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噘着唇,任由他将手指包扎,似在抱怨:“我唱了那么多,你为什么要选这支歌,很难弹的。”
“这首曲子可以帮你达成你的愿望。”秦天也笑,将丝帕包扎好后,这才看到静立在门边的尧玄夜,亦看到了他眼底的幽暗,不动声色退到了一边:“皇上回殿,微臣先退下。”
“你们一直在一起吗?”他的声音底沉,很平静。
“是啊,他的琴弹得很不错呢,我现在已经能完整练一只曲子了。”罗温站起身,假装未注意到尧玄夜眼中的变化,一扫前日沮丧,兴高采烈正要继续,却被一声粗暴的喝声蓦然打断:“朕答应过娶你了吗?就算你真的在选后大典上夺得第一,朕也绝不娶你。”
“为什么?难道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她愣在原地。
“没错!”他冷笑:“收拾你的东西,赶紧离开。”
“你回来不是陪我练琴,是来赶我走的。”她眼中有了泪。
他怔了怔,狠下心去:“没错。”
“好!”她扬首:“既然你把话说得如此明白,我也清楚告诉你,我不会走的,不到那一天,我绝不走。”
“你的意思是要看着我娶别的女人吗?”他冰冷。
“就算是那样……”她的心,终究是疼了:“也没关系!”只要她能令你改变,能让你学会爱一个人,我会放心离去。
“你有什么资格来干扰我的一切?”终于,他爆怒了,可恶的女人,竟敢在他面前哭,以前有无数宫女哭着求他饶命时他从未动摇,这一刻竟因她的眼泪而心疼了。
狠狠的一拳,嗵的一声砸到弦面。
剧烈的爆响过后,秦天怔住,罗温怔住,就连尧玄夜也怔住了。
他没料到自己出手如此之快,亦没料到会真的出手。
琴,碎了!
砸碎了她的琴,也砸碎了她的心吗?
眼泪一颗颗在滑落,打湿了她白白的衣。
他们都寂静。
她也在寂静。
以为她会发怒的。
可是。
罗温蹲下身,抱起被砸裂的琴身,久久的蹲着,抬起头来时,眼泪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笑容,倔强的,不服输的,如春日暖阳的笑:“以为这样就可以令我退缩了吗?不会,我绝对不会。?
转头看向秦天:“秦将军,既然皇上真的如此不能适应,这些日子我可否到你那里居住?”
“将军府?”秦天为难,随即莞然一笑:“当然可以。”
“不准!!!”他想也没想便制止:“在这里闹还不够吗,将军府上的人会受得了你?”
“秦将军说可以。”她不再理会,抱琴擦身而过。
“你给我站住!”他的心突乱。
“你没有咨格要求我走或是留。”她站定:“我还不是你的女人!”
“你若走了,这里永远不欢迎你。”
“若我夺得了第一,你没有发言权,太后说怎样就怎样。”她的话如利刀,刺痛他的心。太后,没错,玄月国现在所有一切重要事务都由太后说了算,他这个少年皇帝不过是摆设,除了秦天,她也看出来了吗,还是他们早就已经……
“云桃花!”他怒喝。
“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她再也不曾回头,单薄而雪白的身影消失在暗夜星光里。
诺大的殿突然静悄悄,秦天沉默,他也沉默。
许久:“秦天,好好照顾她。”
“皇上,你喜欢云姑娘?”
“她是个疯子!”一句话似惹恼了他,他蓦然回头,挥掌向秦天劈去:“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尚书府的云桃花是个又疯又傻的蠢女人,我会爱上她?大逆不道!”
怒红的眼眶,幽暗的神情,秦天忍不住叹息,或许,身为帝王,有些事注定不可以。
看不穿是你失落的魂魄
猜不透是你瞳孔的颜色
一阵风
一场梦
爱似生命般莫测……
“为什么要换曲子?”
寂静幽深的庭院,白衣若雪的少女坐在桃花树下抚琴,琴弦动了多久,花,便坠了多久,许许花瓣飘上她洁白的衣,衬出了眼底的泪:“秦天,难道我真的如此不堪,那般不讨人喜欢吗?”
“或许……”秦天怔住,这幽怨的眼神不该属于曾快乐的她:“皇上只是被从前的你吓到。”
“从前的我?”她咬唇,有几抹凄然:“我也想知道从前的我是什么样子,可是你知道吗,有些人一生来便注定要承受许多迹遇,或许,命运都是注定好的。”
就好像她。
就初的时候把一切想得很简单,事到如今才发现回不了头。
为什么会答应……
以为只是一个少年,不会动心,所以才勇敢的来,可时间在走心在变,她爱上了!
虽不知道怎样才是真爱一个人,可——痛了的心不会撒谎。
“你这个样子是不会胜出的,大臣们不喜欢爱哭的皇后,那是让国家衷败的迹象。”秦天道:“你只有快乐起来才可以赢。”
“我也想让自己快乐,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真的有些乱了。”她看着他,眼泪再次滑落:“自从搬到将军府后,我每天都在想他在做什么,北冥公主离他那么近,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做出越轨的事来?我真的不敢想。”
她的泪拨动了弦,湿了花瓣:“每想一次,心便痛一次,你知道吗?”
“喜欢一个人真的这么痛苦?”他定定看着她,突然,心底所有的嘲弄和戏谑都退去,若说从前的他总是喜欢逗她玩儿,现在,他不敢再逗了,因为每说一句话都会牵扯她的疼痛。
他沉默转过身:“我去让厨子弄些吃的,你吃饱了再练。”
“我吃不下。”她垂首。
“有一个地方你一定喜欢。”他突的拿过她的琴:“来,跟我走。”
这是第一次亲密接触,他牵起她的手,漫天桃花里,纵身飞越过屋顶,向寂静的地方。
漫天桃花粉粉白白迎风飞扬,因近皇帝猎场,待卫守侯,显少有人接近,见秦天与罗温来,待卫怔了片刻,随即暗自退开。在如同梦境一般的花海中,罗温震惊了许久,缓缓,直到两人坠落于地面,才清醒于现实:“这是哪?”
“桃花林。”秦天笑。
“好美。”
“这里没有人打扰,很适合练琴,不过我带你来并不是为了帮助比赛。”他顽皮的笑,少年的笑容在阳光里有如一道明媚的风景,抚动不安份的花瓣。罗温不解向他望去,他的身影却瞬间消失在林中:“前方五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