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凉和董奕分开之后,一路向上,直通峰顶。他没走多远,便有些懊悔,只觉不该与董奕分开。要知董奕虽然轻功绝佳,人也不笨,但毕竟一直避世隐居,在江湖经验上着实有些欠缺,若是遇到狡猾的敌人,恐怕便要吃亏。他想着赶紧把路探过,再回去找董奕便是。
他这条路本是死路,一路盘旋而上,不过数里路,便到了尽头,通道尽头原本是一处窄小石洞,不过刚刚能容下四五个人罢了。但他手上蜡烛光亮有限,不能一下子看清楚边沿角落,便走到右边石壁,沿着四周缓缓走了一圈察看。
风凉这一番察看十分仔细,然而始终没有找到任何东西,他稍稍松了一口气,正要出去与董奕会合,就觉头脑“嗡”的一下,昏昏沉沉,几乎要晕倒,接着嗤的一声,蜡烛无声无息的熄灭了。
他向来对江湖门道十分熟悉,登时知道自己中了什么迷香毒药之类的暗算,当下立刻撕下一片衣衫掩住口鼻,抽出长剑在自己手上割了一下,鲜血顿时流出,凭这一阵剧痛,勉强保持了神智。
头脑略略清醒,他已经发觉了情况之严重,原本寂静无声的黑暗之中渐渐有了些声音,窸窸窣窣,虽然轻微,却令人从心底一阵发麻来。
他一个箭步跨出,紧紧贴住离自己最近的墙壁,屏住呼吸,长剑横在胸前,却不出鞘,唯恐剑光惊扰了敌人,抬头四顾,只见原本这石室的唯一出口,也是自己的来路,隐隐已然被一个人影堵上了。
黑暗之中,除了他自己,并未听闻其他人的呼吸之声,只听到四面八方那些悉悉索索的响声不断响起,这时他已然分辨出来,正是蛇蝎之类爬虫慢慢蠕动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无数毒虫便在自己周围,绕是他胆子奇大,也不禁一阵心寒。
终于,似乎所有毒物停止了行动,慢慢伏在他周围,一时之间,黑暗之中充满了危险的寂静。等了片刻,终于一个声音道:“把东西交出来吧,我可以给你一个全尸。”
风凉确定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但既然有人开口,就算说的是这样森冷的话语,也比全然无声的好,然而他却不能回答,因为黑暗之中,他只要一出声,便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在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下,他不能冒这个险。
那个声音静默片刻,再次开口,冰冷的语调中带着丝丝的疲惫,“好了,这一路我也腻了,你也累了,你还真打算为陈友谅赔上自己的性命?”
风凉皱了皱眉头,心中暗想他恐怕认错了人,只是此人能驱使如此多的毒物,又擅闯华山禁地,恐非正人,只怕就算知道是误会也不会罢手,何况自己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只消说出一个字,恐怕便要被这些蛇虫分尸,看来今天凶多吉少了。他心思一转,暗叫侥幸,从袖中拿出一小壶酒来,缓缓沿着山壁倒下。
那人听到水声,不明所以,以为他太过害怕,竟然失禁,皱了皱眉头,道:“何至于如此?哦……”突然抬手,向风凉所处的地方一镖射过去,原来他已经闻出来,从这水中不但传出淡淡的酒香,还隐隐含有有雄黄之类的药物。
其时除了汾酒,绍酒之类的名酒,专有添加了人参蛇胆以及雄黄之类的药酒,不但滋补,而且还能驱寒,也十分珍惜名贵,华山山顶阴寒,又是名门大派,自有许多这类酒浆珍藏,往往逢到年节,上下取了共饮避寒驱邪。风凉却是好酒之人,胆子又大,平日里常常偷藏些酒喝,偏他酒量又不足,几口便过,藏上一瓶,就能喝上许多天。正巧前两天便偷拿出一瓶来,这几日没有喝多少,还剩大半瓶,这是全都拿了洒出来。那雄黄之物本是蛇类的克星,虽然这些蛇虫久经训练,终究是畜生之类,一遇雄黄,登时便四散逃开。
那人发出的暗器朝着风凉之处飞去,只听铛的一声,砸在石壁之上。原来风凉已悄悄攀上石壁,只用腰带吊着酒壶倾洒,因为怕那人发觉,并未移动,这是看那人发出暗器,正有一瞬之间的疏忽,当机立断,用尽所有身法,向那人头顶上飞扑过去。
