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说的是那个白头发的怪人,那个叫明智的侦探追着他离开了。”
隔着伸长的手臂,他与琴酒冷漠的眼睛对视着,谨慎地微微向后挪动着。
“你看见他们两个了?”琴酒不为所动,手中的枪更进一步的抵住了他的脑袋。
“是的。我都不知道,那个侦探居然也是组织的人……”枡山宪三感受着脑门上冰凉的金属触感,一边试图说话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一边忍不住心中发沉。
琴酒,是组织里最不讲情面的家伙之一……或许都没有之一。
自己的履历,也许能打动九成的成员,但这其中绝对不包含琴酒。
可是,偏偏安排了这样一个角色,来负责安排他这次的任务,甚至是亲自到场来善后……
意识到什么的枡山宪三不由吞咽了两下唾沫,心中警笛大作。
看样子,不需要什么预告函或者任务不力的加码,自己俨然已经是被抛弃的那部分了。
想到这里,回想起错身而过的时候,明智吾郎那个冷冰冰的瞥视,他突然领会到了那个眼神的含义。
那是一种冷淡的,如同注视着无机物一样的眼神。
看死人的眼神。
“所以,他就是负责接应我的成员咯?”枡山宪三脑中急转,试图想要将话题牵扯开,手慢慢摸向被自己插在胸口的预告函,“那这个东西……”
这是一个试图混淆视线的动作,他真正的目标,是被自己藏在内袋里的小手枪。
只要,能想办法从琴酒手中逃出生天,他在组织深耕多年,也有自己的派系和人脉,只要能离开这里……
“别乱动。”琴酒用手枪用力将他向后推了一下,阻止他的动作,经验丰富的杀手当然不可能给他搞小动作的机会,自己伸出手,从他准备拿东西的胸前插袋,抽出了那张用色张扬的拼贴预告函。
只是垂眼快速扫过了上头的内容,琴酒的眉头就深深锁了起来。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一串脚步声,顺着走廊的方向传来。
“没追上?”看着两手空空的明智吾郎,琴酒却也没有太多意外感。
“啧,他直接开窗跳出去了。这些怪盗……”明智吾郎脸色不愉地提着枪,走进了酒窖当中。
“你没打中?”
“感觉是有中一两枪,他的忍耐力,看上去真是不错。”甩动着手里的枪,明智低头卸掉手中的弹匣,加长过的弹鼓中已经空空如也,“第二次了。能从我枪下逃走两次的,他是第一个。”
琴酒回以一声不屑的嗤笑,没有对他这句充满自负的话做出评价。
“等等,伱,刚刚是你把手帕换给了我。”看着明智吾郎似乎完全看不见自己,视若无睹地一步步走近,枡山宪三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恐惧,近乎是嘶吼着说,“这个东西和是手帕一起出现的,你很有可能是joker的同伙!”
“噗……是想拉人下水吗?真是过分。手法如此粗劣,甚至拿来辅助作案的工具都落进了警方手里……要是没有我送来的手帕,你该怎么从警方的排查中脱身,我还真是感兴趣呢。”
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琴酒手中的预告函,明智吾郎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两牙,被他的话逗得笑了起来。
“搞半天,你才是joker会在这现身的根本原因啊。已经连家底都被人发现了呢。你真的是已经老了啊,皮斯科。”
“你……”亲眼目睹了明智吾郎毫不留情追杀joker场面的他,也知道这个论点站不住脚,又把话题引向了另一边,“雪莉,我亲手抓住了雪莉,要是杀了我,你们再也找不到她了!”
听到皮斯科嘴中冒出这个名字,琴酒的眉头狠狠一跳。
“闭嘴!”琴酒龇了龇牙,不想再听这个已然穷途末路的人歇斯底里,“那不是雪莉,那是易容成她的joker。老眼昏花的废物。”
想到这里,琴酒就是一阵心头火起。
以组织的针对近期心之怪盗团活跃情况的研究反馈,joker发出预告函,是一种认知概念上的宣告。
事实上收到它就代表一切已经迟了,他已经攻入了最终防线,宣告,只是为了突破最后避障的手段。
X合金对joker的抑制效果,先前在天台上已经展露无遗,携带着X合金的人是绝不会被joker轻易得手的。
现在,在看见这封预告函之后,联想到joker易容出来的宫野志保,琴酒很快的得出了结论。
为了引诱皮斯科放松戒备,他易容成了雪莉,诱使皮斯科袭击并挟持了他,在此过程中,对“雪莉”毫无防备的皮斯科暴露出了破绽,joker的最后还是达成了目的。
“什么?”皮斯科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琴酒的意思,“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Joker怎么可能易容成七八岁的宫野志保?!
