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千户大人!老婆子失礼了,快请屋里坐。”老人一听竟然是本地的父母官来了,赶紧往屋里让!
看到老人那拘谨的样子,陈浩南感觉到非常为难,但为了看看百姓们的生活,他还是进了屋。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陈浩南还是彻底被他们的生活惊呆了:屋里坐着五六个人,其中两个男人,一个看上去大约有六七十岁,也许还不到,但岁月已经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另一个男人看上去虽然年轻一些,但好象也有五十多岁,还有四个女人,两个女人怀里抱着孩子,身上的衣服用衣不蔽体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一张破旧的桌子上摆着几个粗碗,碗里放着几个黑乎乎的窝窝头,虽然冒着热气,但根本就没有半点的食欲!这哪里有家的温暖?分明就是一个乞丐窝!
听到来人竟然是本地的千户大人,所有的人都赶紧跪下行礼,一时间屋子里乱成一团,两个孩子吓的哇哇大哭起来,两个女人赶紧用**塞进孩子的嘴里,把孩子呛的一阵咳嗽。
陈浩南看到自己的到来竟然让家人如此的惶恐,非常的过意不去,赶紧把他们一个个的拉起来。
陈浩南心情沉重,没想到野鸡堡竟然如此穷困,自己将要接手的是这样的一个烂摊子,这对自己前景似乎很不妙。
坐在桌子前面,陈浩南拿起一个黑乎乎的窝窝头,轻轻的掰开,根本就看不到一粒米,全部是野菜和树皮!就这样的饭如何能充饥?看看四周,根本看不到年轻人。
大约发现了陈浩南的纳闷儿,黄老兵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大人,这家的两个年轻人都已经在前几天的战斗中牺牲了,就是那两个女人的丈夫。”
这家竟然是军属!不是,是烈属!家里顶梁柱倒下了,留下老的老小的小吃没有的吃穿没有的穿,这是什么日子啊!
陈浩南“啪”的一声把窝窝头摔在桌子上,吓的几个人一哆嗦,不知道这位千户老爷在发什么火,这可以自己中午的饭啊,你不吃不要乱糟蹋啊!老婆婆很想弯腰把那块掉在地上的窝窝头拾起来,但看看陈浩南那通红的两只眼睛,楞是没有敢!
“乡亲们!让你们受苦了!”陈浩南站起身来,向着这些人深深的一弯腰。
虽然不知道这父母官大人是什么意思,但他们显然感觉到了陈浩南的诚意。
“乡亲们,你们的孩子,你们的夫婿为了我们野鸡堡而牺牲了,他们是我们的英雄,我们应该记住他们!而作为他们曾经的战友,我更应该关心他们的家人!但我却没有做到,这是我的失职!请接受我由衷的道歉!”陈浩南再次鞠了一躬,“请大家相信我,这种情况马上就会改变,我不会让英雄流血再流泪!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陈浩南一边说一边去掏口袋,希望从口袋里掏出点银子之类的,这样最起码可以让这家人去买点米来,但身边的黄老兵却制止了他:“大人,不需要掏银子,在野鸡堡里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的。”
“为什么?”
“因为野鸡堡根本就没有粮店!”
“啊!怎么会这样?我看到街上有一些店铺啊!”
“是的,唯独没有粮店,由于粮食的严重短缺,王千户在的时候,所有的粮食都是按户限量供应的。象这家人,人口多,粮食根本不够吃的。”
“现在仓库里有多少粮食你知道吗?”陈浩南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仓库在什么地方,因此所有的事都需要问这个黄老兵,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这么多。
“仓库里应该还有不少的粮食,因为那是整个野鸡堡军民一年的粮食,王千户为了防止朝庭不拨粮食过来,所有粮食的仓库从来不敢轻易去动,时刻保持着一年的粮食库存。我们吃的粮食都是一年前的陈粮!”
“小龙,二柱,还有黄老兵,你们立即去传我命令,立即开仓放粮,以人头为单位进行放粮,每家每户都放到,凡是在这场战斗中有亲人牺牲的,全部加倍!”
“是!”史小龙和史二柱对粮食并没有特别的概念,只是陈浩南说要分就分,但黄老兵却吓坏了,这可是军粮啊,万一分了部队就没有的吃了。
“万万不可!大人,如果这些粮食分给这些人,那我们的部队吃什么?万一朝庭真的不拨粮食过来,我们如何守城?”
