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秋后算帐(1)
回房的路上我仍是低着头忏悔,身边的男人走得不快不慢,步调优雅、气势尊贵。牵着我的手的感觉,不得不说,如果不是时间地点气氛天气不对,我会很爽,但我现在一点也不爽,还很郁闷。
偶尔在要转弯或是分岔路段时,男人才会略顿一顿,我会立刻很识趣的怯怯的指指正确的方向。不是没想过多逛两个圈,但以这个男人的精明,还不如直接把脖子送到刀架前痛快些,太过聪明的男人做情人也是有坏处的。
一路上不算寂寞,因为牵着我的手的男人偶尔会说上一两句话。——废话。
比方说,他现在就很愉快:“今儿天气不错。”我翻了翻白眼,终于也从牙缝里挤出两字:“……还好。”
越过两个回廊,他又开口了,语气明显的喜悦:“在这住得愉快?”我明白了一个事实,这个男人一再的废话是故意的。他在报复我在码头时的废话,小气鬼。我努力强忍想k人的冲动,翻了翻白眼,答道:“还好!”
或许知道我也快崩溃了,男人识趣的闭嘴了。当然,我也停住了脚步,因为,我倚雪院到了。
他抬头望着院门楣上的匾额,毫不迟疑的牵着我继续往里走。刚进院子里,他站住正容扬声说道:“不管什么人,都给朕管远点,没朕的命令不准靠近。”很快,从院子外边闪出陈一,他默声作了个揖,识趣的把院子门从外带关。
一片寂静。
大冬天的,又只得两个人的院子里,空落落的,估摸着这儿和京城王府的内院景观有几分相似,嘉靖皇帝四处打量一番后也不出声,只是点点头,又牵着我的手走进花厅。
他一径走到软榻前,坐定,怒形于色。我知道,老实交待错误的时间到了,立刻以极度懊悔的表情迅速说道:“我错了!”并配合以低头悔过的肢体语言。
他平静的声音有些松动,微微上扬:“哦?错哪了?”
我努力挖空心思痛数自己的不是:“不该有家不回。”他不做声,我知道他在等我继续说下去,我只好硬着头皮说:“不该每回收你两封信才回一封。”他终于哼了一声,语气仍是不善:“原来这些你都知道啊,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再说出个一二三来,看那男人本已缓和的脸色又霁,我连忙老实招认:“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不该……”
他顿时怒不可遏,一把拽我至他膝前牢牢圈住。吼道:“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不回家,这也就罢了,回信时字里行间没一个想念,我如此挖空心思的一意待你,你答应从楚地回来便回京,居然骗人?你弃朕于不顾,弃朕真心于不顾,你……你好狠的心!”听他一番义正严词的指责,我一时呆住,原来……原来我真的有这么多的不是!
然而待他说罢仍不解气,又大力将我扯下身来,本就杵在那的我一个踉跄栽进他怀里。他托着我的头移出怀里,横着固定在他腿上,咦?这是什么新造型?但是很快我就好奇不出来了,他,他居然……居然狠狠的打了我的……屁股。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我待感觉到痛时,已经扎扎实实的挨了一掌,十分的大力,估计受力的地方定是红了。我愣住,他待我一直是温柔宠溺的,宠得令我时常胆大包天的揪龙耳、咬龙臂甚至滚龙床。宠得让我忘了,他除了是我的情人外,还是一名让朝中内外,闻之色变的严君。
直到刚刚以前,我还以为他只是拿腔作势的吓吓我,估摸着最大的‘惩罚’莫过于让我两天下不得床,他的身体素质好、又练过武,本以为顶多是以性为罚。他定会舍不得我受委屈,然而……难以置信的是,他居然打我,他真的打了我。
我更委屈了,想到我离京是因为他的处事方式,对待翊枫的不依不饶,对他真心的不确定,后来刚离开便开始思念他,借口侍卫众多的缘故给他写信,后来看多情公子叶双溪和小楼二人恩爱反目、劳燕分飞,心有余悸,又惊又怕又急,思念却泛滥,几度想跑回去告诉他,我没不能没有他,但是又惧极,忍了又忍,忍了再忍。此刻他来了,我满心欢喜,不去斤斤计较那得与失,对与错,一心只道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好了,说要我回家,我便回家,说不离不弃,便白头偕老。
但是,他不再温柔,不再怜惜,一见面就凶巴巴的,此刻更讨厌,居然动起手来了。身上被打得痛了,心更痛。咬咬牙,要打便打,我认了。两眼死死的盯着地上,也不喊冤叫屈,只是憋屈着咬牙不语。
很快,第二掌又落下了,他是真的发脾气了,还好总算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第二掌明显比第一掌下力要轻些,但仍是很痛。
我忍了!见我不声不响的趴在他腿上,没意料中的赖皮耍泼,没嗔责假哭,不反抗,十分的安静,他一时蒙了,扬起的第三掌在等了半天后,终于摇摇头叹了口气,把我捞起来坐在他的腿上四目以对。
