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当时是不为人知的。废太子谋逆案发之后,杭妃成了皇后,大皇子被立为储君,淮王做为皇后嫡子、太子亲弟,他的聪慧之事渐渐为人所知,其中就包括江蕙说的这一件。
江蕙提起这件事,一则是明着暗着赞美淮王聪慧过人,二则也是委婉告诉淮王,不管她做了什么,都和当时的淮王一样,只想救自己的亲人罢了。
“江姑娘,你锦心绣口,冰雪聪明,委实了不起。”淮王夸赞。
“哪里,殿下过奖。殿下并非亲眼所见,却凭事后的情形和旁人的转述分析得头头是道,又何尝不是别具慧眼、足智多谋?这才叫了不起。”江蕙道。
江蕙的阔沿帽依旧压得低低的,盖住了她大半张脸。从她对面看过去,只能瞅见她秀气小巧的下巴,和一片莹白如玉的肌肤。
“什么人?”侍卫喝道。
两个女子身影在黑暗中忽隐忽现,一名女子道:“我主仆二人路过此地,并非有意冒犯,还望海涵。”声音娇柔婉转,如黄莺出谷一般。
另一名女子听声音年纪更小,胆子也不大,有些战战兢兢的,“小姐,咱们就是听说这儿有新鲜事,来看热闹的啊。不会惹出什么祸事吧?”
“不会。”被称为小姐的女子柔声安慰。
侍卫见是两个年轻女子,而且侍女胆小怕事,千金小姐斯文腼腆,便没放在心上,挥手道:“有贵人在此,闲人回避。”
那侍女忿忿的、小声的说了句什么,小姐轻声呵斥,让她闭嘴,两人相携离开。
走出十几步,小姐忍不住回头遥望,侍女委屈的道:“那不是淮王殿下么?他怎地会和一个女扮男装、奇奇怪怪的姑娘在一起,真不像话。”
侍女这话有些僭越,小姐却已经懒得再呵斥她,眼神迷蒙,低语喃喃,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他听到我的声音,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不记得我,不记得我的声音……”
这么美的人,这么美的声音,连杭皇后都赞不绝口呢,可那又怎样?他不记得了,他竟然不记得了……
有几匹马冲这边过来了,马背上的人持着火把,照明了街道。
小姐和侍女忙闪到一边。
几匹马过去后不久,前方响起一个飞扬爽朗的男子声音,“淮王殿下,家父家母还在府中翘首盼望,下官和舍侄要回家了,改日再向殿下请安,如何?”
“江佥事,江公子,请。”淮王简短的道。
那边是持着火把的,小姐和侍女远远望过去,见江峻朗扶着那个方才和淮王说话的姑娘上了马,侍女不由的呸了一声,“明明是个姑娘,江佥事说什么‘舍侄’,淮王殿下说什么‘江公子’,可真能装。呸,这个江大姑娘要是知道女孩儿家不便随意抛头露面,她倒是安安份份在家里待着啊,跑到淮王殿下面前做什么?”
淮王和潞王也各自上马,潞王着急,“哎,这就谈完了,我还没……”我还没看这位江姑娘到底长啥样呢。
淮王温声道:“江公子,家里祖父祖母在惦记你,赶紧回家吧。为了两位老人家着想,凡事还是谨慎小心为好,你说呢?”
以淮王的立场,自然是不愿看到有人挑衅穆王府的。他这话的意思,是劝江蕙适可而止,不要再有类似今天的行为。
“祖父喜欢我活泼点儿,祖母怕我拘着了。”江蕙嫣然一笑。
谨慎小心,呵呵,前半生的江峻熙不谨慎小心么?但废太子谋逆案把江家牵连进去,他和冯兰的家就毁了。
杜兴利隐居乡间,以打猎务农为生,他不谨慎小心么?但他和冯兰不过上街市为两个女儿置办衣服玩器而已,穆王府悍然出手,他的家也毁了。
谨慎小心,是能保护得了自己呢,还是能保护得了家人?
江蕙能救了母亲和继父的性命,能够千里迢迢把阿若从深州带到京城,凭的可不是谨慎小心,至少不仅仅是谨慎小心。
“就是,孩子淘气点儿好,孩子不就是让大人操心的嘛。”江峻朗笑。
潞王大起知己之感,“江佥事这话说的对,孩子淘气点儿好。唉,江佥事,要是我的伯伯叔叔都能像你这样想,我就有福喽。”
“潞王殿下自然是有福的。”江峻朗捡好听的话说。
“我想有一个你这样的叔叔,那我想多淘气,就多淘气。”潞王一脸向往。
江峻朗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差点儿忘告诉你了。蕙蕙,阿若和苗苗、蓉蓉在家里淘气呢,你赶紧回家吧。”
江蕙心中一紧,忙道:“是,赶紧回家!”
叔侄二人和淮王、潞王告辞,侍卫持着火把前后簇拥,疾驰而去。
潞王在背后伸长了脖子张望,“身段儿好声音好会淘气,骑术也很不错,要是脸再长得好看点儿,那就完美了。唉,其实方才咱们不跟江家的侍卫打岔也行,大不了我娶她呗……”
“废话这么多。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时辰,你还打算不打算回不回宫了?”淮王蓦然打断了他。
潞王惊觉,“可不是么,都这么晚了。回宫,赶快回宫!”不再唠唠叨叨,和淮王一起策马驰向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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