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敏宁呵呵一声。
在她看来, 如今她工厂开的再多也惠及不到大清十之一二的人, 更多的人还是过着衣不蔽体的生活。
现在的府城百姓都没有她所在那个时代普通农村人来的富裕。
那个时代尚且不敢称作盛世,只敢称发展中国家,这个时代如何有脸?
敏宁扭头问碧影, “是谁有脸鼓吹出来的?”
“报纸上都这么说, 前几日有朝臣称京郊百姓已经过上吃肉的日子, 直呼盛世来临。”
敏宁冷笑一声, “又是哪来的马屁精,这是往皇上脸上贴金呢!”要是她是上位者,直接将此人乱棍打出去。
“主子,这种话可不能往外说。”碧影吓得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
敏宁白了她一眼,“放心,我心里有数。”
盛世?
哼!
拿京郊的百姓来代表整个大清所有百姓, 怎么能有那个脸?别忘了,她的工厂在京郊开的最多, 也就是说, 那些百姓都是给她打工,才过上这种好日子。
跟那些官员可没什么关系,一个个脸皮倒是厚得很。
“上面是什么态度?”敏宁手执的笔, 将之前四爷写下的规章补充了条款。
“没有听说什么,倒是皇上好像挺高兴的, 昨日还亲自微服去了京郊, 这不, 报纸上不都报出来了。”
敏宁大概明白了, 能够指使这么多家报纸,大概也只有朝廷有那个能力。
报纸受到朝廷的管控,朝廷不管是要鼓吹盛世来临还是其他,而报馆不管心里怎么想都得照办。
“那可不,皇上可是一直想做盛世明君,这些人也是投皇上所好,其实咱们那位皇上他心里如何不清楚,这朝廷底子都快烂了,百姓能有好日子?”要是真过盛世,去年也不会传出那句“康熙康熙吃糠喝稀”的民谣,当时可是有不少大臣下台。
没想到这才过去一年,这群大臣胆子又大了,然后奇怪的是皇帝竟然也接受。
碧影闭上嘴,不敢接这话。
重新誊抄一遍,等墨水干了之后,敏宁将小本子塞到口袋里。
“我有事出个门,你帮我看着几个孩子。”敏宁往外走,走到一半时像是想起什么对身后的碧影说。
碧影止了脚步,眼睁睁的看着敏宁离去。
“主子,您这是要去哪里?”敏宁来到外院叫人备马车,张起麟听到消息后连忙赶了过来。
“怎么我去哪里要跟你禀报?”敏宁上了马车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张起麟扑通一声,连忙跪倒,“奴才哪有那个胆,只是主子贝勒爷有交代说这段时间不让你出门。”
“我就是去找贝勒爷的,你还是起来吧。”敏宁说完后直接钻进马车中。
车夫驾着马车要走,张起麟连忙起身躲避。
“张爷爷,这可如何是好?贝勒爷交待过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让安主子出门。”那群倭人可是没放弃找安主子。
张起麟一脸无奈的回头看看说话的人,“我有什么办法?安主子执意要出门,难道还能拦着不成?”
两人面对面一同叹了一口气。
马车驶出贝勒府,敏宁掀开窗帘,一眼就看到府门口不远处等待的两个人,这两个人身材矮小,面目扁平,盘腿坐在府邸对面。
敏宁放下帘子,心想这些日本人还挺执着。
这话要说到前几天,皇帝终于肯召见日本人了,这些日本人竟然将状告到了皇帝面前,事关皇室中人,皇帝自然不能打自己人的脸,只能打哈哈,最后让他们自己处理。
可是京城毕竟是大清的地盘,日本人碰了几次壁以后,就想着直接来找敏宁,要求敏宁在报纸上还他们清白。
敏宁才不理会,报纸上报道的是哪一样是假的?还他们清白,那岂不是往自己身上泼污水?
