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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八章
    “我发现, 你今天的嘴巴好甜, 紫薇今早是不是吃蜜糖了?什么晴天、雨天的, 也就你会这么解释我的名字。”晴儿笑着捏了紫薇一把, 刚刚的伤感之气消散一空。

    紫薇抿下粉嫩红唇,得意说道:“我这还不是跟晴格格学的, 只有晴格格每次说话, 才会让老佛爷甜到心里, 我当然要学着些。”

    “好啊!又说我, 不过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呢?是不是吃醋了, 还是羡慕了,快求我吧!我也没多少要求,你亲手做的衣服四套,春夏秋冬一季一件,我就传授给你我的心得。”晴儿等紫薇帮她把衣服弄好,旗头又盘整齐,也开始帮紫薇弄,一边做一边说。

    紫薇不服气的说道:“还传授呢,你当是戏里面的高人呢, 要说我才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才对,十八般技艺样样精通,不信你考我。”

    “还说、还说, 我都看到牛皮鼓起来了, 来看看咱们紫薇多漂亮, 不过紫薇这已经快四月了, 按咱们满人的规矩,除服日子早过了,你还穿这么素净怎么行?”晴儿给紫薇盘好头,抽出袖子中的小镜子,照给紫薇看。

    紫薇自己系着盘扣,塞好帕子,听到晴儿的抱怨,心情有些暗淡:“穿的在久也不够,更何况我觉得衣着素净,更能让人心里清净。”别人的债她有信心讨回,还清,惟有她欠了母亲的,却再也没有机会还了,这一身素净是她唯一能做的。

    “又来了,紫薇你总爱把话说的那么玄奥,告诉我在打什么玄机?”晴儿凑过去问。

    紫薇看晴儿亮晶晶的眼睛,心中一动,她的矛盾,晴儿那么聪慧,也许可以解答,想到这,轻笑着道:“想知道,可以啊!听我讲一个故事,并且回答出故事里的问题,我就告诉你。”

    “故事?紫薇给我讲故事,那我可一定要听一听,快说、快说。”晴儿高兴的催促。

    紫薇咳了一声,正声道:“我讲的这个故事呢,是古代一个大家族的故事,这是一个很富贵的家族,家业兴旺,子嗣优秀,外表和睦,故事的主角呢是这个家族里的一个少爷,这个少爷聪敏有才学,又天真不知世事,他一向认为世界上的人都是善良的,从不对别人怀抱恶念,他的父亲知道家族的未来不能交给这样性情的人,却很喜欢他,对他万分疼爱,别的孩子都靠后,有一天,这个少爷做了一个梦,梦到过几天他父亲将纳一个家中丫鬟当侧室,这个侧室温柔体贴,十分惹人疼惜,他父亲对这个侧室十分喜爱。”

    “啊!”晴儿听的专注,到这里惊讶了一声,看着紫薇问道:“那这个少爷肯定会为他母亲难过吧!”

    紫薇摇摇头,接着说道:“他的母亲没有资格,也没有办法难过,因为他也只是个庶子,他的亲生母亲已经去世了,而且这个侧室对他十分关怀,友好,让这个少爷很感动,他甚至屡次跟父亲说,这个姨娘是女德之典范,让他父亲更疼爱这个侧室了,没过多久,这个侧室有了身孕,他父亲很高兴,他有些忐忑,担心她变的跟别的姨娘一样,自己有了孩子就对他态度大办,但又真心为她高兴,没想到那个侧室一如即往,谦逊有礼,和气、可亲,让他心中尊敬,他的父亲更把这个侧室当成手心里的宝,正室夫人见当家老爷把一个妾室当成正妻般尊重,她训斥几句都不行,心中不忿,就找起了侧室的麻烦,这个侧室没有跟当家老爷告状,反而自己忍着,直到一天当家老爷从下人的流言中,无意听到了此事,过去跟正室夫人大吵一场,这个少爷不知世事,过去劝架,却口口声声称赞那侧室有多么好,他的父亲最信任这个少爷,一听更觉得自己有道理,日后渐渐的看正室夫人不顺眼了。”

    “这个侧室夫人真不错,正室夫人的气量就狭小了些。”晴儿皱眉。

    紫薇眼神变的复杂,问道:“你是这么觉得吗?”