风凉人还未到,已然抽出长剑,用力掷了过去,长剑在黑暗之中划出一道银色剑光闪电般的向那人上三路飞去。按照风凉的构想,那人见到长剑飞来,因为左右狭窄,难以闪避,必然向下低头躲避,那么他上方的空隙必然露出,风凉这时已然启动,必能趁机从他头顶越过,脱身而出,只要出了这个死地,自然有的是机会。
哪知那人根本不躲,黑暗之中,也不知他如何出手,只听“嚓”的一声,那道剑光猛然断为两截,跌落在地。原来那人早有兵刃在手,这时只一出手,便将那来势汹汹的长剑轻松斩断,这人的反应之快和出手之果断故不必提,那兵刃也是难得利器,不但锋锐之极,而且通体黝黑,并无半点光泽,在黑暗之中委实难以发现。
风凉未料到他竟然不避,这一下飞跃而来,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在空中无法变招,也断不可能停滞不前,无奈之下,把外袍扯在手中,朝那人兜头罩过去。在黑暗之中,那人也本是凭借风声知道敌人过来,长剑直接斜挑,迎头劈上,却是劈到一件软绵绵之物,毫不受力,他一怔之下,立刻醒悟,也不管长剑挑着何物,直接向上撩去,左手翻出一掌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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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凉凭借声东击西之计,已然顺利越过那人头顶,未料到那人变招如此迅速,大惊之下,用剑鞘向那人剑上磕去,还未相碰,只听“嗤”的一声,剑鞘碎裂,他大吃一惊,随即便觉得雄浑的掌力如泰山压顶一般汹涌而至。也亏得他平时跟董奕学过一两招神行百变的身法,这时竭尽全力硬生生掰过数尺,让过正面一击,饶是如此,也被这掌力狠狠扫过,跌出数丈之远。
他爬起身来,略敢诧异,只因刚才掌力未及之时,他便已知此人的功力之深,简直骇人听闻,这一掌别说挨着,就是蹭一下也非受重伤不可,那知真正及体竟明显感觉劲力已经回收大半,这时虽也痛得不轻,却未受严重内伤,他略一疑惑,转念想道:管他如何,这人总不是白师兄,多半是那小贼了,他这样的武功必不是寻常之辈,等我出去再找个法子斗他,如今还是先逃命去要紧。急急爬起,向外边跑。
他来的时候本没多少路,又是一直向上攀,这时回去却是向下,跑的急了,几乎算是连滚带爬,虽然狼狈,却也飞快,只听后面的脚步声不紧不慢,似乎没有十分追赶,也不知是那人不想追还是追不上,他只顾自己小命要紧,其他问题也懒得再想。
狂奔不久,便已看见出口,风凉正自一喜,紧赶几步,向洞外跃出,眼见已见到白日阳光,洞外仿佛还有几个熟悉的身影,突然觉脚下一绊,只听耳边铃声大作,哗哗有声,他一愕之下,一时未及反应,仍是向前迈步而出,突然山体一震,猛觉头顶一股疾风压将下来,眼前泥沙尘土,纷纷溅来,抬头一看,只见一座小山一般的巨石从天而降,正向他顶心压下。
风凉一时间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人都傻了,哪里还知道闪避,身子还在半空,也是避无可避,眼见巨石离他不过几尺,只觉身后被人猛地拽住,急急向后拖行数尺,接着后力一松,他身子失去平衡,向后滚了出去,直滚到洞中一处角落才停下。只听“砰”的一声惊天巨响,只见烟雾瀰漫,砂石横飞,烈风汹涌,风凉被震得整个人贴在山壁之上,无数尘土涌入口中,紧接着便觉眼前一黑,洞口的天光被这大石完全挡住,石洞之内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
风凉生硬的扭转脖颈,看着原本的出口怔怔的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一丝火光从一团漆黑之中亮起,一个人拿着火折子缓缓走到风凉身边。
风凉顺着火光看清了刚才和自己交手,又在千钧一发的情况下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只见他竟是出乎意料的年轻,最多十六七岁的模样,相貌俊秀安静,根本不像有如此深厚内力的高手,黑沉沉的眸子在火光的映照下带着几分闪烁难明,面上的神情说不上冷漠还是嘲讽。两人对视片刻,还是对方先开口,带着淡淡的凉意,道:“你是华山派的么?”
