙发上的唐泽朝木原川露出放弃的苦笑时,半闭上的眼睛却隐隐闪烁着微光。

    来吧,靠近一点,让我仔细看一看,你这张偷来的假面下头究竟藏着什么……

    ————

    东京的另一边,正在把偷来的假面仔仔细细捋平的爱尔兰按了按面具的边角,确认它每一处都服帖在脸上,暗暗松了口气。

    擦干净水珠的同时,他瞥了一眼身后紧闭的隔间门,咬紧牙关。

    要不然顾虑到现在的身份做那样的表情不合适,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磨牙的冲动了。

    东京的这帮警察怎么回事?

    受到了邀请,前来接触这桩与麻将牌有关的连环杀人案的他,按照足立透原本的计划,施施然来警视厅报到,顺便准备打听一下案件联合调查组里其他警察的讯息。

    要知道,会议的头两天,组织里还需要其他人混进来做一下接应准备,以防万一的,他要提前收集好信息,方便贝尔摩德行动。

    他的算盘打的很好,甚至综合考虑到足立透履历当中多年前曾在东京工作过的背景,为接下来的接触打了好几份腹稿,自认为伪装的完美无缺。

    谁成想,刚走进警视厅没二十分钟,他就差点破功了。

    他打着了解案件的借口,刚找到搜查一课的办公区,挑了个看着挺好说话的漂亮女警靠过去准备开始攀谈,就突然被茶水泼了一脸。

    他着实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差点都以为自己一个照面就被人看穿了易容,还没开始行动就要暴露了。

    结果那女人居然说,她是一个手滑不小心?!

    这帮警察当他是蠢货吗?!哪有人手滑能滑到把桌上的茶水直接洒到人脸上去的?

    那不就根本是对着他脸泼了一杯茶吗!

    这算什么,算日本特色的职场霸凌,对小地方来的还没了编制的警察有歧视是吧?!

    花费了一分钟调整好情绪,爱尔兰走出洗手间,刚准备再往搜查一课的方向走去,一个风风火火的警察擦着他的肩头跑了过去。

    那人边跑还边不停地看手表,手里死死捏着一叠文件,似乎急于递送什么东西,没空管周围动静的样子。

    也因此,当爱尔兰毫无防备被他重重踩了一脚,脚尖一疼,差点在厕所前光滑的瓷砖上摔个劈叉的时候,皱起眉转过头,对方的背影都已经消失在了转角,找都找不到了。

    非常气,但是连该气谁都不知道的爱尔兰:“……”

    闷头奔跑的千叶刚转过墙角,脚步就慢了下来,看着已经站在那边等候的同事,比了个拇指:“踩到了,踩的很重,我听见那家伙抽冷气的声音了。”

    “干得好。”高木涉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印子没有,我看他的皮鞋像是喜欢的,闪亮亮的很新的样子。”

    “留了,我专门从正在装修维护的走廊踩了一圈……”

    佐藤美和子看着相互击掌以表庆贺的同事,摇了摇头:“又不是小学生,踩人家的脚当做报复,幼稚不幼稚。”

    自持格调没上次凑热闹的白鸟任三郎闻言,一言难尽地转头看了看她,看见那张秀丽的脸,到底没好意思吐槽。

    你泼他茶的时候也没成熟到哪里去啊,美和子……

    不过,虽然没兴趣参与,但是这种仗着职务之便,在狱中欺凌未成年的垃圾警察,有人整治他也绝对不反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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