易容只是改换外表,又不可能缩骨!
他不可能认错,这其中……
“比起这种徒劳无功的挣扎,皮斯科,你还是解释一下为什么没立刻处理掉那个摄影师吧。”屏住呼吸憋笑好一会儿了的唐泽,当然明白皮斯科在震惊什么东西,适时地出声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明天早报的头版上,就要刊出你对着天花板举起手枪的照片了。”
“什么……?”枡山宪三快要脱口而出的辩驳,被他这句话堵了回去,“什么摄影师?难道……”
想起自己开枪的瞬间,黑暗会场中那雷霆一般闪过的闪光灯,他面色一白。
那个时候,居然被人拍到了!
一串轻柔的提示音响起,唐泽拿出自己的手机,低头看了一眼,轻飘飘地说出了判决:“那位大人的回信。可以处决他了。”
打开邮件的同时,一封被他编辑好了的邮件,也在同时被他不着痕迹地递送了出去。
琴酒毫不犹豫地按动了扳机。
连一声短促的惊叫都没能发出,枡山宪三的眉心开出了一个血洞,圆睁着眼睛,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已经忍受够了的琴酒先开完了枪,才拿出自己的手机,确认了boss发来的邮件。
又是抓错了人,又是任务执行得如此丑陋,还不得不动用库梅尔这个后备手段,预告函被人贴身上了都不知道……种种愚蠢行径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
这种没用的老东西,还是早点去另一个世界的好,眼不见为净。
看着枡山宪三那惊惧的脸,死不瞑目地仰倒在地上,被琴酒随手丢开的预告函像一根轻盈的羽毛,在空中来回飘荡两下,正好落在了他的脸上,盖在了那渗人的血洞上。
唐泽不为所动地眨了眨眼,轻笑了一下。
手握权势,贪恋永生,想要永远盘踞在金冠上……
求仁得仁的滋味如何,“凯撒”?
没管低头盯着尸体看的库梅尔在琢磨什么,琴酒收起了手机,被这个动作牵动了右臂上的伤口,蹙了下眉。
看着滚落到一旁的手杖,他最终选择用脚尖挑起,抬手接住。
因为感受到了麻醉针传来的渐渐上涌的麻痹与困倦,为了与药物相抗衡,他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一枪,多少有点影响行动。
确认了杖头金属的完好无缺,他拿出妥帖放在兜中的铁盒,推开了盖子。
在打开盒子的瞬间,突地想到皮斯科临死前胡乱的攀咬,琴酒顿了顿,没有第一时间回收需要的物品,而是有意无意地瞥了站在一边的库梅尔一眼。
“怎么了前辈?”接收到他的视线,唐泽一脸无辜地抬起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毫无反应地看着他,“是伤口太疼影响工作了吗?”
他一脸认真地思考着什么,张开嘴,一副很想提出一些具有建设性建议的样子。
看他要开口说话,琴酒抽了下眼角,将手杖上的蛇头一把拔下来放进盒子,头也不回地朝外走。
“这边交给你善后。动作快点,伏特加在停车场等着。”
只要别让他开口,就气不到我。
这是琴酒最近奉行的面对波本与库梅尔的行事准则,就他个人体验来说,颇有成效。
“知道了——”拖着尾音,唐泽像个被甩了活的职场新人一样,小声地碎碎念抱怨着,“明明说好了我只是来看看,还说不许我随便插手,我是用不到的后备手段。结果这一出接一出的,怎么好像我比皮斯科还忙呢……哎,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但是这变化也太……”
琴酒向外走的脚步变得更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