    “不是这样吗?”晴儿反问。

    紫薇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事情过去没多久到了庙会,他按照平日习惯,去庙会游玩,跟随她的书童却忽然腹泻,不能跟随,他就独自一人去了,没想到刚进庙会没多久,他就被人打晕了,醒来竟然被锁在一家破屋里,与他同在一处的还有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女,门外有数银子的声音,还谈论着能把他们卖多少钱,那少爷一翻口袋,见钱袋没有了,心道遇到了人口贩子,心里很害怕,那少女这时也醒过来了,安慰着他,说这里肯定离庙会不远,一会儿就有人来救他们了,少爷心里很感激。”

    “少女落难,侠女相救,紫薇你也落了俗套了。”晴儿取笑着紫薇。

    紫薇说的投入起来,脸上带着悲哀之色,苦笑着道:“那少爷也是如你这般想的,可惜...就这样,过了一夜,门始终没有打开,那少爷担心冷到姑娘,还把自己的绸缎袍子解下,给她披上,那姑娘连声感谢,两个人慢慢聊起天来,越聊越投机,感觉那姑娘句句说到他心里,好象知己一样,就这样到了天色大亮,外面人声沸腾起来,少爷听到熟悉的家丁声音,连声呼救,这才被人救了出来,两人被分别送回家,之后自然是父亲的关怀,而因为侧室的关系,少爷同父亲的正妻关系变的冰冷,正妻还敌视他,让他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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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这么容易就得救了,我还以为他要吃苦头呢,不过他的嫡母真过份,是嫉妒那个侧室吧?”晴儿松了口气。

    紫薇悲哀一笑,轻声说道:“晴儿也觉得太容易得救吗?嫉妒才是女人的本性,没过几天,一个老者面带愁容的来见少爷的父亲,自称是同少爷一起落难之女的父亲,是来送还那少爷的锦袍的,老爷也是心善之人,见他愁容满面,就问他有何难处,老者只是叹气,却一句不说,坐了一会就告辞了,回头老爷就把这件事情讲给侧室听,那个小妾就说何不派下人去查探一下,能帮忙就帮,让老爷心中更觉的侧室有多么好,第二天那下人回来禀告,原来那老者是老爷自家庄子里的租户,正为女儿愁苦,他家女儿同少爷一同落难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闹的人尽皆知,都说他女儿没了清白,那老爷一听为了此事忙把儿子喊来,问了详情,少爷把这姑娘称赞了又称赞,喜欢之情意与言表,决定不嫌弃他家只是个租户,没有自己的田地,纳那个女子为妾,没想到那女孩却非正妻不做,把人辞了回来。”

    “这姑娘真有骨气,被谣言中伤还能够坚持自身,真了不起。”晴儿赞叹。

    紫薇嘴角略带嘲讽之色,接着说道:“老爷气愤,就待扔下不管,那少爷听闻此事,更加敬佩那女子,求他父亲去下聘求娶,他父亲不甚愿意,因为他家是大富贵人家,娶了租户之女当正妻,不知道要怎么被人嘲笑呢,这时一旁的侧室拿了庚贴,忽然惊讶一呼,才说出原来这老者竟然是她远亲表姐夫,那姑娘是侧室的远房外甥女,是自家亲戚,侧室把这个姑娘夸了又夸,这一下少爷更高兴了,连道有缘分,那老爷见侧室如此说,想到她出身也很贫寒,德行却很好,少爷是庶子,不用继承家业,不用联姻获取人力,也许只要儿子喜欢就好,就答应下来。”

    “太好了,终成眷属,他们还真是有缘分,那么远的亲戚都能够成就姻缘,真可以说是天作之合,太幸运了。”晴儿高兴的说道,对故事中的缘分很羡慕。

    紫薇摇了摇头道:“妾通买卖,一个妾室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又怎么算的上正路亲戚,那老爷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少爷却当了真,这才是事情的开端,侧室不久生下一个儿子,几个月后两人完成婚礼,一起生活的很幸福,很快就有了一个儿子,而这个大家族家里的气氛不觉间变更起来,老爷总能在不经意间听到下人说她的坏话,有多么狠毒,多么阴辣,害了多少人等,少爷也听了不少类似的传言,跟侧室越靠越近,竟然把侧室当成嫡母般尊敬,连自己亲生母亲也抛到了脑后,老爷夫妻二人越来越冰冷,不久正妻的小儿子病死,唯一的儿子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就那两年时间,家中小半事物都由侧室掌管了,这老爷不得不考虑继承人不成材的问题,又过了两年,老爷出门跟朋友喊了个花魁陪酒,这件事情不知怎的,传到正室夫人耳朵里,变成了老爷要纳花魁当妾室。”