“黄老兵,你也看到了,现在整个守城的部队就剩下我们这几十人,我们一年能吃多少粮食?没有这些乡亲们的帮助,我们如何守城?没有了这些乡亲们,我们守这城有什么用?不要再说了,马上通知,下午就开仓放粮!小龙,你要记住,凡是为了守城而牺牲的将士都要加倍,他们都是我们的战友,他们的亲人就是我们的亲人,失去两人的家属,粮食再翻倍,如果失去三人,直接发八份!”
“是!大人!”看到陈浩南如此厚待那些牺牲的战友家人,史小龙和史二柱两人大声的喊着去了,黄老后长叹一声,也跟着出去了。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听到自己可以分到四倍于普通人的粮食,满屋子的人全部跪下给陈浩南磕头,直把陈浩南弄的浑身不自在,拉起这个那个又跪下了。最后终于把这些人全部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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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有军户和民户之分,军户地位很低,甚至低于民户,但军户又是国家的重要兵源之一,因此朝庭对军户控制严格,一般的军户必须终身服役。但军户的待遇十分低下。每军户除出一丁,也就是一男人到卫所充军外,还得多出一人随军服劳役。当然这是最基本的,有些地方甚至曾令每军户出2-3个余丁,随军从事各种繁重的劳役。因此军队中的后勤工作就由他们来负责的。
而且军丁前往卫所服役,不象现在那样,什么军装啦,战马啦等都有国家供应,这个时代其军装和旅途所需费用一律由家庭承担。军丁在卫所服役期间,衣着自备,粮饷也是固定的,不会因生儿育女、人口增添而增加,所以军丁的生活很苦。
除此之外,他们的婚姻也受到严格限制。军户的子女不得外嫁民户,以免人员外流。因为民户子女一旦与军户通婚,则终身没入军户,子孙后代永远逃脱不了军藉的严酷制约。
明朝初期在全国推行卫所制度,这就是卫所军。但后来卫所败坏,卫所军不堪用,朝庭不得不大量地召用募兵。
募兵多来自民间,参军后不改变民户身份,不世袭,也不终身服役。兵不世袭,粮饷待遇也较军丰厚。
但野鸡堡由于王千户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高手,因此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很在行,反正手下有兵用就行,我管你什么军户民户,我需要的时候就征兵,只要来我这里就可以吃上饱饭,而呆在家里非常有可能挨饿。因此许多的民户也参了军,然后挣一点军饷来贴补家用。
看到陈浩南丝毫没有千户架子的坐在自己那矮小的板凳上,两个男人心情稍稍平静了下来,所有的女人全部上了炕,以留下更多的空间给三人。
“这位老大爷贵姓?”陈浩南试着与他拉开了家常,这可是相当年八路军打开根据地的第一步工作啊。
“不敢不敢,小老儿姓李,排行老二,大人叫俺李二就行了,这是俺的儿子,李铁锤。”
“李大爷,我呢,初来乍到,对野鸡堡也不太了解,尤其是我们这里的收成上的事,您老能不能给我说说。”
“唉,这里的收成啊,一言难尽!”李老汉长叹了一口气,“虽然这里号称有良田万亩,但大人你看看,许多的田地都荒芜了,恐怕现在连一半都不到了。”
“那这是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鞑子的原因?”
“鞑子的原因也是有的,但那不是主要的,因为我们的田地都在东边,鞑子一般到不了那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老天爷不让种啊。”
“什么?这事归老天管?”陈浩南吓了一跳,这事怎么会扯到老天爷身上呢?
“是啊,大人,您初来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大人您看看,这里就是那条河。”李老汉用手蘸水在桌子画了一条弯曲的线代表那条河,“在河的两岸全部是良田,但这条河有个脾气,每年都会发水!他这一发水啊,这两岸的良田就会全部被淹,这样就没有了收成,久而久之谁还去种?虽然这里的地很肥,但没有收成啊!再看看其它的地,由于离河太远,根本就没有办法浇上水,而且也比较的贫瘠,所以呢,这个收成就有限。”
“那有没有办法不让这条河发水呢?”
“没有办法,老天爷的事谁也管不了!”李老汉摇了摇头,这事太难了,谁能管到老天的事?
“李大爷,如果我把这件事给解决了,而且这离河远的地方都可以浇上水,那这收成会好到什么程度呢?”
“那当然好的不得了啊,不说别的,至少每亩地每年多收一石的粮食也不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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