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湛确实担心虞秋那傻子会被欺负得够呛, 没走两步, 便直接施用轻功离去。姜风见王爷这般紧张虞秋, 便笑了起来。
江以湛远远地就听到哭叫声, 眸色一凛, 立即加快速度从小院落地。
未想他定眼一看, 竟是见到虞秋将张妙倾按在地上噼里啪啦地狠打, 那气势凶悍到让他都觉得惊诧,就算当年,他也没见过她如此撒泼的模样。
那小样还真狠。
张妙倾已被打得鼻青脸肿, 头发凌乱,她睁开泪眼见到站在那里的江哥哥,便更是大哭起来:“江……啊!江哥哥, 救我……啊!”
虞秋仍是左一拳右一巴掌地打张妙倾。
文初雪因见到江以湛, 便过去对虞秋道:“秋秋,王爷来了。”
虞秋的动作顿住, 立刻转头看去, 便撞入王爷那双隐约划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的眼里, 她怔怔出声:“我……”
仍被虞秋压在身下的张妙倾顶着满是伤的脑袋, 哭着:“江哥哥……”在这种时候见到喜欢的人, 自然满是依赖,只希望对方救自己, 为自己出气。
不想江以湛只淡定地道了声:“继续。”便转身离去。
张妙倾睁大泪眼大喊:“江哥哥!”
虞秋愣了愣,便最后再拍了张妙倾一巴掌, 在张妙倾的痛呼中, 终于起身放开对方,还甩了甩自己那双打人打疼的手。她看着江以湛的背影时,恰见到站在院门口的风月,便又觉得惊讶。
张妙倾赶紧爬起身,抬手一触自己的脸,便痛得冷嘶出声,她再摸了摸自己已经乱成鸡窝的发髻,难以想象自己现在会是什么鬼样子,她泪流满面地瞪向虞秋,却是不敢再靠前。她现在不仅怨恨委屈,在想起任她被揍而无动于衷的江哥哥,也更是伤心。
她的胸膛不断起伏着,似乎就要崩溃。
虞秋道:“看什么看?我数三下,你不走,我再打,一,二……”
张妙倾绝对不想再被狂揍一次,不得不抱着哪里都在剧疼的脑袋,哭着尖叫一声后,狼狈地快步跑离。
风月看了看毫发无伤的虞秋,转身就走。
虞秋见了,忙追过去唤道:“风月姐姐。”
风月停下脚步。
虞秋问她:“你来是有事吗?”
“我只是听说张姑娘来了这里,未免你挨欺负,便过来看看。”风月转身抚了抚虞秋的脑袋,又道,“你做得很好。”言罢她迈步离去。
虞秋不解地看着对方的背影。
文初雪来到她旁边,亦是疑惑地看着风月的背影,道:“她虽瞧着总冷若冰霜,其实还怪热心的,一次又一次相助。”
虞秋反应起什么,转而问道:“王爷过来干嘛?”
文初雪应道:“他定然也是怕你挨欺负吧!看来这王府里,护着你的人还真不少。不过话说回来,你那般对待张姑娘,就不怕遭到报复?”
虞秋身上的醺意算是消去了七七八八,她转身朝里走:“随便啊!反正我就一个人在这里,无论我打不打她,她都会报复我,我无所畏惧咯!”其实她现在突然有点小后悔,但打都打了,又能如何,其实还蛮爽的。
文初雪虽然知道王爷会护着这丫头,但谁能知道她与王爷能走到哪一步,若她在王府待不下去了,那与张府留下的仇该如何解决?
文初雪又怎会没发现虞秋脸上的心虚之色,叹着气跟在虞秋身后。
张妙倾泪流满面地跑离后,想过要去江以湛的蓝轩,但想到他的绝情,便知道他不会管她,于是便只能伤心地抱着被打得不堪入目的脑袋离开王府。在马车里,她不断砸着车壁,无声尖叫不止。
她回到张府张老夫人那里时,张老夫人见到她这惨不忍睹的模样,惊得手里茶杯落了地:“这是怎么回事?”