    “不会吧!这种事情......”晴儿听的有些难为情,以前可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花魁什么的。

    紫薇看晴即想听,又羞涩的样子,沉重的心情一松,取笑着道:“别误会,虽然有花魁,我这故事可不是风月之事,你接着听我说,那正室夫人为此事跟老爷大闹一场,那侧室在一边劝着老爷,却劝的老爷更生气,觉得自己在人前丢了面子,心中气愤,竟然要不顾嫡子的面子,休了正妻,正妻听了彻底伤透了心,想要出家为尼,之后等老爷平息怒火,才想起他如果休妻才是最丢脸面的事情,没有写休书,而是将正妻赶到一所小院子里去,过着妻不如妾的生活,而那个侧室却得到了管家权利,开始过起妾掌妻全的日子,不久正妻就死了,人死灯灭,老爷却还不消气,不许儿子给她守孝,不许儿子给她敬香,还把她葬入了坟地妾室的位子,而老爷的嫡子自母亲过逝,心情郁郁,未到三十岁也死了,死前重病时,老爷看都没有去看一眼。”

    “怎么能这样,不管是好是坏,那是他的正妻啊!怎么可以这么绝情呢,不过是吵架而已,后果怎么这么严重,那老爷真是太绝情了,就算生正妻的气,自己的儿子怎么能在他快死时,也不去看一眼,而且我怎么觉得那侧室不简单呢?”晴儿听的心里闷的难受,感觉不到故事里面人物的轻松。

    紫薇长吸口气,接着说:“老爷剩余的儿子在老爷眼里,管家评价中要么懦弱,要么无能,要么猥琐,要么纨绔,要么身体不好,渐渐的老爷把侧室生的小儿子看在眼里,越来越重视,决定将这个小儿子培养成材,于是将侧室扶正了,而少爷那边,事情却有了变化,父亲跟他渐渐疏远,将他分家单过,妻子又有身孕了,脾气却开始变化,家里总有不知道哪里的穷亲戚上门打秋风,儿子只跟妻子那边的人亲,对他陌生疏远,他开始觉得这根本不像一个家,直到有一天他在外喝酒,醉酒间听到别人嘲笑他带了绿帽子也不自知,心中猜疑,月余观察,发现每过几天总有一个高大的男子来他家,之后总有人来找他以各种理由请走,几次无奈,少爷假装出去,却偷偷潜回,目睹了妻子的奸情,自己的儿子竟然还称呼那个人做父亲,气愤之下他跳了出来,恨不得杀了那对奸—夫—淫—妇,却没想到自己是个富贵少爷,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终究被那人打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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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妻子好不要脸,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这样怎么对得起不顾门当户对,坚持娶她当正妻的少爷?”晴儿听的憋闷。

    紫薇看晴儿难过的表情,说起故事心里难过的感觉好了很多,淡然笑语道:“这一切自然是有原因的,你接着听啊!少爷醒来后,才发觉自己混身虚软,说不出话来,瘫痪在床上,他的妻子一脸温柔的请大夫给他看病,大夫却敷衍几句,开了些药方就走了,之后她妻子又变了另一种脸色,冷笑着望着他,就像噩梦一般,他的妻子日日讲诉自己不能跟心上人成亲有多么痛苦,说这一切都是他害的,父亲、儿子,他十分尊敬的姨娘连个探望他的人都没有,他这才体会到,嫡母的儿子缠绵病榻,父亲不去看望的感受,病的久了,从他妻子的一言半语中他了解到,他所尊敬,以为是个好人的侧室,跟他了解的一点不同。”