就这样,日本人分了两个人过来守在在贝勒府对面静坐抗议。
何时还他们清白,才何时撤离。
大清可没有抗议这回事,大清百姓的忍耐力极高,直到忍无可忍人家直接给你举兵造反,决不跟你玩静坐抗议这一套。
好在这两人距离府邸大门极远,双方目前还呈现着对持的状态,贝勒府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直接无视这两人。
马车哒哒哒的来到户部,敏宁还没有下马车,就看见户部门口挤了不少人。
下了马车后,敏宁走近。
一看才知道,原来户部门前张贴了一张榜。
榜上说了哪些公司有资质,投入到航海贸易中。
她大致看了一遍,要求还挺高的,想要参与的公司,每家都不得少于十万两投资。
十万两,对于一些商人组建的公司来说是小数目,但是对于一些家境贫寒,靠着借国库过活的小官来说,那可就是可望而不可即。
十万两光这个门槛就能拒绝掉不少人。
也就是说,这一次朝廷组建的公司对于某些人来说并不友善,敏宁又起了念头,这样一来,她完全可以另组几个公司带那些小官玩。
这样既拉拢了关系又将这些小官绑到自己船上。
心里还在思索着,敏宁没有进入户部,而是转过户部东面新开的一个门。
户部内有一个院子,这个院子靠近东门,最近这个院子被独立出来,作为了航海招商的地方,是以为了不扰乱户部章程,就另开了一道门,直接独立出来。
敏宁递了一个牌子给守门之人,进去后发现院子里同样有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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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贴坐在一起窃窃私语,敏宁能看出坐在一起的算是一个小团伙。
敏宁走到正屋前,往屋里扫了扫,一眼看到坐在案桌前记录什么的四爷。
四爷忙着没有看到敏宁,到是八爷看到了,他起身,离开了案桌,“小四嫂。”
四爷也听到这声音,抬头看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
敏宁先给八爷行了一个礼,然后才走到四爷案桌旁边。
四爷将书写的纸张递给案桌前的人,那人拿着纸行了个礼离开。
敏宁掏出口袋里的小本子递过去,“呐,一些规章条款帮你补充好了,特意拿过来给你看看。”
四爷接了过去,从头到尾扫了一眼,发现自己写的那本跟这本相比,那是疏漏百出。
而这本规章中,该想到的全都想到了,一些他没有想到的这里也已经预料出。
看到最后,他指着最后那一行字说,“最终解释权归大清商贸公司所有,这是何意?”
“意思是说所有的条约,怎么解释归咱们说了算。”敏宁笑嘻嘻的回道。
一旁的八爷听到这句话走了过来,“还是小四嫂厉害,竟然能想出这个招来。”可不是,要是对规章有异议,还不是他们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
以前这只是暗地里的规矩,但从来没有人光明正大写在纸上的。
见八爷过来,四爷没有吭声。
敏宁继续道,“我想到的也就这么多,这些规章在实施过程中肯定会出差错,以后再继续整改,有些规章不适用,有些规章过时,还有些新问题没有适合的规章管理,我建议每年拟定一次,该改的、该删除的、该添加的,大家再好好商议。”
敏宁不建议所有规章都死板的定好了就不再改动,社会在变迁,时代在变迁,有些规章肯定会过时。
四爷听了后没什么表示,直接将小本子扔给了八爷,“老八,你再看一看,顺便派人拿去书坊中多印几份,回头只要人来了,就发一份给他。”四爷说完之后就拉着敏宁离开,留下八爷一个人。
八爷手拿着小本子无奈的笑了,没想到还真是过来给四哥打杂的。
“这里都是男人,不适合你来,下次有什么事就让府里的小太监来跑腿。”
四爷拉着敏宁走出了院子,边走还边教训她。
敏宁敷衍他,“好好好,我这就回去。”
四爷亲自将她送上了马车。
张廷玉刚从畅春园回来,刚穿过西直门马车停住,车夫敲了敲马车门,对张廷玉说,“大人,下方有人拦截。”
张廷玉眉头一皱,随即亲自掀开了帘子往下看,只见下方一个身穿青衣的小厮正拦着马车
“你是何人,拦住本官的马车,是有何事?”张廷玉沉声问道。
作为皇帝的宠臣,他非常镇定,这样拦马车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总有一些人希望从他口中得知,皇帝最近的动作。
那小厮直接作揖,“张大人,我家主子有事请您一叙。”
张廷玉半疑惑不解,“你家主子又是何人?”
