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季一直没闲下来，转眼间就是进入四月了，忙完养鸭的事情，接着就是种莲藕，明庭一直在鱼塘那边帮忙，山上的地也缺不得人。

    山边这块地是去年开春刚买的，这里地势高，浇水不便，土地也贫瘠，种庄稼也没什么收成，地一直荒着，莫南槿想在这地方弄个果园，就去和镇长商量买下来，缴了一两银子，镇上给了三亩多的地契，莫家人去年忙了一个春天将这荒地开出来。

    地开出来，水源的问题必须解决，这块地在南山脚下，离十里雪的水源较远，挖水渠不现实，来回担水更不靠谱，山中有溪流，莫南槿请镇上的陶瓷作坊，制了些便宜的粗陶管，埋到地里，一头在小溪里，另一头通往果园内的水渠，入水口平时是堵上的，浇水时就打开，水顺着粗陶管直接流到果园里，后来其他人见方法好，也纷纷来此开荒，莫家也大方的将粗陶管借用，他们只需要在陶管附近挖水渠引水即可，很方便。

    果园的想法不是凭空有的，南山上果树种类繁多，但果子大多酸涩难以入口，有些甜的，个头又很小，所以采摘的人并不是很多，更不用说是栽种了。莫南槿当时就想到说不定可以通过嫁接来改善一下，苗木的问题解决了，成本就降低很多，将来能贴补家用最好，最不济也能省下点给孩子买瓜果的钱，等果树大了，还能给云止打个嫁妆橱柜。

    莫南槿早几年就在自己院子里做了试验，失败当然有，但成功的也不少，很多果树从去年的时候就开始挂果了。他得出结论，野生的梨树做砧木嫁接了桃树，梨树，苹果树都可以，大樱桃要和海棠很配，枇杷嫁接在苹果树上最好，杏树在李子树上效果也不错。

    园子里去年嫁接完毕，现在需要的就是好好管理，等看成果了。

    “少爷你看，今年园子里的花开的多好，咱现在有杨梅，黄花梨，还有桃子，李子，海棠，杏，枇杷，再过几年就挂果子了，到时候真是想吃什么都有了。”小莫在每棵树底下刨了坑，把沤好的肥浇下去。

    桃三李四杏五年，这枇杷，梨树怎么也要三四年的时间，到时候孩子们也大些了，小莫和明月说不定也婚娶了，那样的话，家里人就更多了吧，至于明庭，是个有主意的人，不用他操心，是不是现在就该开始预备钱盖新房子了。到时候人多了，就不住开了。

    “少爷，我不娶媳妇，我要一辈子跟着少爷，伺候少爷。”小莫一听这话急了。

    “都是孩子话。”莫南槿笑他，谁能陪谁一辈子。。

    “我说的是真的。”他年纪也不小了，少爷总拿他当孩子看待。

    “行，不娶，不娶，到时候没人给你养老，可不许怨我。”

    “才不会呢，咱们一家人在一起，长长久久的才好，再说等景止和行止少爷大了，总能赏我口饭吃的。”

    “你倒是想得开。”

    “少爷，你听说了吗？叶青快要娶媳妇了，听说是他姨母家的表妹，自小定亲的，前几年就来南山了。”小莫换个话题。

    “恩，据说新娘子家里出了点事，本来婚期是还有大半年的。”两家是邻居，就算莫南槿再不爱打听事，这事也不能不知道。

    “我都不知道，少爷是从哪里听来的？”少爷一向不爱听闲话的。

    “是采青说的，她来家里问渔阳要了并蒂莲花的样子，准备绣个新的门帘子。”

    “咱去后山挖的春笋，昨个儿，夫人让我送了些过去给孙家，正好遇到他家姨母和表妹。我偷偷瞅了一眼，不过她一直低着头，模样也没有看到。”

    “等叶青娶回来，你就见到了，你是着什么急？又不是你的新媳妇。”莫南槿打趣他。

    “我自然是不着急的，只是昨天看他们一家人都很不对劲儿，心里觉得有些蹊跷。”这快娶亲的人家，哪个不是兴高采烈的，只有孙家像大祸临头一样，各个面带愁容，那个姑娘低头好像一直在掉眼泪。

    这事并不奇怪，关于孙家这个亲家，莫南槿也是从渔阳那里听来一些。

    叶青的未过门的新媳妇是魏家村人，父亲早逝，母亲做工拉扯一对儿女长大，日子过得很拮据，但儿子魏三在四里八乡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如今二十多了，也没个给他上门说亲的，前些时候不知听了谁的主意，打算用妹妹魏玉去换亲，就是把自己的妹妹嫁给对方家，自己娶回对方家里的姑娘，双方都不用给聘礼的。这都是那种极贫苦的人家拿不出娶媳妇的聘礼不得已为之的法子或者是家里的兄弟因为各种原因娶不上媳妇，就拿自己的姊妹给自己换来个媳妇，前者也就罢了，后者受苦的而一般都是自家的姊妹，魏三就是相中的这户人家，那家的男人据说已经快三十岁了，因为瞎了一只眼睛，一直没有娶上媳妇，家里正好有个幼妹待嫁，这个魏三也不管自己妹妹已经许配了人家，自己就将这事筹划好了，还回家逼迫母亲和妹妹答应。

    叶青姨母既害怕儿子，又怕苦了自己的女儿，本来婚期定在明年，魏玉满十五岁及笄的，因突生这个变故，叶青姨母就急匆匆的领着女儿来南山镇商量，叶青诸位叔伯的意思是下月就完婚，娶回家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在大宁的律条中，女子超过二十岁不出嫁，家里就要受罚，至于几岁可以出嫁，倒是没有硬性规定的，但一般的例俗都是，女子及笄，男子弱冠。如今这魏玉不满十五，也不是不行。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呢。”摊上这样的事情，谁也高兴不起来吧，小莫心想。

    这婚事估计不能顺利了。

    “少爷，快过来看这棵海棠。”小莫好像突然发现什么好东西一样，扒开一处叶子，兴奋的喊着莫南槿来看。

    “什么事，高兴成这样，树上长金子了？”

    “不是金子，不过也差不多了。”这可是他们辛苦一年的成果。

    莫南槿走到近处细看，海棠树上鲜红的花瓣已经落了不少，一串串豆大的海棠隐在绿叶之间，煞是可爱，“看来今年就能有点收获了。”

    “少爷，这是不是说我们那个什么，哦，就是嫁接，成功了？”他是不明白这是个什么道理，他只知道从山上移植到家里的那些果树，让少爷摆弄了摆弄，结的果子个头又大还很甜。

    “应该是吧，不过到时候还要尝尝果子的味道才算。”莫南槿拨开叶子数了数，每棵树上一共也就五六串的样子，第一年嘛，也不能要求太多了。家里的那几棵已经算是成功了，但那也只是几棵而已，像果园里的这么多，当初种的时候还真是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幸好大多数从山上挖来，只要少数杨梅之类的苗木是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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