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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一个不得章法的吻,害得元幼祺憋涨着脸,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

    她于此道,实在是个簇新的新手,浑不知自己做的好不好,或者糟不糟。她只知道,碰触到顾蘅柔软双唇的那一刻,她快活得做神仙都不换,而她的脑子里的所有的想法,都被彼时热烈烈的铺天盖地的火焰烧得干干净净,心心念念地只余下了顾蘅,唯有顾蘅。

    然而,元幼祺没机会长久地贪恋芳泽,因为她很不得法地把自己害得快要窒息了。

    她于是不得不暂且放过了顾蘅的唇,却贪婪地不肯远去。她的胸口起伏着,快速地呼吸着,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却毫无遮掩地盯紧了顾蘅的唇瓣。

    顾蘅的双眼闭着,并不肯给元幼祺半分的回应。

    若说方才,元幼祺初初吻上她的时候,她的身心还在剧烈地抗拒着;那么接下来,当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她的脑海中成形的时候,顾蘅放弃了抵抗,任由元幼祺兴奋而又小心地碾过她的唇。她很冷静,冷静得甚至能够体会得到元幼祺的颤抖,唇的颤抖,和身体的颤抖。

    顾蘅幽幽地默默叹息。

    元幼祺的紧张与激动,她感同身受。她疼惜元幼祺心里的苦,却也憎恨自己对元幼祺的狠。

    此时此刻,顾蘅极想轻轻拍拍元幼祺,让她少些不安与害怕,就像,许多许多年前,曾经对她做过的那样。

    然而,最终,顾蘅放弃了这个想法,她再次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掌。她不允许自己因为一时的慈仁,而节外生枝。

    “阿蘅……”元幼祺喃喃的,无实质意义地轻唤着顾蘅。

    顾蘅闭着眸,不闻不问。

    元幼祺痴迷地微微抬眸,对上了顾蘅闭着的眼睛,立时,又被她浓密的睫羽吸引了去——

    它们,就像两把小毛刷子,轻且频频地刷着元幼祺的心,使得她心痒难抑。

    面对顾蘅的时候,元幼祺向来缺少理智,她极易沉溺于顾蘅的美好之中。这一次,仍没有例外,她放纵自己,凑得更紧了些,想要吻上顾蘅的紧闭的眸。

    元幼祺的气息的变化,顾蘅格外敏感。钟情于一人的时候,内心里是何等的情状,顾蘅更是懂得的。

    所以,当元幼祺的唇侵略而来的时候,顾蘅虽然闭着眼睛,心中却是明澈的。

    若说之前的急切的亲吻是出于冲动与欲.念,那么此刻元幼祺的举动,则更温情脉脉,更令人心折。顾蘅当真因着这个即将到来的亲近,而僵了身体,呼吸亦急促了两分。

    可惜,元幼祺并不懂得。在情.事上,她更是个初出茅庐的,对于顾蘅情绪的细微变化也没有迅速查知的能耐。

    而她的动作却停滞在了半路上,脸上的神情透出古怪来。

    皱了皱眉头,元幼祺哑声道:“你出血了?”

    她说着,忙又将目光专注于顾蘅的唇上。她以为,她初行此道,没有分寸,伤了顾蘅。

    其实,那血腥味是顾蘅之前生生咽下的那口翻涌上来的鲜血造成的。

    听到元幼祺的质疑,顾蘅大惊。她生恐元幼祺发现了什么,慌忙睁开眼,冷冷地盯着元幼祺,森然道:“够了!”

    元幼祺还沉陷在那旖旎的自我陶醉中呢,突闻这一声,整个人都冻住了,无措地看着顾蘅。

    顾蘅受不得她这张近在咫尺的熟悉的脸,还有那副琥珀色的眸子,不自然地撇开脸去,继续冷声道:“你这是欺君之罪!”

    元幼祺脑子一热,道:“为了你,便是天大的罪过,我也敢担!”

    顾蘅的眼中划过复杂的神色,沉着声音,道:“为了我,你当真什么事都敢做?”

    “敢!”元幼祺毫不犹豫地应道。

    顾蘅闻言,微微动容,敛眸,再抬头时已经下定了决心。她转向元幼祺,眸光幽深,一字一顿道:“后日济南郡王世子周岁宴,宴毕,你敢悄悄来顾府寻我吗?”

    元幼祺被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喉间不自觉地滚了滚。

    “你……要做什么?”她艰涩问道。

    若说之前她毫不犹豫地说了“敢”,是一时的冲动所致,那么此时,她终是寻回了往日的聪明。她直觉顾蘅邀她去顾府,还刻意强调了“悄悄”二字,绝不是什么寻常事。

    “你只说,你敢不敢吧!”顾蘅不屑一笑,似在讥讽她刚刚夸下海口便退缩了。

    元幼祺心中激荡,脱口而出道:“敢!如何不敢!”