    “这样子也太可怕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晴儿皱眉问道。

    紫薇说了这么一会,嗓音微哑,继续说道:“是啊!很可怕啊,原来那位侧室夫人穷苦出身,在当丫鬟的日子里,见老爷家那样的富贵,吃穿不愁,人人尊敬,心中不知道有多渴望,她自小进府当丫鬟,见过了不知道多少明争暗斗,从最敌层爬到大丫鬟的地位,收买了不知道多少下人,包括他的书童都以她为主,然后等彻底了解了这一家族人的脾气后,才开始出手,先是老爷,后来是他,当初庙会的人贩子之事,都是那侧室找自家人策划的,而他妻子正是那侧室的心腹,为的就是踩着他这个老爷最喜欢的儿子往上爬...利用他斗倒正妻...嫡子之死,花魁世件,正妻早亡.......一件件事情内幕都被他知晓,还告诉他大儿子确实是他的骨肉,她却骗孩子说那个男人才是他亲生父亲,说自己是被少爷强迫娶回来的,让少爷的儿子憎恨他,而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她和心爱之人的骨肉,自己被利用的气愤,被背叛的痛苦...却不能说、不能写,每日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了解一切,却只能眼看着她们得逞,最终少爷忍受不了,自尽了,没想到再醒过来,才发现只是一场梦而已。”

    “啊!吓我一跳,这故事简直比宫里许多事还复杂、黑暗,开始以为正室是坏人,以为他们真是缘分,原来坏的却是一直装好人的,为了荣华富贵,人真的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吗?刚刚我还以为少爷真死了呢!怎么可以让坏人得逞,好人遭殃呢?”晴儿舒了口气。

    紫薇这时笑着问道:“好了,故事结束,问题开始,请问当少爷醒来,面对过几天就进门,害了他一家人的侧室,他该怎么办?他心中想为这个梦报复那个侧室,想为梦中的自己讨回公道,但是少年时期的善良约束着他,让他很矛盾,晴儿,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梦中遭遇了这些,肯定会很气愤,但若只因为一个梦就做些什么,又有些过份,我会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事情是不是真的跟梦中一样发展,然后再决定怎么做,如果是荒诞一梦,那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如果是真的,那当然要小心防备......”晴儿设身处地的一想,才回答道。

    她真是急昏头了,晴儿那么善良,这样的问题,问她不是为难她吗?紫薇有些失望的问道:“难道不能主动出击吗?”

    “哈哈,紫薇你太认真了,一个故事而已,再说故事里主角可是少爷身份,主动出击,她配吗?一个丫鬟,就算当了妾室,只要少爷有了准备,又能怎么样?没有人捧着,她什么都不是,不过那侧室太令人憎恨了,对这样的人,最好是将她高高捧起,重重摔下,让她想要的永远只能看着,却摸不到才好。”晴儿越说越兴奋。

    紫薇眼睛一亮,是啊!还没将她捧到更高,报复起来怎么够解恨呢?如果先暗中搜罗她的证据,等到她最得意的时刻,在狠狠给她一棒子,最好也要她尝尝被诬陷的滋味,紫薇笑了起来,上前挽住晴儿的手说道:“还是你机灵,我就想不到这样让她难过的办法,刚看到这个故事时,我还难过了很长时间呢!”

    “你看这样的故事做什么,感觉那侧室跟少爷妻子的心很脏,很恶心啊!你也看的下去。”晴儿嗔了一句。

    紫薇一楞,情绪低落的说道:“那时候正好有一户人家宠妾灭妻,有话本师傅就把故事编成这样了,刚开始我跟你想的一样,以为那妾室,那妻子都是好人,谁知道却是心都黑透的恶人,现在想想看这个故事,至少以后不会让个奴才糊弄了,多一点警惕之心也好。”

    “紫薇,你说咱们将来会不会碰到像老爷那样的糊涂人呢?宠妾灭妻,害的妻儿那么凄惨而不自知。”晴儿忧郁的问。

    紫薇环住晴儿的肩,眼神变的冰冷,淡漠的说道:“世间男人三妻四妾,理所应当,即使咱们是格格,是郡主,也没有办法阻挡,将来不管碰到什么样的人,能做的就是将一切控制在自己手里,让那些妾室离开你不能活就好,最重要的是守护好自己的心,不要向故事里面那正妻一样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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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薇你真是的,这话说的那么冷漠,那么世故,世间不还是有好人吗?像故事里的少爷,若不被人欺骗,也是个很少的人啊!”晴儿看紫薇冷漠的样子,轻笑起来。