张妙倾见到祖母,哭得越发难出声:“我……我……被虞秋……打了。”
“什么?”张老夫人面露怒色,“她怎么敢?”就连她活了这把年纪,虽见过打人的,却没见过能将人打成这样的,几乎让她看不出孙女的面目,对方还是个身份低贱的姑娘。
张妙倾见都震惊地看着自己这副鬼样子,便仿若要崩溃似地蹲下身抱住自己,哭道:“她……就……是敢。”没有人能懂她现在的怨怒,若是讨不回来,她觉得生不如死。
张老夫人知道孙女受了巨大的羞辱打击,忙喝道:“都愣着做什么?快去找大夫。”
她心疼地过去看着孙女:“快让祖母看看伤在哪里?”
“头上脸上,哪里……都有,她哪里都……都抽打。”张妙倾觉得眼泪从脸上划过都疼,可是却不敢拭泪,一碰就疼。
张老夫人扶着孙女坐下后,狠狠一拍桌子:“好一个舞姬!”
这回张老夫人真是彻彻底底被惹恼了,将事情的经过了解后,她心中的怒火不比张妙倾浅,她好好的一个孙女却是被打成这副德行,这让她如何能忍。次日一早,她便领蒙着面纱,仍旧想想就会忍不住哭的张妙倾去了堇宁王府找虞秋算账。
因为有张老夫人,门口的护卫便不好拦,她们成功进入王府。
张老夫人还带了两个嬷嬷,瞧这架势,铁定是要虞秋好看的。
虞秋正在屋里陪着颀儿,听到外头的脚步声,便下意识觉得事情不妙,因为她昨晚那样打了张妙倾,张家人不会算了的。她瞧了瞧正玩得极为开心的颀儿,犹豫了会,便将他放在床上,把所有玩具都搁在床上,又用特制的木板将床挡住后,道了声:“颀儿别乱动,乖啊!”言罢她跑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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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欲往正屋来的张老夫人见到她,眸色一冷,喝道:“给我抓住狠狠打。”
两位一看就知是能手的嬷嬷大步朝虞秋走去。
虞秋见到是张家人,不算惊讶,见她们上来就要打自己,也只是微惊了下。她知道跟这种狂妄的上流贵胄是讲不了道理,何况她也没道理可讲,因为她确实将张妙倾打得够呛,到现在还是止不住地哭哭啼啼,哪怕隔着面纱也能看到那凄惨的猪头。
她不置一语,只赶紧躲开嬷嬷的肥手,跑开。
过了一晚,张妙倾连张嘴都觉得痛,她口齿不清地吐出:“抓住她,打死她。”她从未像恨虞秋一样恨过一个人,就算将其抽筋扒皮也不解恨。
虞秋知道若被抓住,就算不死也能去掉半条命,便不断躲避抓她的嬷嬷。
很快她们便在小院中兜起了圈。
张老夫人可曾被人如此忤逆过,老脸沉得更厉害:“真是胆肥。”
张老夫人大概是意识到虞秋是个手脚利索的,带来的两位嬷嬷便也极厉害,不一会两人便前后将她给堵住。
虞秋心慌了,眼见着一嬷嬷就要抓住她,她转身就越过花丛跳了过去,却是狠狠地摔了一跤。她的手因昨日打张妙倾而伤了些,后来上了药,当下一摔,便更是疼,她还未来得及感受这疼,就因意识到两位嬷嬷靠近自己,而嗖的一下滚远了些。
却未想她这一滚恰恰滚到了张老夫人那里,张老夫人措不及防被撞倒,坐在地上扶着老腰哎呦了一声,更是怒不可遏:“废物,给我打。”
就在虞秋愣神间,张妙倾抓住了她,大声道:“快过来打。”
虞秋一惊,倏地踢开张妙倾,抽出自己的手朝小院外跑去。
被踢到的张妙倾伤上加伤,捂着肚子痛吟起来。
虞秋跑出小院就见到负手过来的江以湛,她愣了下,因不能保证他是否会在张老夫人面前帮自己,而欲转向跑离,不料却被陡然靠近的他抓住手腕。
江以湛不喜她眼里对他没有任何依赖之色,便冷了语气:“遇到我,你也跑?”