望着那怒气渐消的熟悉脸庞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想到他刚刚动粗,我撇撇嘴,把头扭开不看他,他又叹了口气,又将我的脑袋轻柔而坚定的转过来,在发丝上轻轻抚摸,无奈地说:“怎么,还生气了?要生气也是我生气才对。”如果他下决心要打得我服帖,我定会和他冷战到底,不会示弱,但他现在又软语相询,只觉鼻子不受控制的酸了起来,眼眶开始湿润,委屈的指责:“你打我!”他愣住,望着我水气渐浓的眼睛,一时竟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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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他后宫的女人,宫规规定是不许在他面前哭的,高兴要笑,委屈要笑,伤心也要笑,最得宠的妃子也不能动不动以泪抹面,有忌讳的。——一想到他后宫的女人,又联想到朱三说过他一月几次的传召后宫,心里还不舒服,泪水又加速漫延,终于有一滴在眼眶中找不到有利位置停留,只得不甘不愿的被遗弃出来。
他更加惊惶失措,连忙用指腹按住刚滴落的眼泪,带着些歉意的柔声道:“不要哭……今日我打你是不对,是我卤莽……可那都是给你气的。”
我为什么要气你?明明是你不对在先,怒目切齿,眼角含泪,委屈更甚,仍是倔强的不说话。
他似心中不忍,轻叹一声:“好了,我错了,不要再哭了好吗?”我心头发酸,泪珠滑向脸庞:“就是你错了,你明明有后宫三千,还要招惹我。自己做错了还赖我。”他拍拍我的肩,拉近我安抚的亲吻我遗落脸上的泪珠,在耳边呢喃:“是是是,是我赖你,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但是你不许逃。”轻声细语地抚慰,郑重的许诺,让我失神迷惑,终于将一直软软垂下的双手抬起来,环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脖里,呜咽不止:“……你打女人。”
他僵住,复又坚定的搂着我轻哄:“我错了,没有下回了。还痛不痛?”我点点头。满意的感觉到男人更歉意的温柔,轻拍我的后背以示安慰。
此刻,只想将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想到回家乡的失落,想到他的大小老婆,想到与子偕老的未知诺言,眼泪倾囊而出:“我现在真的只有你一个人了,如果你不要我,我……我就找别的男人去。”终是拉不下面子说出更没志气的话。
他大力的将我搂在怀里,一字一句的说:“我以大汉朝列位先帝的名义发誓,如果有生之年弃张伶雪于不顾,天打雷霹,世人唾弃。”顿了顿,又恶狠狠的补充:“不准去找其他的男人。”我以极低的声音辩道:“你还不是找其她女人,还一月几回。”话一出口,自己也吓了一大跳,我堂堂正正的红旗下长大的孩子,居然也会这般似怨似愁的说话。
罢了,罢了,矫情就矫情,对着自己想托付终生的男人,偶尔的柔弱也没关系,总不能没心没肺的过一辈子吧。
他轻轻推开赖在他脖子里的我,那似惊似喜的双眸急切的与我的对上:“你这是介意么?”我撇撇嘴,废话,谁又愿意同一些绝色莺燕共用一个丈夫?他笑了起来,声音又沉了几分,带着沙哑的性感,魅惑般轻柔道:“只有你一个女人。她们都不是朕的女人,只是棋子,朕要稳固江山,互所乐见的棋子。”见我不以为然,他又笑了:“朕要稳固江山,有很多方法,联姻是最快最直接的一种,朕以前也觉得没什么,但是小雪儿既然不乐意,咱们可以用别的方法。不过得慢慢来,小雪儿要体谅朕。”
还好他没说什么不得已,最恨人说不得已,但凡做错了事,或是得了便宜要卖乖,统统推给不得已,全是混话。陈桀是个严君是肯定的,目前他没骗我,知道我不是那无知小儿,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合的女人,所以也知道讲出事实是最好的方法。
我不能要求一个皇帝做到只一个女人,这是极不现实的,没必要自找没趣。但人就是这样,一个爱你的男人能为你做到某一个无法想象的程度,你便会要求更多,没办法,得寸进尺是女人的天性。
见我能理解他,又有不计较他的意思,他很快便高兴起来,平日里的不羁狂妄本性又暴露无遗,此刻便邪佞地一笑:“再说了,朕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你又两年多都不回来,这能怪我么?”我脸一红:“我还不是没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倦极而睡,又因脸部不堪其饶的被吵醒时,我已经清清爽爽的穿上了中衣,正被搂在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里,脸上微微麻麻的感觉,都是这个男人用唇给弄出来的。
我笑了,不去管那浑身酸痛,反手回抱住他,在他怀里蹭了蹭,抬头望进那双将人腻醉的深情双眸,柔声问:“是你帮我穿的衣服?”他得意的冲我一笑:“是啊,有只小野猫,吃饱喝足的就睡着了,总得有人料理善后是么?”
在那微微上扬的唇上用力一吻,并不吝啬表扬:“真是个好男人!”他笑得更得意:“以后我天天给你穿衣。”
……
我知道我就是矫情,只想一辈子就这样和他并肩躺着,说些闲话,耳鬓斯磨,不管他的江山美人,不管我的身份处境,一应繁琐杂事统统抛在脑后,没有患得患失的惶恐与不安,谁对爱情付出多与少,这般静静的感受幸福恩爱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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