    “那便好。”顾蘅微微一笑,看起来挺满意。

    “如此,那便后日见吧。”顾蘅说着,便要推开元幼祺。

    元幼祺刚体味过那种旖旎的感触,怎么舍得如此就放开了她?于是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身体,不甘心道:“阿蘅!你……你再陪我、陪我一会儿……”

    顾蘅被禁锢住了手脚,却并不妨碍她在言语上鄙视元幼祺:“你已经十六了,不觉得如此情状,太过幼稚了吗?”

    元幼祺涨红了脸。好在她在顾蘅面前幼稚也不是这一次了,厚了脸皮道:“我……我舍不得你……”

    顾蘅心尖儿泛软,抿了唇,绷着面孔道:“等你何时成了真正的强者,再同我说这些暧昧话!”

    元幼祺蔫了,垂了脑袋,落寞道:“阿蘅,我看不懂你……我似乎从没看懂过你……”

    顾蘅没言语,静静地看着她。

    元幼祺被她盯着看,心里更觉得自己卑微得可以,失落了良久,方低声道:“你不该进那份陈谏的……父皇的性子,你不了解。他、他其实是顶不喜欢女子干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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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蘅却云淡风轻地笑了。

    “如此,极好啊。”她说道。

    元幼祺听不懂了,蹙眉道:“你别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万一你……”

    一想到顾蘅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便要入宫嫁给自己的父皇,元幼祺心如刀绞。

    顾蘅却定定地看着她,忽的柔声道:“我自有分寸,你放心。”

    元幼祺一滞。她如何放得下心?无论如何,她都是没办法放下心的,除非……除非顾蘅能够嫁给她……

    却听顾蘅又道:“你只做好你当做之事,将来,自有你的结果。”

    这句话,元幼祺更听不懂了。

    她只觉得一颗心像被抛到了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酸酸苦苦的,还有那么一丝丝几乎看不到的甜蜜。也唯有这一点点毫末的甜蜜,才能让她的心不至于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阿蘅,”元幼祺期待地凝着顾蘅,“其实……其实你还是在意我的,对吧?不然你不会……”

    顾蘅却不客气地止住了她的话头儿,道:“这等话,以后不必再说了。”

    元幼祺被噎了个正着。

    “在意,与不在意,从不是挂在嘴边的。”顾蘅颇有深意道。

    她说罢,也不管元幼祺若有所思的神情,指了指元幼祺缀在腰间的宝蓝色荷包,道:“这荷包,你始终随身带着吧?”

    元幼祺忙不迭地点头道:“嗯,一直带着的。按照你说的,还有里面的……”

    “你记得便好。”顾蘅淡道。

    元幼祺欢喜她关心自己,讨好道:“你放心吧!那物事,我连母妃都没给看过!”

    顾蘅睨了她一眼,暗道我自是知道你听我的话的。只是,她又想到了自己方才的打算,心口一阵生疼,她知道,她是在心疼元幼祺。

    “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顾蘅轻声道。

    元幼祺犹不嫌热地抱着她,腻着嗓子道:“好阿蘅,让我再抱你一会儿,我、我想得紧……”

    “不许!”顾蘅冷然拒绝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我又是什么身份?这样成什么体统?”

    两个人此刻的身份是最最尴尬的话题,元幼祺不肯碰触,只能捡了那软的捏,遂轻哼道:“管他什么地方呢!我不在乎!”

    “我在乎!”顾蘅不容置疑道。

    元幼祺抿了抿唇,赔小心道:“阿蘅,这里是耳房,并不是三清殿中啊!”

    顾蘅却肃然道:“耳房也罢,三清殿也罢,心中奉道,时时便存道心。”

    她说着,话锋一转道:“我自幼崇道,你该知道的。”

    元幼祺见她认真的模样,既觉认真得极动人心魄,又觉得她执拗得近于迂腐。大魏崇道是风尚,贵女中信奉者更是多而又多,虔诚者亦不少,顾蘅如此,却也算不得如何新鲜。

    面对如此认真的顾蘅,元幼祺也不忍心令她失望,正琢磨着如何磨着她两个人再多独处一会儿呢,忽闻门上传来敲门声。

    “顾大娘子,”门外传来了之前传话的那名知客道人压低的声音,“一位爷正在急三火四地满观里寻您呢!”

    顾蘅不解。

    元幼祺却扶额,无语道:“是七哥。他定是寻我寻不到了,才打起你的名号的。”

    元幼祺被元承宣拖走了。

    顾蘅孑然立在三清殿外,凝着那扇已经空荡荡的大门,脑中回想着元承宣看向自己时候的隐含着怒气的眼神,以及向自己情不由衷施的那个礼,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一种强烈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饶是她性子坚毅,早便有了今日的心理准备,也不免心中难安。

    不知何时,元凌真人立在了她的身边,遥遥望着同一个方向,意味深长道:“收手止步方从容。”

    顾蘅撇脸看了看她,轻笑道:“何必收手止步?若当真从从容容无所挂碍,便不是人生况味了。”

    元凌真人悲悯地望着她。

    顾蘅释然莞尔道:“总是要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有些事决定了,便是要义无反顾地做下去的。心中究竟如何,随它去吧!”