“我……”被他抓住,虞秋便没法了。
两位嬷嬷也跑了出来,因见到堇宁王,而不知是否该上前,便回头扶着张家祖孙俩靠近。张老夫人终归是年纪大,哪禁得起这一撞一摔,只觉得老腰都要断了,她颤着老脸,伸手指着虞秋,怒道:“阿湛,今日你必须将她交给我。”
这时张妙倾仗着祖母在,已迫不及待上前要去给虞秋掌嘴。
虞秋见了欲歪头去躲,却被牵着她的江以湛给拉开,江以湛眸色一凛,抬手反给了张妙倾一巴掌,“啪”的一声,响亮到让人不由觉得张妙倾这张脸是不是废了。
江以湛是习武之人,且内力惊人,他这一巴掌的力量可想而知有多大,张妙倾便被抽倒在地,脑袋晕乎乎的,分不清东南西北,趴在地上,暂时没有动弹。
张老夫人见到这一幕,几乎气昏过去:“阿湛,你是在做什么?”
江以湛只冷道:“张老夫人,带上你的人立即离开王府,不得再踏入。”
“你……”江以湛的翻脸来得措不及防,张老夫人从未想到他会为了个舞姬做到如此地步,她怒道,“你是疯了?为了她,没有人性,不顾道义?”
“滚。”对江以湛来说,一切道义原则,到了虞秋这里,通通不重要。
竟然被他如此对待,张老夫人不由颠了颠身子,被两位嬷嬷拖着,才不至于气倒。她全身颤抖,死死盯着他:“好,你很好。”
虞秋看着这一幕,也是懵的。
趴在地上的张妙倾终于缓过来神,并吐了口鲜血,她仿若被打去魂魄,坐在地上煞白着脸看向江以湛,她颤了颤带血的唇,却是说不出半个字。
她突然被绝望包裹着,比死难受。
这一巴掌给她带来的伤害,岂是虞秋那么多巴掌拳头能比的,无论是心上,还是身上。
张老夫人的眼刀子朝虞秋刮去,虞秋下意识往江以湛身后缩了缩,她觉得自己这回真是惹出了很大的事,对方的眼神仿佛要在她身上刮出个窟窿。
姜风踏过来时,江以湛淡声吩咐:“送客,若谁再允许张家人进入王府,重罚,无论是谁。”
姜风应下:“是。”
其实姜风觉得,王爷与张家人,尤其是张老夫人,也多少有些情谊在,倒没想事情会变成这个地步,这回真的是把脸撕破了,再见面该算是敌了吧!
王爷真是太护妻了。
“不必!”张老夫人咬牙道,“我们自己走。”她终究是比张妙倾有理智的人,知道要保全自己最后的颜面,她吩咐了一位嬷嬷去扶不知伤得如何的张妙倾后,便由另一嬷嬷扶着离去。
祖孙俩,一个失了魂,一个浑身冷气。
迎面过来的戚韩见到这一幕,愣了愣后,便叹气,他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多少能猜到些,他从张老夫人身旁喊了声:“姑母。”但没被理,便迈步去了江以湛与虞秋那里。
江以湛对戚韩道了声:“抱歉。”
戚韩摇头:“没关系,以后二哥不与他们来往也好,免得事情复杂起来,这样我们才更好做兄弟。”
江以湛低头看着又懵又傻的虞秋道:“以后不管是谁,不痛快就打。”
虞秋怔怔点头:“哦!”
江以湛仍看着她,想听她说些什么,不料她突然惊道:“颀儿!”她赶紧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跑回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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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韩与江以湛一起看着虞秋,戚韩道:“二哥这是融虞姑娘的心?”
江以湛未语。
“二哥。”戚韩顿了下,继续道,“我以前还以为虞姑娘喜欢你,可后来发现她并不喜欢你,若她真不喜欢你,那我……”
江以湛的目光陡然冷飕飕地落在戚韩身上。
戚韩吞了吞口水,干干地笑了下。
虞秋踏入房间,就见到独自坐在床上哭得极为伤心的颀儿,便马上过去抱起他,哄道:“不哭不哭,干娘亲亲,不哭,乖。”
颀儿是个乖孩子,干娘一来,就不哭了。
虞秋见他流了不少泪,便倒了杯水喂给他喝,动作间,她不由有些走神。不想这时耳边忽然响起楚惜的声音:“秋儿莫不是在想堇宁王那般护着你的事?”
