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嫁衣……”元幼祺呵呵冷笑, 步步紧逼。
顾蘅微微蹙眉, 心头莫名地发慌,脚下禁不住后退了两步。
“他对你, 可真是用心良苦!”元幼祺又毕竟几步。
顾蘅已经能感觉到来自她的冷冽而危险的气息,两世的阅历提醒她,元幼祺此刻可能存着怎样的想法, 这更令她心慌——
一个是即将为天子妃的待嫁新妇, 一个是身为迎亲使的天子幼子,两个人独处,会不会招来流言蜚语?
这样的流言蜚语, 不止会搅乱自己的计划, 更会影响元幼祺的前程。
顾蘅不能允许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刻, 元幼祺为了自己而任性妄为。
猛然抬眸,顾蘅凝注着元幼祺, 眸子中已回复了从容淡漠。
“吴王殿下, 吉时已过,该……”
她话音未落, 元幼祺健步上前,猛的将她的身体桎梏在自己与梳妆台之间。
“你紧张个什么?”元幼祺笑吟吟地贴近顾蘅, 一张漂亮的脸在顾蘅的眼前无限放大。
顾蘅的身体绷紧,她直觉元幼祺哪里不一样了,同曾经的那个迷恋自己的少女, 很不一样了。
她惊觉自己的左手被元幼祺执起, 攥紧的拳被一点点地掰开, 又被握进了元幼祺温暖的掌心中。
“你一紧张,就会捏紧左拳头,还特别用力……看吧,手心都抠得快要淤血了……”元幼祺语声呢喃,竟把顾蘅的左手凑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哄孩子一般。
顾蘅大震。
这样的小小细节,连她自己都从没注意过。
亏她一向自以为沉着从容,原来,这样泄露内心机密的小细节,早被这孩子发现了啊!
顾蘅的心登时柔软下去,撇过脸去,不肯看元幼祺的眼睛——
那双眼睛,太像了……
“吴王殿下,我既为天子妃,以后,名分上便是你是庶母,你……”顾蘅敛眸,努力地硬下心肠。
她性子很孤傲,她能够冷下心肠算计任何人,她厚重的外壳能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唯独,面对这双简直一般无二的瞳子……
“我该尊重你,于礼法上,这是我必须做到的,对吗?”元幼祺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异样情绪。
正因为太正常了,顾蘅才觉得不正常,这让她更觉得恐慌。
“你既知礼法,就该知道此时此刻应马上放开我。”顾蘅淡道,极力不让元幼祺感觉到自己的脆弱。
“我若不呢?”元幼祺道,沁凉凉的声线,藏在下面的,是几欲喷薄而出的火焰。
“你放肆!”顾蘅低斥道。
“呵!”元幼祺轻笑,“我是放肆了啊,可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呢?我的脸上,有什么,让你这么惊恐?还是……厌恶?”
顾蘅娇躯一颤。
这孩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几日不见,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子。
“你连对自己下.毒这种事都狠得下心肠做,这世间还要什么,会让你觉得惊恐的?还有什么厌恶之事,会让你不敢直面的?”
顾蘅面容泛白,精致的妆容都遮不住的苍白。
果然如此!果然是自己对自己下的毒!元幼祺心中了然。
“你放心……”她的唇贴近了顾蘅的耳畔,轻声道。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麻.痒的感觉自耳畔泛滥开来,顾蘅不自在地微微耸了耸肩膀,下意识地向后退缩。
元幼祺却扣住她的肩膀,不许她退缩半分。
“你知道吗?我从母妃那里,知道你中了毒的事,我随你去了的心都有了。”元幼祺颤着声音。
“你若是敢死,我就随了你去。”元幼祺又凉声道,寻常聊天一般。
“不行!”顾蘅大惊,几乎是冲口而出。
她身死是注定的事,连时间都是注定的。这孩子在……在胡说什么!好端端地活着不好吗?
她急拧过脸去,死死地瞪着元幼祺,那双亦泛着淡淡琥珀色的眸子一时间泄露了她的情绪。
元幼祺忽的轻轻地笑了,笑得有些得意,更有些欣慰。
顾蘅圆着眼睛看她,隐隐查知不妙。
元幼祺搂过顾蘅的腰肢,让她依在自己的怀中。
顾蘅是秀才遇到兵,体力上拗不过她,只得被动地靠在她的身前,被动地嗅着属于她的气息。
幸好,元幼祺的气息与顾敬言的全然不一样。若说顾敬言是初秋盛开的芙蕖,淡然悠远,不可亵.玩却又引人流连,那么元幼祺就是蛰伏了一冬的小兽,在明媚的春日里急切地搜罗着自己所爱,无论是食物,还是配偶。
顾蘅无语地暗自摇头,还真是一只小兽啊,长相可爱讨喜,性子莽撞任性,却又让人禁不住怜爱的小兽。
元幼祺尚不知自己在顾蘅的心里,已经变成了某种皮毛光滑又躁动不安的兽类,她紧紧地抱着顾蘅的腰肢,怎么也抱不够似的。
“你放心,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死……我们都会好好的。”她喃喃的。
我怎么不会死呢?顾蘅心内凄然。
“我知道,你心里有什么打算,我也不问……”
元幼祺的脑中莫明跳出了顾蘅与自己相似的瞳色,滞了滞。
这件事,迟早会弄清楚的。她对自己说。
她自顾自又道:“我已经想清楚,已经决定了……就是那日你曾经问我的问题……”
顾蘅不明所以,却明智地没有开口。如今,她很有些吃不准怎么对待这孩子才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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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只要你!无论中间要经历什么,我只要你!”仿佛宣誓一般,元幼祺低声而笃定道。
顾蘅恍然明了,这是应的自己那日的一问“你想拥有我吗”。
原本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刺激这孩子走上夺嫡之路,却不料……
顾蘅很后悔,更觉懊恼——
当年元幼祺还少不更事的时候,自己能够很从容地一步步在她的身上实施计划,认识她,教导她,引领她。然而,这孩子一旦长大,一旦对自己动了不该动的情,一切就都乱了。
是当初的这步棋就不该这般走,还是自己中途乱了阵脚?
