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天色渐暗,星星点点的灯火燃起,驱逐刚刚降临的夜色。
今日的明德街格外热闹,从清晨到傍晚,热闹的气氛始终不曾消散,甚至因为黄昏将近,这份热闹更是达到的顶端。原因无他,只不过是住在这里的夏侍郎家今日嫁女,前来恭贺凑热闹的人自是络绎不绝,而黄昏正代表着昏礼将近。
办喜事的夏府今日四处挂着红绸贴着喜字,布置得喜庆异常。渐次燃起的红烛不仅将昏暗的喜堂重新照得明亮,就连渐渐暗沉下来的庭院里也被映得灯火通明。
此时昏礼尚未开始,庭院里也聚集了不少人,三三两两说着闲话。
一个青年探头往喜堂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后忍不住与身边的同伴小声说道:“你说今日这婚事也正是奇怪,夏侍郎家不是嫁女吗,怎的喜事是在夏府办,莫不是招的上门女婿?!”
同伴闻言小声回他:“这倒是没听说,不过真是上门女婿的话夏家应该也不会一声不吭。我倒是听说夏侍郎家那个女婿是外乡人,在京中没有宅邸,所以才勉为其难在夏府办的婚事……”
他还没说完,便被身旁另一个同伴打断了:“得了吧,成婚这样的大事,再怎么样也没有在女方家办的道理。要真只是外乡人,夏侍郎既然同意嫁女了,就该由男方迎亲回乡再办婚事。现在这样,啧啧。”摇头表示了下不屑,旋即又压低了声音神秘道:“我倒是听说……”
只这一回却是他的话被打断了,却是婚礼的司仪眼看着时候到了,便在夏侍郎的认同下亮出嗓子高声喊了一句:“吉时到,新人入堂!”
这一声响亮异常,不仅将庭院中闲聊的人悉数惊动,同时也如一道惊雷一般在林赟耳边炸响。她猛然一个激灵,整个人便似被注入了灵魂一般,原本无神的双眸渐渐变得清明。
林赟只觉得头有些晕,她依稀记得自己前一刻还在山林间驰骋,马儿不知为何受了惊,带着她在林间狂奔不止。有枝条不停的抽打在她身上脸上,林赟觉得自己经过这一遭,自己的脸多半是要毁了,可她仍旧只能牢牢地拽着缰绳夹紧马腹,努力控制着缰绳想要勒停马儿。
最后的记忆,似乎是她被一根突然冒出的粗壮树枝横扫在胸前,击落下马背……
想到这里,林赟禁不住蹙眉,胸口好似传来一阵闷疼。可根本不等她查看身上“伤势”,就听身旁一个小厮对她低声催促道:“吉时到了,姑爷,快跟我来。”
林赟还有些恍惚,一时间也没察觉到那小厮的称呼,只下意识问了:“去哪儿?”
那小厮却根本没答,急匆匆拉着林赟就走。后者被拉扯着跟了几步,旋即便意识到了不妥——首先她不认识眼前的小厮,其次眼前的环境很是陌生,最后她的胸口似乎根本不疼!
所以说,现在这是怎么了?
坠马之后没有缺胳膊断腿,之前的伤势也不再疼痛,甚至她都没有躺在病床上,反而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被一个陌生人拉着前行……林赟晕乎乎的脑袋开始转动,她沉思了一秒,觉得只有一个解释能够说得通眼前情况,那就是她已经坠马身亡!
她依稀想起,自己当时坠马似乎是脑袋先着地的?
一瞬间,林赟觉得后背窜起一股凉意,看着前面拉着着她小厮也跟看鬼似的——林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这辈子就只怕两样东西,其中之一就是鬼了。她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却不敢挣脱眼前“鬼怪”的控制,只得任由他拉扯着自己的衣袖向前。
好在两人原本也离喜堂不远,沿着回廊转过一个拐角,眼前的场景顿时热闹了起来。
大红的绸花,明亮的灯烛,聚拢在喜堂外说笑的宾客,以及穿着喜庆的仆从穿梭往来……
眼前的情形并不算陌生,让林赟一瞬间就想到了婚礼。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有些心慌,于是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果不其然瞧见自己正穿着一身红衣!
难道是自己英年早逝,爹娘不放心自己孤身一人,让人给她配了阴婚?!