    紫薇立刻反对道:“那少爷也不是个好的,别人那样算计他,却一点怀疑都没有,那么简单的圈套,自己就钻了,还不如个恶心呢,至少不会被人欺骗,背叛、伤害的好,而且对这样无能的好人,你又不能凶,不能整治,还不如找个混蛋,做格格再怎么欺负他,他也不能反抗,而自己也不用有愧疚之心。”

    “好!好!好!你有理行不行,一个故事嘛!也值得如此当真,不过我听你的,既然男人注定三妻四妾,等到选额驸我就选个最可恶的,天天整治他来出气,又不用心里愧疚,可恶的人我也不会喜欢,这样好不好?”晴儿娇声道,声音甜的很。

    “恩!恩!不错,就要这样。”紫薇受不了的忙点头,心里也没当真,没想到后来晴儿真的如此选择的,好在那人也是个假恶人,再晴儿混闹的过程里,真的喜欢上她这个人,开始很苦,结果却是甜的。

    晴儿沉默了下,挨着紫薇轻声说道:“紫薇,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开心了很多,很多,真不想离开你,一想到要跟你分别,心里就难过。”

    “分别,好好的怎么能这么说?我又不出宫。”紫薇一楞。

    晴儿侧身一笑,细语道:“老佛爷跟皇上商议好了,过几天去五台山进香,斋戒、奉佛一年,我决定跟着,你知道的,我舍不得离开老佛爷,再说去五台山比宫里有意思多了。”

    “怎么会?为什么要去五台山?进香京城也有不少灵验的寺庙,这也有佛堂,老佛爷年纪那么大了,怎么受的了舟车劳顿?”紫薇忧急的问,问完后才想起,已经过完年了,如今是乾隆二十四年,正是记忆中未来的她认识小燕子的那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认识小燕子、结识福家的人、认父亲.....是她苦难开始的一年,也是太后不在宫里的一年,原来到这时候了,难怪去延僖宫探望令妃时,有种听到小燕子声音的幻觉,真是可笑,因为小燕子她吃了那么苦头,竟然还会想念她的声音吗?

    不过堂堂太后,敬香为何要去五台山,难道是因为那个传言吗?还是有别的原因存在,晴儿是知道的吧!这些日子她太专注与想令妃的事情了,没注意到太后的异常,真是做不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晴儿不快的撅撅嘴,不满的说道:“还不是令妃娘娘,在老佛爷、皇上面前说露了新月格格的事情,让老佛爷十分愤怒,老佛爷觉得皇家女眷的教养出了问题,她这个太后难辞其责,加上十四阿哥过逝,宫里还有三个孕妇,老佛爷夜里都睡不安稳,前些日子跟皇上、皇后娘娘说梦到先帝斥责她了,心中不安,想去五台山进香,斋戒一年为皇上祈福,保佑孩子们平安,皇上、皇后娘娘想跟着同去,老佛爷说皇上怎么能一年不理国事,后宫也不能无皇后主持宫物,都给推辞了,好在没拒绝我陪同。”

    “真是的,新月格格做出那种丑事,皇阿玛、皇额娘都给隐瞒着,不想让老佛爷知道而生气,没成想......”紫薇一楞,未来记忆中,十四阿哥没有死,太后依然去了五台山,难道也是因为新月格格之事,那时她入宫根本没听过新月格格此人。

    还有太后那句指责娘轻浮的话,十分严厉,没有给她留情面,当时她觉得太后太严厉,不近人情,不管是对是错,她是太后血亲的孙女啊!太后却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的训斥了她,当时她觉得很无助和被侮辱,现在想来,太后是因为新月格格之事,才那么严厉的。

    不同的是那个未来中,福家没有参与到新月格格之事中,而且恐怕那结局太后很不满意,毕竟她记忆中在京城生活了那么多年,没有听说过,有个冥婚的格格,了解到这一点,紫薇心里对太后一直不能释然的感觉,一散而空。

    知道了太后并不是针对着她说的话,而是警戒她不了解的格格,不可行差踏错,也是,一个还没认皇阿玛前就私定终身的格格,对太后来说,太像那个私奔出宫的新月格格,娘未婚有孕,新月格格是有婚约却因奸—情而有孕,之间有点相似之处,就够让太后厌恶了。

    娘的故事跟那个新月格格行止岂能相提并论,这一点她明白,皇阿玛明白,太后、皇后却不明白,原来竟然是因为此而对她不屑吗?做出这种猜测的紫薇,心中暗道:那个新月格格真是害苦了未来记忆中的她啊!

