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颛死了?
江蕙不能置信。
不是说李颛受了重伤,卧床休养么?大半年了,江蕙还以为他已经好了呢,谁知他竟然……死了?
江蕙脸色一白。
李颛这种人的死活,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李颛是杜陇刺伤的,李颛人活着还好说,他这一死,杜陇和穆王府结下的便是死仇,这个结永远解不开了。
江蕙之前和淮王的种种谋划,带阿若去和皇帝、庄太后拉近关系等,种种努力,几乎付诸东流。
庄太后再喜欢阿若,也不可能原谅杀死她亲孙子的仇人。
皇帝虽然恼恨穆王、穆王世子胡作非为,也想给他们一些教训,但也仅仅是教训而已,真的死了一个亲侄子,皇帝如何能接受?
江蕙坐到了椅子上。
安远侯不忍见她苦恼,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道:“蕙蕙放心,爹自会想办法。”
淮王在她另一边坐下,关切看着她,“表妹莫灰心,事在人为。”
江蕙笑了笑,“我没事。”停顿片刻,她轻声问道:“李颛是怎么死的?他不是一直在深州养伤么?”
“没有,他不听大夫的劝,来京城了。”淮王隐含怒气。
李颛知道永城王、穆王在京中都没讨到好处,他便气不过,硬要亲自来京城向皇帝请命。他的伤本来好得差不多了,这一路颠簸下来,才到京郊便旧伤复发,侍从忙带着他向京城疾奔,到穆王府后不久便断了气。
“他这不是自己找死么?”江蕙气愤。
“但多名大夫断定,他确实是因旧伤复发而死。”淮王烦恼的道。
李颛是因为旧伤复发才死掉的,那归根结底,还是和杜陇脱不了干系。
“是穆王府无缘无故把我娘和杜叔叔抓进府的,穆王府无理在先。”江蕙咬唇。
凭什么穆王府这么横行霸道,如果不是穆王府违法乱纪,乱抓平民百姓,李颛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但李颛是亲王府世子,杜陇是普通山民。”安远侯简短的道。
穆王世子,普通山民,这两人身份悬殊。定罪量刑,对杜陇大大不利。
江蕙坐不住了,起身在室内踱步,“穆王肯定和太后哭诉过了对不对?太后现在伤心欲绝,陛下一定答应太后会严惩凶手……”
“我父皇答应皇祖母,一定依律例审理此案,绝不徇私。”淮王告诉江蕙。
江蕙沉默片刻,道:“陛下英明,我很感谢。”
皇帝这个态度,已经是目前为止最理想的了,不能奢望更好的。
但是,依律例审理此案,恐怕对杜陇会非常不利。无他,身份在这儿摆着,是李颛无理在先也好,是李颛罪有应得也罢,杜陇一介平民百姓杀了亲王世子,罪责难逃。
商鞅主张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秦太子真的犯了罪,他惩罚的也不是太子本人,而是太子的师傅。李颛无缘无故抓平民百姓是触犯了刑法,但真的闹到皇帝面前,治不了李颛的死罪。
但是,李颛却死在了杜陇手里。
李颛这一死,事情复杂多了。
虽然安远侯和淮王一直在安慰江蕙,可江蕙思前想后,难以安宁,“如果没有绝对把握,我是不会让我娘和杜叔叔公开露面的。事情如果没有转机,我便陪我娘和杜叔叔一起离开这里,带着小阿若,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我陪你一起走。”淮王毫不犹豫的道。
江蕙虽是满腹愁思,听到淮王的话,也是心里一甜,开玩笑的道:“好呀,我走的时候,连你一起带上。”
“那说定了,不许抛下我自己走。”淮王神色温柔。
“嗯。”江蕙轻轻点头。
两人眼眸中都有星光闪烁,甜蜜又快活。
安远侯无语。
好嘛,淮王殿下你本事不小,当着岳父的面都敢和未婚妻含情脉脉的对视了……
淮王你是准备当着岳父的面和未婚妻私奔么?
“事情还没到这一步,朝中情形未明,稍后再作定夺。”安远侯交待。
“是。”淮王和江蕙都答应。
口中虽答应了,两人却还时不时的偷眼看对方,好似还在沉浸在方才的承诺与柔情之中。
安远侯看在眼里,微微一笑。
世间纯情少年爱上了美丽少女,大抵都是这个样子的吧?
淮王在别院住了一晚,次日才回城去了。他回去之后先去见了太子,然后才求见皇帝,皇帝揉揉太阳穴,“你祖母病倒了,你知道么?还有,李颖这小子学聪明了,派人缒绳至崖底,将崖底的尸骸运上来,认定这两具尸体不是杜陇、冯兰,你叔叔现在口口声声催朕亲颁旨意,搜捕凶手。”
“李颖如何知道那两具尸体不是?”淮王不解。
皇帝道:“据你叔叔说,是那具女尸有家人来认领了。而且李颖在崖底的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些痕迹,认为杜陇曾在那里养伤。”
淮王皱眉。
“小火,去看望你祖母。”皇帝吩咐。
庄太后病倒,皇帝这做儿子的如何不心疼?穆王的哭闹,太后的病倒,也着实让皇帝烦恼。
淮王答应了,却又小声的道:“表妹想陪她母亲和继父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我想陪着她……”
皇帝扶额,“让你光明正大的定亲了,你反倒想要私奔。小火,你走了试试看,看父皇把你捉回来之后,如何治你。”
“我就是想想,没真走。”淮王忙表忠心。
皇帝:“杜陇是如何到了穆王府,又是如何刺伤李颛的?”
淮王一五一十说了,“杜陇和冯夫人到街市买东西,被穆王府的人抓了去,冯夫人关起来了,杜陇被带到李颛房里。李颛将侍从遣散,轻薄杜陇,杜陇是须眉男子,如何能忍?万般无奈,才刺伤了他。”
皇帝略一思索,“朕知道了,自有道理。小火,你先去看望你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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