小厮开口,“我家主子张大人应该认识。”他张开了一只手,将大拇指蜷起。
张廷玉一看那不是四字吗?他当即下了马车,对小厮说,“还不赶快给本官带路。”
小厮一躬身,手一伸,“张大人请。”
张廷玉跟着小厮一同来到街边的一个茶馆内,上了三楼的一个包厢,他发现屋里坐着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四贝勒,而是一名女子。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想必这一位就是鼎鼎有名的安侧福晋。
“见过张大人。”敏宁起身后行了个礼。
张廷玉往旁边退了退,低下头赶紧说,“侧福晋的大礼,在下不敢受。不知道侧福晋来找在下有何事。”
敏宁张手请张廷玉坐下。
张廷玉坐在她对面,仍然不敢抬头看敏宁的容貌,刚才扫到的那一眼,让他觉得这一位安侧福晋真是年轻的很,一点也不像是二十来岁的妇人,跟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
敏宁招了招手,随即就有人过来给张廷玉沏茶,“张大人,这一次请你过来,是跟你商量一件事儿。”
张廷玉连忙开口,“不知道侧福晋所为何事?”
“听说皇上允许你可以单独航海经商?”
张廷玉立即道:“说来这件事还是托侧福晋的福,要不是听您的指示,在下也得不到这个殊誉。”
敏宁当即笑了,“都说张大人是个明白人,看来确实不虚。”
“侧福晋过奖了。”张廷玉仍然谦虚回答。
“好吧,我也不跟你多言了,你也知道航海非常赚钱,你拥有单独航海经商的资格,想必是没必要掺合进朝廷开的那个公司里。”
“侧福晋的意思是?”张廷玉不明所以,说实话这个经商权在他看来就是个鸡肋,他又不通商务,家里倒是有一些人奴才帮忙经营,但是航海贸易是一个陌生的领域,家里人从来没有涉及过,虽然得到了这项殊荣,但是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的意思是我和你一起主办一个公司,我出船和货,你投一些银子,再聚集一些小官一同投到这家公司来……”
张廷玉“嘶”了一声,顿时明白这位侧福晋的意思,这位是想要收拢京中一些小官的心。
“这个……”张廷玉直接想拒绝,他一点也不想掺合进夺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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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宁看出了他的意思,张开手阻止他再说出口,“这件事我也不急,你回去想一想,多问一问老大人。”敏宁口中的老大人是指张英,她这一次不仅想将一些小官收到手中,更是想将张廷玉纳入手中。
张廷玉以为帮了她一把,就能够还掉人情?晚了,上了她的船哪容易再下去!
张廷玉出了茶楼后,敏宁朝着窗下望见他上了马车离去,等马车消失以后,她才笑了笑。
没指望一次性将张家收到手中,只希望能够让他们在夺嫡中即使站在中立位置,稍微倾向于他们就可。
张廷玉回家后神情非常凝重,张英正逗着鸟儿,自打见朝廷的银子还了,四子身体也有了好转,他心情也好了起来,心情一好,身体也就好了,培养了新的爱好,就是提着鸟笼子跟个平常老头一样上街。
逗鸟的时候瞥了一眼儿子,看着自己儿子这模样,就开口问他,“这是怎么了,朝中又发生什么事?”
张廷玉摇了摇头,坐在张英身边,随后低着声音将刚才的事情全都说了。
张英人老成精,自然知道这一次朝廷组建商贸,其实占大利润是朝廷、宗室和高官,就算商人也是陪跑的,那些真正生活困难的底层官员根本赶不上这趟好事。
原来四皇子是瞄准了这些小官,也是,皇帝眼看着还身体强壮,最起码还有十年好活,那么这样算来的话,十年后这些小官应该都往上升了,或许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走入朝堂。
有资格上朝的最起码也是三品,到时候这些人可都是四皇子的助力。
“父亲,你说儿子该怎么办?”张廷玉向张英求助。
张英哼了一哼,“还能怎么办?人家不就跟你规划好了吗?这事不用管,咱们只投些银子加入那个什么公司就是。”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跟四皇子绑在一起了吗?”
张英不再逗鸟,而是转头看自己的傻儿子,“你真是傻,你三弟就在四皇子侧福晋手下干活,你是四弟也在侧福晋的医院住着,你早就被打上四皇子的烙印,现在还想逃脱?”