元幼祺却不许她继续自省下去,絮絮又道:“是我向父皇央的,迎你入宫,为他解忧。”
说到此处,元幼祺痛苦地猛吸一口气,才能顺畅地说下去:“父皇无道,太子仁柔,他们都不是合格的天子。而我,给我时间,两年……不,一年!我会争得嫡位!将来父皇……父皇驾崩,这天下会是我的,我要你做我的皇后!”
她急切地将自己的全盘打算倾诉给顾蘅。顾蘅却听得痴了。
这个计划,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计划。若没有这些前尘往事,这何尝不是一个伟大的目标?
然而,不可能的。
昏君既不会得善终,我也不可能做你的皇后。至于旁的,呵,我不过只剩下半年的光景了,怎么能够忍受届时不先看着那昏君下地狱?
“志向不错。”顾蘅含笑看着元幼祺。
元幼祺却没天真地觉得她的表情是在认同自己。
顾蘅努力地从元幼祺的束缚中抽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拍拍元幼祺的脸:“那就去努力吧!”
元幼祺抿着唇,纠结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想法很幼稚?”
“不会,”顾蘅轻轻摇头,“挺好的。既有志向,就去做吧。”
元幼祺凝着她,觉得两个人虽然这般亲昵地靠在一处,顾蘅的心,反而离她越来越远了。
自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顾蘅,要她做自己的皇后了啊!她怎么还可以这么淡定呢?
无论她喜欢还是厌恶,难道不应该有很强烈的反应吗?怎么可能是平静的呢?
元幼祺的内心更加不安起来。
她有种局面再次被顾蘅掌控了的感觉,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未来的帝王,很不喜欢这种被压制的感觉。
“好了,外面迎亲的队伍都等了许久了吧?放开我吧。”顾蘅柔声道。
元幼祺古怪地看着她,眼底泛上莫名的情绪。
那种危险的意味,再次划过顾蘅的心尖。
“还有一件事……”元幼祺幽幽道。
“什么?”顾蘅惊觉她的心跳倏然加快,这昭示着……
元幼祺猝然挑起顾蘅的下颌,唇落在了她的唇上。
顾蘅大惊,慌乱挣扎。
元幼祺却毫不示弱,死死地搂着她,轻咬住她的唇瓣,牙齿微微用力地碾压过。
顾蘅颤抖。这种感觉,太……太折磨人。
她不是没被元幼祺强吻过,云虚观的那次,她在内心里也只当是一个半大孩子强烈好奇心作祟。
可是,现在的,算什么?
哪有半分孩子气的感觉?分明就是一种赤.裸.裸的侵犯!
元幼祺厮磨着,咬噬着顾蘅的唇,弄痛了对方的同时,更害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很明显,在这个过程之中,她是更激动的那个。
暂且放过顾蘅,分开,元幼祺急切地呼吸着,补充因为太过投入而丢失的气息。
顾蘅的唇上,原本涂了口脂,这会儿,被搅得凌乱不堪,大部分还逃去了元幼祺的嘴唇上,鲜血一般。
“你的口脂……”元幼祺笑得得意,甚至还挑衅地舌尖划过嘴唇。
顾蘅语结,恨不得一巴掌推开那张漂亮的脸。
元幼祺却不肯就此罢休,再一次侵略而来。
可怜顾蘅弱女子,第一次的亲吻已经几乎耗尽了体力,再来一遭,已经无力还击。
元幼祺得逞地穿门入户,初时生涩,后来竟越来越得法地挑逗着顾蘅的唇舌,直到最后,顾蘅柔弱无骨地瘫软在她的怀中。
元幼祺暗笑,舌尖仍不餍足地逗弄顾蘅的。
差不多了。
她在心里暗暗鼓劲,终是狠下心来,上下牙齿一合,咬破了顾蘅的舌尖。登时,血的气味,在两个人的口唇间蔓延开来。
“唔——”顾蘅身躯颤抖,惊呼,用力推搡着元幼祺。
意志再坚强的人,被突然这般对待,也是难以承受。
元幼祺愧疚地放开了,眼中却是遮不住的满足。
“《道藏》上说,女子以血为精。你的精魂我已经尝过了,以后,生生世世,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顾蘅气结,只想痛斥:元九!你也疯魔了吗!
生命中,有些事,就是这般,不经意间,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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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蘅:元九你属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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