风凉点了点头。
那少年露出几分讽意,打量着风凉,道:“刚才外面那放石之人不也是华山派的?为什么不等你出去再放?莫非你是个舍生取义的英雄,自告奋勇,要和我同归于尽?”
风凉无语,想起刚才清楚的看见那个放下大石的人就是自己专程来找的人,一直强压下的寒意不可遏制的翻了上来,突然觉得满口的沙土说不出的苦涩呕心,忍不住伏到地上干呕起来。
那少年见他如此,慢慢的收起了有些刻薄的笑容,轻轻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小袋水,递过去给他,风凉勉强抬起头来,颤抖着接过来,仰头一气灌了大半,才听那少年悠悠道:“省着点吧,说不定这是我们最后能喝的东西了。”
风凉将水袋递还,咬着牙笑道:“如果你不嫌恶心,也可以喝我的血,反正我欠你一条命。”
那少年在他身边坐下,举着火折子划过自己面前,道:“你也睁眼看看,我哪里像青翼蝠王韦一笑了?”
风凉盯着在火光映照下,俊美的带着几分不真实的脸,自失的一笑,道:“看来虽然只能多活片刻,却也值得,能认识你这样的人物,总也算是不幸中的一幸。”他缓过心情,渐渐的露出原本的性情,对待佩服的人,不管是不是敌人,总是真心赞美的。
那少年点头道:“我也没想到,华山派也有你这样的人物。在下欧阳渝,初次见面,刚才有所误会,还望见谅。”
风凉斜眼看着他,道:“我是风凉,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说不定死则同穴,总算缘分不浅。承蒙你刚才手下留情,现在我欠你两条命,虽然是空口白话,但是要是有下辈子,我肯定找个机会还你。”
欧阳渝道:“并不是我要救你,只是除了我的仇人,我不喜欢看到任何人死在我面前。至于刚才,本就是个误会,我追踪一个重要敌手到此,若不是你身法高妙,让我知道认错了人, 也未必来得及收手。”
风凉大笑道:“你这是捧我么?我的身法本事在你眼里不等于狗屁?唉唉唉,你们这些人都是怎么练功的,一个两个明明都是毛孩子,却有这样的本事,你们本事大也就罢了,还非要在我让我看见,这不是叫我一头撞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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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渝轻轻一笑,向后靠在石壁上,道:“什么本事高低,不是一样跟你困在这里。原来。我不过是运气好,活得侥幸罢了。武功这种东西,最需要的时候,偏偏就没有,等你有了,也许就已经晚了。我有一个……朋友,年纪比我还小,她要是还活着的话,本事一定比我厉害百倍,可惜啊……”他顿住话语,将火折子移开,仿佛是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的神情。
风凉道:“生死茫茫,终归于尽,若人死后有灵,那么必然还有相见之日,若死后无知,那也就不用再伤心了。我本以为至少在同门之中还有朋友,不过刚刚发现,原本也是我自作多情。”他又提起兴致,自得的道:“亏了我风凉本是个没品行,好惹事的多余之人,死在这里也无人替我伤心,多半还要弹冠相庆,这祸害总算没了。这样最好,不然我死了还要拖累活人替我难过,不是罪大恶极么?现在无牵无挂一身轻,再好不过。”说着哈哈大笑。
欧阳渝笑道:“我道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如此,不想你我同病相怜。可惜啊,我还有大仇未报,不然今日虽死无憾。”
风凉道:“你道我没有遗憾吗?我最大的遗憾……你要是个美女就好了。”
欧阳渝呸了一声,道:“那也容易。你闭上眼睛,好好做一个春秋大梦,梦里要十个八个美女也由得你。”
风凉叹道:“何必要十个八个,只要那一个……又美丽又大方的……唉,我可不是想她去死,只是,若是现在还能见上她一面……唉,你不懂。”用“你还是个孩子”的目光打量着欧阳渝,摇了摇头。