    不过如果新月格格知道令妃把十四阿哥的死推到了她身上,吃了福家那样的亏,又被令妃送药流了孩子,新月格格会怎么做呢?也许借刀杀人比暴露自己更好,想来新月格格也很想回报令妃娘娘,紫薇很期待的想道,心中对如何讨债有了打算。

    晴儿不知道紫薇所想,听到新月的名字,撇撇嘴说道:“也许是令妃娘娘悲伤太过吧!毕竟是亲骨肉,才会胡言乱语,伺候她的嬷嬷们都说了,新月格格被药伤了身子,一直不能卧病在床,冥婚前后,日日忙碌,身边一刻都没离人,就算想指使别人做,这宫里她除了云娃一个贴身宫女,又没有别的贴身的,听说当初私离皇宫,都没带着,谋害皇子这种大事,怎么可能?陌生宫女连接近皇子的机会都没有,也不知道令妃娘娘怎么就认定是新月格格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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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妃娘娘不是说不怪新月格格吗?还说是她奉旨送了药过去,新月格格恨她是应该的,如果有报应也应该报应到她身上吗?”紫薇玩味一笑,装成令妃那时的口气,处处可怜的说道,眼中都是讥讽,令妃如果不这么认定十四阿割是被别人谋害了?怎么能让皇阿玛怀疑那拉皇后呢?

    晴儿点了下紫薇额头,无奈的低声道:“你真是,平日里一副端庄闺秀的样子,骨子里却这么顽皮,你就闹吧!好啦!我承认,我看出令妃娘娘在说反话,明着劝皇上、老佛爷不要惩罚新月格格,反着却是肯定的说是新月格格动的手脚,求皇上惩罚她呢,可惜皇上不这么想。”

    “我也不这么想。”令妃真正的意思晴儿没看出来吗?不知道就算了,晴儿不需要知道这些,她没有能重来一次的机会,紫薇岔话道:“不知道五台山是什么模样?我也想去看看,晴儿你帮我一起求老佛爷带我去好不好。”

    晴儿听紫薇那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后,就不在说了,反而说起五台山的事情,她一时想不出紫薇的意思,听到后面忙摇头道:“不行、不行,老佛爷说了,不能带你去,你刚跟皇上相认不久,正是培养感情的时候,这一去一年,回来不定变成什么样子?你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明年十九岁,留在宫里的日子很短,现在跟皇上培养父女感情最重要。”

    “不要那么快拒绝吗?老佛爷既然这么说,你更应该想到,老佛爷一去一年,我是她老人家的孙女哎!跟父亲培养感情重要,跟祖母培养感情就不重要了吗?我觉得祖母比父亲大,能陪她的时间比父亲短,现在陪伴她老人家最重要,走了、走了,快陪我去嘛!相信我,血缘的情感不是一年的分离就能够斩断的。”紫薇明亮的眼睛注目了晴儿一下,笑着说完后,一脸请求的拉着她向门口走去。

    晴儿无奈的跟着她一起走,边走边坚决的说道:“每次你都有那么多道理,这次就不能依你,一年哎!斋戒的日子,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行就是不行。”

    “啊!这样我就更应该去了,说起来我还自书中学了点美味的素斋,到时候做给老佛爷品尝下,老佛爷肯定会更疼爱我啦!比喜欢晴儿还喜欢。”紫薇故意得意的望着晴儿,一副我最强的模样。

    看的晴儿一笑,坏笑着点了紫薇额头一下,骄傲的挺起胸,更坚决的说道:“那更不能让你去了,老佛爷疼你,不疼我了怎么办?你还是留在宫里做菜给皇上吃吧!”