“父亲……”
张英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提着鸟笼子往门外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回过头来交代了一句话,“对了,这事就按照那位说的来办,太子看着有些危险了。”
张廷玉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有些惊惧。
虽然知道太子地位不稳,但是没想到会从自己父亲这里听到这么惊悚的消息。
目前看来并没有异样啊,想到皇帝刚回京时,招了父亲过去叙话,莫非就是那些皇帝透露的口风?
张廷玉一时之间满头的思绪,也无心再管方才四皇子侧福晋给他施的压。
太子一败,那么众位皇子中谁最有可能登位呢?
盘算了一圈后,觉得四皇子也不是没有那么可能,张廷玉顿时安下心来,从龙之功谁不想要?
以前不想掺合进夺嫡之中,那是因为情况不明朗太子位置稳的很,可如今得知太子即将倒台,从龙之功招手既来,张廷玉立刻动了心。
“大哥,终于到京城了。”老三下了马车后,看到霍庭在京城的府邸哈哈大笑一声。
自得知以朝廷为首组建公司,参与进东洋贸易中后,整个大清的号上都得到了消息,纷纷往京城来赶。
原本在盛京的霍庭也得到了消息,当即不再停留坐马车赶到京城了。
霍庭跟着下了马车,直接直接进府里。
府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霍会长,可总算等到你了。”
“这又是下雨,又是下雪,还以为你会晚上几天。”
“收到来信了吧,咱们已经盘算好了,可就差你这一个主心骨了。”
一进门就有人真想跟霍庭说话。
霍庭伸出手按了按,“大家先停一停,我这才刚回府,让我先换一身衣服还一缓再说。”
“不急不急,反正已经等了十多天了,不急这一会儿。”
“霍会长您先忙,我们就在这等你。”
霍庭告别了这些人转到后院,赶紧泡了一个热水澡,才感觉已经被冻得麻木的身体暖和。
他换上温暖的新衣服,厚厚的棉鞋子,才一身轻松的回到刚才的正堂里。
至于老三,霍庭直接让他泡完澡后吃饭去,甭来管他。
正堂里的这些人都是先前江南布商商会的人。
不过霍庭主要的经营都转移到蒙古那一带,商会会长一职名不符实,他都有心想要卸任。
不过几次都被这些人给拦住了,毕竟霍庭关系比他们广,可是认识那位林大人,跟林大人之弟可是知交好友,凭借这层关系,他们怎么可能愿意跟霍庭断了。
“都说一说是什么事,我赶的太急,还没有弄明白。”霍庭在上首坐下,喝了一口茶才开口。
下方立即有人急切道,“这一次以朝廷为主组建的东洋贸易公司,不仅招收宗室和官员,还允许我们商人也加入。”
霍庭笑了一声,“把我们拉进去,该不会是让我们出钱,他们得利吧?”
下方立即有人摇头,“不不不,这一次跟别的不一样,宗亲们会组建一个公司,朝廷大臣组建一个公司,而我们商人也组建一个公司,士商阶层分明,不允许我们商人开的公司里掺合进朝臣和宗亲。”
霍庭失笑,“这又哪里是规定可以阻拦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他想掺合进来,有千百种方法可以避开,比如宗室想要掺合进商人的公司,完全可以派下人掺合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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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之后的事情,这一次是真干净,上面也查得紧,每一家公司有哪些人掺和进来都得列出来,绝对不允许有人浑水摸鱼。凡是出现问题的公司,一律不准纳入朝廷主办的联合公司中。”
“等等你们都给我说清楚,这公司跟公司到底是何意思?”霍庭听了好几个公司之名,虽然在报纸上已经见过了,但是却不明白这公司到底是何意思。
“公司就是咱们合伙投钱跟朝廷申请营业执照,有了这营业执照,还要办理税务证、经营许可证,有了这三个证才能够正式营业。然后以公司的名义加入到朝廷主办的联合公司中,将我们所筹的银子交上去,所有的公司按照所抽取的银子比例分红,按照上面的章程,一般一年分一次红,分红之后,划入各个公司在银行的账户中,分红到账户之后,再按照咱们各自投钱的比例分钱。”其中一人翻出一个小本子念。
霍庭看到后就问他要了过来,翻开后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总算是明白过来。
“原来不是让我们来经营,而是交银子上去,经营由朝廷来管。”
下方的人点头,“是的。照目前看来东洋的贸易都会掌控在朝廷手中,这样若是有风险的话,有人分担比咱们单枪匹马要好得多。”
海上贸易怕什么,还不就是怕货成了赔了本?