欧阳渝嗤笑道:“这能有什么不懂,不就是你单相思?那女孩子知道你的心意么?前辈劝你一句,若是有个万一,你这祸害没死成,赶紧去把心意告诉她知道,若是迟一步……恐怕追悔莫及。”
风凉沉默片刻,道:“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啊呦,我有个主意,我在这里写下‘风凉与爱妻绝命于此’,千百年后,若有人发现你我的尸骨,在此同穴而葬,只怕还会认为我们是一对殉情的恋人呢。”
欧阳渝指着他,手指发颤,道:“这样的主意你竟想得出来,你……为什么不写上‘欧阳渝与爱犬毙命于斯’?”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拿起一块石头向墙壁上刻去,争着占有最好的地方,却推着对方不让对方写完,字体越写越大,越写越乱,到最后也不知写了一壁的什么东西,两人相对大笑。
笑过之后,风凉整了整衣衫,随手把石头抛了出去,道:“可别忙着留遗言,我想起一件事,我是有一个朋友同来,他走的另外一条路,本来约定到时见相会,我看他竟还没来,说不定还有什么事。咱们便去找他,万一他那里有路出去,咱们说不定又多了三五十年仔细考虑遗言该如何写。”
欧阳渝道:“你这样一说起,我也想起来,我也有熟人在此,不过却是个敌手,我还有些账要与他算。走吧,或许情况并非如此糟糕……或许更遭。”
朱九璇费力的躲过扑面而来的攻击,轻飘飘一掌击出,趁着对方两招之间的间隙退出两步,道:“你就是……呃……”
趁着夜色,只见对面是一只高大的猛禽,毛色黑黄,形貌狰狞奇丑,却自有一股凛凛之威,这种家伙,在金庸世界里,也许只有一个,那就是杨过的那只神雕。虽然过了些年头,但那神雕既然在独孤求败死后又活了数百岁,那在杨过之后又活八九十年,有什么问题?这等天生灵物,哪里能以常理揣测。
朱九璇深吸一口气,道:“雕兄,你不在襄阳纳凉,在这里干什么,还抢了旁人的尸身,这也太没品了,莫非你这独孤大侠的神雕竟如同一般秃鹫,要吃腐尸烂肉?”
神雕瞪着朱九璇,一声长呜,咕咕鸣叫,冲将上来,展翅相击,势道极是威猛,显然神兽虽老,身手却是不减当年。朱九璇不欲伤它,抽出淑女剑来,围着它游斗。那神雕虽然速度快于奔马,毕竟体格庞大,腾挪小巧之技并不擅长,一时无法击中。
斗了片刻,那神雕突然停下身子,瞪着朱九璇的淑女剑,朱九璇只道它认出了杨过的剑,正打算趁机停手。哪知神雕转过头来,呜呜两声,瞪着朱九璇,神态既是恼怒,又是不屑。朱九璇不知何意,道:“怎么,你不服气吗?”
神雕直直的盯着她,又是咕咕两声,冲了上来。朱九璇好胜心一起,道:“看来你是说我只靠闪避,真功夫便比你不过,哼哼,你要来便来,看我比杨过如何。”想到这神雕曾在独孤求败身边多年,料想不是一般之辈,打点精神,将所学剑法运用的淋漓尽致。她想这剑法较量,若以内力取胜也没什么意思,当下使尽剑法的精妙变化,反而不与它力碰。
这样一来,朱九璇未免吃亏,那神雕深谙剑法变化之理,自然不用多说,往往在精妙的招数也先一步看透,更兼翅大力强,每一次出击便如带了一阵巨风,好似几个武林高手夹击一般,声威赫赫,也自不可靠近,朱九璇在招式上固然未必吃亏,但打击范围太过狭窄,难以从漫天翅影中穿过,淑女剑又太过锋利,她也不愿伤着神雕,难免多有不便,又有些陷入只避不攻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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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九璇虚晃一招,跳了出来,道:“且住,这样打下去未免无聊,我换个兵刃来。”轻轻一晃,把倚天剑抽了出来,却是不出鞘,只想凭着这剑的重量压住神雕的神力。
那神雕见到倚天剑,目不转睛,也不知它能不能看出其实倚天剑就是玄铁重剑的一部分。这时它竟摆了摆巨翅,意味让朱九璇先动手。