林赟想到这里,脸“唰”的一下又白了两个度,原本白净的小脸惨无人色。
她怕鬼,不敢再向前,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然而林赟虽然不想向前,可领路的小厮却不会放任她停在这里。见她停下,小厮回过头来,对方恰巧站在光影之间,半边脸隐在昏沉的夜色中,半边脸映着烛光,看着林赟眼中莫名有些可怖。
林赟的脸更白了,小厮却有些不耐的说道:“姑爷,吉时已经到了,可别耽误了拜堂。”
终于听清楚小厮称呼的林赟愣了愣,拜堂什么的她已经猜到了,可是姑爷又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她爹娘老糊涂了,给她配个阴婚还配错了性别?!
林赟一脸的恍恍惚惚,被小厮拉走时也不觉得有多意外——她自幼习武,其实身手不错力气也不小,寻常这样一个瘦弱的小厮是拉不动她的。可今日不同,这小厮的力道似乎出奇的大,轻而易举的就拉着林赟往前。而寻常人做不到的事,不是鬼神的手段又是什么?
这时的林赟还不知道,所谓的力大出奇不过是因为她换了副柔弱的身体,外加被吓得腿软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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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小厮还是顺利的将人带到了喜堂前,然后趁着林赟还恍恍惚惚的时候往她手里塞了一根扎着绸花的红绸。林赟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便看到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
真的是配错了啊……
林赟一脸放空的想着,可正在进行的婚礼却并不容她多想,身边的喜娘已经在催促着两人进入喜堂了。
说实话,林赟有点想跑,可比实话更现实的是她腿软。
悄咪咪瞄了四周一眼,发现喜堂外宾客不少,仆从也不少,最重要的是两人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婆子。林赟于是很快判断出,凭她这怕鬼腿软的状态,根本没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冲出重围。
没奈何,只能在那喜娘的催促下,僵着脊背顶着满脑袋的白毛汗往前了。
周遭的宾客似乎并没有察觉出林赟的僵硬,他们自顾自向着高坐在喜堂上的夏侍郎夫妇道贺,见着新人入门也是笑闹起哄,热闹得与寻常婚礼并无不同。
林赟觉得这喜堂上的都是鬼,她不敢多看,于是抓着那红绸目不斜视的向前。
喜堂上气氛高涨,能来观礼的宾客显然都不是来找茬的,虽然不少人见着林赟那紧张的模样觉得她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却也没在这时候多说什么坏了气氛还得罪人。而等到新人就位,司仪倒也没有多耽搁,惯例说了些喜庆的话后,拜堂礼就正是开始了。
“一拜天地。”
林赟瞄着身边的人,迫于形势,僵硬着身子迟疑的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林赟愈发纠结,忍着惊慌抬眼看去,最后发现高坐在主位上的夫妇二人似乎有些眼熟。她想了想,又想了想,死活没想起这两人是谁,不过既然是爹娘帮她配的阴婚,是认识的人或许也不奇怪?
“夫妻对拜。”
林赟僵着脊背,终于拜不下去了。她死时风华正好尚未成婚,也从未对哪家儿郎动过心思,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与个女子拜堂啊!
在这一刻,林赟对自家爹娘的腹诽终于达到了顶点,她简直不能想象她爹娘是得多不靠谱,才会寻个女子来与她配阴婚……不不不,应该说她爹娘是有多想不开,才会连她死了都不放过她。不知道她怕鬼吗?现在倒好,她一醒过来就掉鬼窝里了,简直能再吓死一次!
林赟脑袋里各种念头千回百转,而现实中因为她不肯拜下的缘故,喜堂上已经响起了窃窃私语。最后还是夏侍郎敛了笑重重咳嗽一声,喜堂才重归平静。
气氛一时有些沉凝,林赟不知道怎样才能脱身,其余人也不知道这场喜事是否会有变故。
正当此时,林赟感觉手中的红绸紧了紧,是被对面的女子扯住了。她下意识的寻着那红绸看了过去,对面的女子虽然盖着盖头,她却似感觉到有两道凌厉的目光透过盖头看了过来。
不知怎的心头就是一悸,恰在此时那司仪又喊了一声:“夫妻对拜!”
对面的女子俯下身,当先拜了下去。
林赟则是快速的再将四周瞄了一眼,这一回她发现自己不仅不可能突出重围,周围许多人看向她的目光也不善起来。这个发现吓得她赶忙收回了视线,心中惴惴——她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如果这样不善看她的是人,她都敢一一瞪回去,可这些都是鬼啊!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的!
绝望的林赟迫于压力,终于还是含泪拜了下去,顺便再在心中埋怨了不靠谱的爹娘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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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赟(哭唧唧):死就死了,可我怎么就掉鬼窝里了呢,这么多鬼太可怕了
媳妇(摸摸头):真是一如既往……傻乎乎的
ps:林赟怕鬼,喜欢脑补,偶尔怂,平时能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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