有时候可是将家里全部积蓄都投进去,这一沉海,可是将家底都赔进去,家道可就败落了。
这一下参合进的人多,就算有损失,每人分摊一下,那也只是九牛一毛,一点也不伤筋动骨。
但要是算一算的话,分到的利润肯定也没有自己跑来的多。
不过江南这边基本上靠的都是漕运跟水路,投银子进朝廷组办的航海贸易那只是多了一条赚钱的路子,银子放在家里藏着可赚不了钱,就撒出去才能够钱生钱,这是每一个商人都明白的道理。
“你们的意思是?”霍庭扫了一眼下方,然后问。
下面五六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跟霍庭说,“我们打算一起组办一个公司,才十万两,每人出个两万两也就够了,这先前只是投石问路,要是真大赚的话再继续增加。”
反正这册子上说了,每年都会调整投资比例,上限是不超过一百万两。
霍庭摸了摸张着胡茬的下巴,沉吟一声,“这样啊,我刚回来,什么都不了解,要不我去探一探消息,等回来后再告知你们。”
“行行行,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这些人原本就想着找霍庭到上面去趟一趟这事靠不靠谱,虽然两万两对于这些巨商来说不算什么,但那也是银子,要是平白无故打了水漂,也如同割肉一般疼。
之所以没有撇开霍庭,而是执意等他回来,就是因为霍庭跟上面有关系。
他们特意找来,就是打着这个目的。
如今目的达成,自然迫不及待想要霍庭去探问。
送走人后,霍庭来到旁边的小客厅中,小客厅里老三已经大吃特吃。
霍庭坐下,立即有人送来一碗面,他立刻也加入吃面队伍中。
“大哥,那些人找你来干什么呀?”老三一口气吃了五碗面,感觉肚子填饱后才抹了抹嘴,喝着小酒问霍庭。
霍庭吃了一口面,拿起旁边的空酒杯朝老三一举,老三立即给他也倒了一杯。
霍庭喝了一小口,感觉从喉咙到胃里都热了起来才说,“还能怎么样,就是想来蹭关系。”
“他们是想让你问林大人吧,林大人不是还在盛京吗?”
小客厅就在正屋隔壁,中间隔着一个木门,正屋里的话小客厅里也能听得见。所以之前在屋里的话,老三一个不漏全都听见了。
霍庭点了点头,“虽然林大人不见,不过来之前他给了一封信,可以让我拜到贝勒府上。”
老三脸上露出惊喜,“这么说来大哥以后也是皇子门人了?”
霍庭笑的含蓄。
老三当即反应过来,高兴道:“他的皇子门人,大哥可就不是普通的商人了,比那皇商也不差。”如今江南一带有多少商人都投靠了皇子,不投靠不行的商人,那巨大的财富就是朝廷眼中的一块肥肉,稍微被抓住一点小尾巴,那肯定是一刀就砍上了。
有多少豪商赚了巨额财富后日夜难眠,不就怕某一天一把刀砍上来了吗?
为何一些普通人家都知道财不露富,而豪商却过的比皇帝还要奢侈,不就是因为也许哪一天就人头落地了,反正赚这么多银子也是便宜,别人还不如自己先享受了。
成为皇子的门人,虽然不能说是一道护身符,但是也比身家清白的商人要有底气些。
要是自己投靠的皇子日后辉煌腾达起来,那就更了不得了,看看金陵的四大家族,那一个个可都是土皇帝。
贾元春正在家中缝着荷包,荷包上绣着花纹,她咬了线之后,欣赏了一眼荷包,才叫来身边的丫鬟。
“宝玉在哪儿?”