朱九璇哈哈一笑,道:“若是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她臂力有限,若用重剑,非得加注内力不可,当下也不藏私,长剑一出,气贯长虹,夹着赫赫风雷,声势并不输于神雕之下。
那神雕咕咕一叫,似有满意之意,展翅一档,扑的一声,飞羽四落,身子后挫,显然力有不逮,紧接着又扑上来,扑翅击打,一下快过一下,如暴风骤雨一般,朱九璇仗剑还击,既已不惧硬碰,一攻一守之间,便无艰难之处。
只是使了片刻,她只觉手臂渐渐酸麻,竟敢力有不足,然而暗运内力,却还绰绰有余,不由惊疑,随即想道:是了,我自得这倚天剑来,从未用过,只习惯了轻巧的淑女剑,辅一上手这样沉重的武器,唯恐气力不足,便多附着内力于其上,这内力虽强,确是太过浪费,打不着敌人时,一剑一剑落在空出,劲力无处可去,反而反伤自身,看来须收敛些,能发不能收,终究不是高手。当下一分一分收回内力,终于找到平衡质点,将一部分内力含于剑上,既是蓄势待发,内力充盈,却又一分也不外泄。当下运用这重剑剑招,分外得心应手。
这一次算她误打误撞,又突破了一个境界。其时她无论内力剑法招式,都是最上乘的,只消学会了,不必十分掌握,便可高人一等,是以她向来仗着内力强横,剑法犀利欺人,武技上绝无问题,武学的境界却是未足。真正的绝顶高手,能做到含而不发,吐而不露,三分去势七分留,正如洪七公对郭靖讲到的亢龙有悔之悔的境界,若是纯凭力去欺人,在实力占绝对上风之时固然酣畅淋漓,但要在境界上超越自我,达到平和中正,浑然天成的和合境界,那是远远不够。这些道理原本也只有到了一定实力之时方能自己了解,一般的师傅是教不出了。这时她的武功远较杨过遇到神雕之时为高,那神雕虽然力猛速快,终究奈何她不得,要想想杨过那样有质的飞跃自然不可能,但无心插柳之下,给她上了这个台阶,那是又打开了一扇新的门,从此朱九璇的武功从强横之极的霸道转为修精气神的内家王道,暗暗与张三丰将来自创的太极的返璞归真之意相合,这也是机缘天定了。当然她也不过摸到了一点内家的门槛,再往后走,还需再摸索提高。
那神雕左扑右挡,始终不能正面挫其锋,当下两翅同扇,卷起一阵暴劲,便即退了出去。朱九璇并不趁机前进,也退开道:“怎么样?”
那神雕并不理她这小人得志的模样,转过身到了白垣的尸身旁,又背起来,向峰顶疾奔。朱九璇连忙追赶,喊道:“老雕,咱们打个商量,这是我一个朋友的亲人的尸身,并不好吃,又全身是毒,若是你吃出个三长两短,岂不追悔莫及,不如你把他给我,我去给你打些蛇啊蚯蚓之类的,决计更加美味,华山的蜈蚣也很不错,当年洪七公他老人家的称赞过得,保质保量,你说怎么样?”凭她怎样胡说八道,那神雕总是置若罔闻,并不停步,也不知能不能听懂。朱九璇一路跟着,心道:看在独孤大大和杨大大的面上,我也不好硬伤你,我只跟着你,你也甩不脱我,横竖你总不能背着他一辈子,只要放下他来,我上去抢了便走,料想你也追不上。心下有了计较,却也不急。
一人一雕飞奔向五云峰顶,不一会儿就爬到雪线以上,那神雕显然路径极熟,在山石间奔跑纵跃,如履平地,其时天色已晚,那神雕又是黑色,稍稍离远些或者有些矮小山石挡路,便难以看清,朱九璇几次几乎跟丢,但那神雕似乎并不愿意甩掉她,往往在岔路口等待片刻,或者咕咕叫几声,用以提示。
朱九璇见到这种情况,也放下心来,安心跟着,反而跟它搭讪道:“老雕,最近过得怎么样,吃得好不好?杨大侠回古墓之后,您老在那里定居啊?难道您选中了华山这块风水宝地,啧啧,您真有眼力,华山山美水美人更美,有的是奇珍异宝,天资英才,尤其是将来有个叫风清扬的,绝对是传接独孤九剑的极好人选,你一定要留心啊,虽然不知道他在哪,不过只要您守着华山,不出一百年绝对能看见他。”
这一通胡侃完全是朱九璇自说自话,那神雕奔得飞快,哪里睬她。过了许久,神雕攀上了峰顶一块光秃秃的大石,只见山壁上有一个山洞,说是山洞,只能算是石壁凹了下去一块,不过一人大小。神雕将白垣的尸体丢在洞中,自己立在大石上。朱九璇见它不再动弹,便也坐在石上,道:“老雕,这人我真的要带回去,咱们好商量如何?”她见神雕似乎并无要吃的意思,这才等着先不动手,看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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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仰起头来,对着石壁叽叽咕咕叫了几声,就此静默不动。朱九璇感到气氛不同,也不出声。