    自己的心,旁人的心,疼便任由其疼,不安便任其不安,她都不会止步的。大不了,一死而已。

    元凌真人自知劝不得她,唯一能做的,也只剩下陪着她多看看这人间风景了。

    顾蘅伫立良久,突地开口道:“道长,央你再帮我做场法事吧。”

    元凌真人疑道:“法事?上月不是刚做了的吗?”

    顾蘅轻轻摇头,道:“不是那个,这一回,是平安法事。”

    “这回是为活人做的?”元凌奇道。

    她旋即明了了:顾蘅心中有心碍,唯有如此,才能让她心中的不安与愧疚稍稍减少些。

    “好。贫道答应你就是。”元凌真人爽快地答应下了。只是,她看向顾蘅的目光,越发的悲悯起来。

    回城的路上,元承宣的坐骑始终不离元幼祺左右。

    他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元幼祺的神色,见幼弟并没有预想中的歇斯底里,心中稍安,却也很有些忐忑。

    “老九?你……没事儿吧?”元承宣探问着。

    元幼祺摇了摇头。她脑中仍旧盘旋着云虚观的耳房中,顾蘅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最后,顾蘅抛出来的那件事——

    后日宴散,悄悄去顾府一见。

    若非顾蘅提醒,元幼祺都忘记了四哥要给幼子办周岁宴的事儿了。

    “七哥,后日淳儿的周岁宴,你也去吧?”元幼祺岔开话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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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去啊!”元承宣道,“萱萱也要去呢!”

    什么时候都不忘了你未来的媳妇!元幼祺暗翻白眼。

    元承宣眼珠儿一转,拨马凑近了元幼祺的坐骑,挤挤眼睛道:“我听说,四哥请了不少人呢!太子哥哥和嫂嫂也去!”

    四哥自幼和太子一同长大,他的儿子周岁宴,太子自然是要去的。元幼祺心道,口中却“嗯”了一声作答。

    元承宣见她兴致不高,又引她道:“萱萱说,她要带齐家小妹也去散散心去!”

    元幼祺古怪地斜他一眼,已经猜到他正在打什么主意了。

    元承宣见状,脑子转了转,又道:“听说韦府也派人去。你说会不会是你表妹韦臻呢?”

    元幼祺深深觉得自己的七哥已经想给自己找媳妇想疯了,撇了撇嘴道:“那是四哥儿子的周岁宴,又不是京中贵女的茶会,韦臻去凑什么热闹?”

    “哦,是我疏忽了。”元承宣失落道。

    齐萱与他已经订了亲,名义上便是河阳郡王府的人了,她带着胞妹去庆贺,完全说得通。可韦臻一个未嫁女,冒冒失失地来给庆贺,礼节上可就说不过去了。

    没把幼弟的终身安排出去,元承宣很无聊地在半空中转了转马鞭,又闷声道:“太子哥哥也罢,四哥也罢,兄弟们相见,总是好的。偏偏,这样的场合,老三也去,真是烦人得紧!”

    三皇子元承柏自幼好斗狠,对太子、对四皇子和元幼祺都还过得去,唯独与元承宣不对盘。两个人几乎见面就掐,甚至当着魏帝的面都能因为某件事吵嚷起来。也因着这个,两个人被魏帝斥责了好几次。

    元幼祺其实也是不大喜欢这位三皇兄的,不过都是表面上的兄弟情分,勉强应付罢了。

    元承宣突地想到了什么,嘻嘻笑道:“老九,你还不知道吧?咱们的丁婕妤娘娘可算是升了官儿了!”

    元幼祺不解地看着他。

    “你怕是都还不知道吧?早上父皇刚给的恩典,封了令妃。”元承宣边说边觉得好笑,“我听我母妃说,老三当年出生的时候,父皇随便指了翠微轩外面的一棵柏树给取了名。老三都当了爹了,丁婕妤还是丁婕妤。偏偏赶上咱们的小妹妹令懿百日了,父皇一高兴,封了妃。当年她没沾到老三的光,如今倒是沾了小妹妹的光。父皇倒俭省,干脆图省事就拎了个‘令’妃封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元幼祺这些时日里一颗心都只挂着顾蘅,宫中的风吹草动都没心思去理会。如今听了这样的故事,心中颇为震撼。

    她一向认为父皇只喜欢皇子的,而今,却因为丁婕妤诞下小妹妹,母凭女贵封了妃,连封号都是小妹妹的名字……谁说父皇不爱女儿的?

    她于是又联想到了自身——

    若没有母妃的隐瞒,自己才是大魏的长公主吧?

    那样的话,是不是会得到父皇更多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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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馨提示:顾蘅虔诚奉道,与她曾经的身份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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