丫鬟回答,“在老太太那里,今日敏姑奶奶送来了家书,以及过年的节礼,老太太被贾宝玉抱了去。”
“太太呢?”贾元春又问。
“太太也在老太太那里。”贾元春顿时明白过来,应该是老太太借着敏姑姑送来的节礼压自己母亲一头。
自己舅家可比不上林姑父家,而且自己大舅舅前几年早逝,家业都被大舅舅败了,如今都靠着二舅舅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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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舅舅在外省做官,与自己家关系也不亲近,母亲是好强的,这些年时常跟老太太争夺府里的权柄,胜多败少,老太太难免压不住母亲,就会找母亲的痛处戳。
要知道平日里只见母亲送节礼给舅家,舅家回的礼有些寒酸,在这一点上,母亲自然是抬不起头。
想到这里,贾元春又怕老太太给自己母亲难堪,就起身前去老太太院子里。
早些年贾元春也是被老太太养大的,只是后来她大了,宝宝出生,她就被挪了出来,有了自己的闺房。
刚一进老太太的院子里,贾元春就听到里面的说笑声。
仔细一听,不仅有隔壁的尤大奶奶,还有刚入门的嫂子李纨。
贾元春觉得有些奇怪,原以为只有太太跟老太太,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
丫鬟报了声以后,贾元春走进屋。
就听见尤大奶奶打趣了一声,“元春丫头过来了,莫非是从哪里听到了讯?”
贾元春一头雾水,还是给诸位行了礼。
然后看着老太太掏出刚做好的荷包,“正找宝玉呢,给他做了个荷包用来放玉。”
老太太接过荷包,满意的看了一眼大孙女,拉着她坐在身边,“真是好孩子,还惦记着弟弟,可惜的是都被你那老子娘给耽误了。”
原本老太太都已经放弃将元春送进宫中,已经跟平郡王府的老太妃说了,给元春找一门好亲事。
可没想到老二家的竟然自作主张,塞了银子将元春的名字放入了小选中。
可真是丢死人了!
选秀好好的一个大闺女,就被他们折腾得进退两难的地步,这是送孩子去遭罪了。
贾元春一脸不明所以,又看了一眼其他人,一旁隔壁宁国府贾珍的媳妇尤氏开口,“元春是好事,你娘可是给你托了关系,让你进宫去。”
贾元春一脸震惊,前两年老太太见过太子妃,后来这是不是没结果了,老太太都已经放弃了,但是没想到她母亲竟然没放弃。
她明白自己母亲一直没有放弃让她进宫伺候太子,后来想着她也没那个能力送自己入宫,等时间一长,肯定就打消了这份心思,但是没想到还真让她办成了。
明年可不是选秀年,那么要入宫,只能够参加小选。
可她一个已经参加过选秀的女孩儿,如何又能去参加小选?那不明就里的人,还不以为她贪图富贵死扒着想要进宫?
接下来贾元春脑子都是嗡嗡的,想起前些日子老太太对她透露出口风,告诉她已经让平郡王府的太妃帮她说一门亲事。
一边是进宫做妾,一边是嫁到平常人家做嫡妻,这两个念头一直在贾元春脑袋里闪现,她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才是正确的。
王夫人领着贾元春离开,回到屋子里后贾元春才醒悟过来一脸焦急的问王夫人,“太太,您真的要送我进宫?”
王夫人拉着贾元春,“傻闺女,进宫做人上人有什么不好的?你看你的敏姑姑,不过嫁了一个探花,这些年就一直被老太太拿着压我一头,要不是你二舅舅争气,挣了些功劳,升了官,在这府里我还不得看老太太的脸色。”
“可是……”贾元春想反驳,跟大房的大伯娘相比,老太太不还是将管家权交给了太太。
王夫人横了她一眼,“没有什么可是的。”随即点了点她的小脑瓜子开导她,“太子未来是要做皇帝的,你觉得是做皇妃好,还是像娘一样整日操持府上的事,时刻看老太太脸色好?”
贾元春神色有了松动,王夫人再接再厉:“你想一想,太子妃如今可没有子嗣,太子还年轻,你要是能生下哥儿,那就是皇子皇孙。有了皇子皇孙才是咱们贾家的依靠,你哥哥弟弟还都指望着你呢,可不准你犯傻。”
“可是女儿参加小选入宫,还不知道别人家怎么编排咱们家呢。”
王夫人揽住女儿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你这个傻丫头,这个世界上所有话都是胜利者说的,等你做了人上人,那些流言蜚语自然会散去。”
贾元春垂下头,脸上带着绯红,“那,那女儿就任由太太做主。”
王夫人笑着拍了一下女儿的头,“放心,太子天资过人,英俊非凡,绝对配得上我的元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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