虞秋立即转眸看去,见到坐在外间桌旁悠悠然地打量这房间的楚惜,她心里一咯噔,下意识抱紧颀儿:“你如何进来的?你来做什么?”
楚惜笑道:“一个堇宁王府,我自然想进就进。”
虞秋不想看见他,便喝道:“出去!”
楚惜起身去到里间,道:“秋儿,我来带你走。”
若是早些时候,他说这句话,她一定会欣喜地跟他走,可如今她根本分不清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连他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愿意跟他走。她立刻道:“你赶紧离开,我不会跟你走。”
楚惜问她:“为什么?”
虞秋反问:“你凭什么要我跟你走?”
楚惜叹道:“我不会相信这么短的时间,你会忘记我,而喜欢上堇宁王,所以你是在怕他?觉得自己不可能从他那里脱身?这你不用担心,我会将你送走,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找到你。”
虞秋拧眉:“我只是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楚惜看着她的眼睛,可以看出她没有撒谎,便抿了嘴,道:“之前是我的错,是我不知道你对我究竟有多重要,所以才傻傻地将你送于堇宁王身边,以后我不会抛下你,我们马上成亲,嗯?”
“我不要。”虞秋抱着颀儿欲离他远些,却被拉住手腕,“放手,你个给我娘下毒的混蛋。”
楚惜闻言微顿,手中仍拉着她:“原来你对我有敌意,是因为这个。”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她无法脱身,他继续道:“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伯母,此事我会与你解释,我的身份,以及我做一切事的动机,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绝不会再骗你,你跟我走。”
虞秋不可能当他做的事情都没发生过,她对他的感觉也回不到过去,她不会听他的哄,只道:“我拒绝。”
她的干脆果断让楚惜觉得不悦,他将她拉近,道:“我不允许你拒绝,更不允许你忘了我。”
“你……”虞秋挣扎着欲说话,却被他点住穴道,让她无法发声。
虞秋觉得不妙,便脸色大变。
楚惜不顾她的躲避,将她怀中的孩子抢出搁在床上挡好,又将转身欲跑的她强制拉到怀里搂着,他的声音极为温柔:“秋儿,你只是生气了,你会消气,会原谅我的,我现在就带你走,我做的事,我会与你解释。”
虞秋从没想过他会是这样的人,想挣脱不得,想骂他却不能发声,只能眼睁睁地被他强锢住身体,施用轻功由窗户跳离。
她不知道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竟是在堇宁王府来去自如而不被发现。
直到离堇宁王府远了,他才允许她发声,她马上怒道:“我不要跟你走,你有病啊,放手,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楚惜带着她由各个屋顶飞跃而过,他低头看了只想摆脱他的她一眼,微微叹息了声,一路未语,直到回到常悦书院他的书房,他拉着她的手问道:“我再问你,你喜不喜欢我?给不给我机会?嗯?”
虞秋试着抽自己的手,果断道:“不喜欢,不给你机会。”
楚惜抚摸着她的脑袋,语有无奈:“秋儿需要时间静一静,想一想,我给你时间。”他拉着她过去按了下北面墙上的机关,忽然一间密室展现在他们面前,他将她拉进密室。
虞秋几乎被他拖着走:“你放手。”
密室里面空旷旷的,东西极少,像是暂时没用处的,他对她道:“你就待在这里面,你何时想通,我何时放你出来。”
“什么?”虞秋惊了。
楚惜想再抱抱她,却被她后退躲了过去,他便叹道:“我不打扰你,等你好好想想。”言罢他便转身离去。
走出密室前,他又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踏出。
虞秋回神要跑出去,密室的门却瞬间被关住,里头又冷又黑,她使劲拍着石门:“楚惜,楚惜,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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