过了片刻,只听到岩壁上一条缝隙中传出悉悉索索的爬动声。朱九璇一愕之下,转头一看,一番回忆蓦地涌上心头,竟然有些痴了,只见石缝中冒出一个小小蛇头,蛇头上长着金色肉冠,闪闪发光,正是金银血蛇中的金蛇。她几年前曾经在昆仑峭壁上见过一次,不想今日竟见到了老相识,她隐约记得,这两条蛇是属于……
那金蛇钻出洞来,向白垣尸身游了过去,接着银蛇也钻了出来,两蛇一起咬住白垣的手指吮吸起来。朱九璇这才想起这两条金银血蛇只吃毒物,那金蚕蛊毒正是它们的好食物。难道神雕将白垣的尸体搬过来是喂这两条蛇的?她记得蛇雕本是天敌,难道神雕想用毒物将二蛇引出,再来伺机捕食?然而转头看神雕气定神闲,毫不在意的模样,朱九璇更猜得这三兽都是得天独厚的灵物,相互之间竟然化敌为友,神雕反而助二蛇进食,也是造物神奇了。
既然二蛇可以净化毒素,也不会伤及白垣尸身,朱九璇也不着急找回,只在一旁看着,转头一看,神雕竟然不见了。她也不暇去找,盯着金银血蛇,只想道:它们怎么从昆仑山千里迢迢到了这里?难道是失去了主人,胡乱游到华山来了?这两条小蛇哪有这样的脚程?莫非是被人带过来的?她站起来四周望去,只见到黑沉沉的夜幕,心中一阵迷茫,也不知道心理期望想看到的是什么。
隔了半响,那神雕奔回,拖了一只好大的山狼过来,丢在地上,用利喙尖抓撕成两片,丢了一半给朱九璇。朱九璇不便弗它好意,又正好饿了,便生了个火堆烧烤。那神雕自己不片刻便吃完了,立在一边,朱九璇便割下一块半熟的肉来给它,神雕并不推辞,几口吃了。朱九璇一边烤一边割,等到完全烤熟之后,只剩下一条狼腿。
只是狼肉虽是野味,但腥气重,肉又太老,朱九璇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但又不好意思不吃,便闲的没事把肉撕成一条一条的,想趁机扔掉,但始终没找到机会,酝酿了很久,突然大叫道:“什么人?”用手一指,然后跳起来,趁着神雕视线不在,把狼肉都收进玉里。回头一看神雕的神情,便知道神雕都无奈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朱九璇充作没事,堆笑道:“老雕啊,你好好的来华山干什么?”想了一想,估计它听不懂,随手划拉了一堆碎石,堆做坟墓之形,倚在一边,比划着说道:“你不在……这个独孤求败老人家的冢旁守着,又不在……”往石洞里一避,道:“古墓里陪杨家的人,怎么……”跑了几步,做登山的样子,用手环指华山,道:“反而来华山了?”看神雕还是没反应,估计自己比划的也不大高明。连连做了几次,看神雕也不像跟自己心有灵犀的样子,遂往地下一坐,叹气道:“你爱懂不懂吧,算我没说。”
正当她放弃之时,那神雕大步过来,伸出钢爪,一抓把充作坟墓的石堆抛开,埋首将之翻乱,用长喙衔起一枚石头腾腾腾跑开几步,放下石头,自己回到石堆旁边,又向原来放石头的地方跑过来,然后衔起石头又跑,放下石头回来再赶上,如此数次。
也幸亏朱九璇有很几分想象力,仔细想想,迟疑着道:“你是说……独孤前辈的墓……被破坏,丢了东西……你是来追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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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不好意思,某巴卡文卡的泪奔
这一章有男主有女主就是不在一起……不如意的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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