    “好晴儿,我错了,求你啦!谁不知道老佛爷最疼你啦!只要你开口老佛爷肯定会带我去的。”紫薇又改变策略,柔声哀求道。

    晴儿站的更直了,望着宫墙边树木的绿芽取笑道:“求我啦!那倒是要考虑、考虑,不过只是口头请求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比如紫薇亲手做的衣服是最漂亮的。”

    “啊!格格最近做的一件绣柳枝拂七色云的裙袍就快完成了,应该能合晴格格的身。”金锁和追月三人跟在她们身后,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但看紫薇撒娇请求的样子,忙帮自家小姐。

    晴儿面带坏笑,更得意的说道:“金锁说的那件是叫翠柳拂云吧!光听你一说,我就觉得很漂亮了,可惜刚刚你家格格已经把它许给我了,换一个,比如说春夏秋冬四季常服一套。”

    “晴儿,你也太贪心了吧!不行、不行,一件,只做一件。”紫薇脸色一苦,不满的拉着晴儿讨价还价。

    晴儿做望天状,幽幽说道:“这都是你的错,谁让你把衣服做的那么漂亮、舒适,让我再穿针线上的衣服就别扭呢,你啊!还是能者多劳吧!”

    “老佛爷、皇阿玛、皇额娘、我自己、还要加上你的四季衣服,这要多少件啊?一件加一双鞋子。”紫薇想象到自己日夜做衣服的窘境,忙摇头拒绝,接着讨价还价,两人边说边走远,让金锁、追月四人强忍笑意。

    过了十四阿哥的七期,原本伺候十四阿哥的宫女、太监又调派往别处当差,贴身伺候十四阿哥的两名大宫、太监竟然被内务府分配到宫外某王府里,十四阿哥的奶嬷嬷也拿着厚重赏赐出了宫门,这件事情未曾引起大人物们的注意。

    七期过去不久,礼部择了黄道吉日,宫门大开,礼炮九响,翠扇华盖......仪仗华丽,太后和两个和硕格格的仪驾在宫中众人的送行中起行了,辞别了乾隆、那拉皇后,一行人出了宫门口,向城门行去。

    “太后、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路两旁无数看热闹的百姓,学着维持秩序的侍卫们一样,跪地行礼,晴儿好奇的半掩着帘子向外看去,紫薇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最先想起的是她在囚车上游街的一幕,那样的耻辱她当时竟然当做骄傲。

    不知道小燕子怎么样了?当日皇阿玛买走她,没有为难她吧?进宫后未曾听人提起,想来放回去了,皇阿玛怎么可能为难一个百姓呢,哎!没有了还珠格格游街,不知道萧剑还能找回妹妹吗?虽然萧剑为了认回妹妹,一些事情都在推波助澜,但他终究没有令妃那样令人憎恨,至少他没有让晴儿过苦日子,比她的五哥强多了,紫薇胡思乱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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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外面一切那样威严、壮阔,数不清的侍卫护在三人驾辇两侧,有护卫的,有拦阻百姓的,有巡视的,都在维持秩序,而侍卫中最受人瞩目的,却是一个面色略黑,容貌严肃的少年,骑在高大的马上,穿的竟然是正二品的武将补服,不过二十岁左右,有这样成就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海兰察。

    至于正红火的海兰察怎么会成了太后一行的护卫统领,这么一个清冷,一年见不到皇帝,大多不愿意接的差事,请大家看下面的小剧场:

    “皇上,臣请旨去保护太后。”一向沉默寡言的海兰察在听到太后出行五台山,还未决定护送太后的人选后,难得的主动请命。

    乾隆惊讶的看了海兰察一眼,摇摇头,否决道:“护送太后进香,由侍卫统领带领即可,你这里朕另有安排,黑水营(注1解)之围已解,朕拟定下个月由兆惠为主帅,出兵喀什噶尔,想让你前去参战,也可以跟着学习一下。”

    “那臣可否明日就起程。”海兰察一听乾隆的话,眼睛大亮,十分热情、期盼的看着乾隆。

    乾隆见海兰察期盼的表情,十分不解,心里疑问,没有回答,好奇的反问道:“怎么刚回京,又想参战了?”

    “回皇上,臣只是想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海兰察脸色变的更黑了,眉头皱着,显然心里在纠结某些事情。

    乾隆看海兰察的神情,显然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更好奇了,忙问道:“京城不好吗?还是朕赐下的宅邸住不习惯?有何难处?”乾隆难得体贴的问,其实是他在了解了海兰察脾性之后,对海兰察少了点威严,多了些温和,当然还因为乾隆体内那些好奇、八卦因子作祟。

    “京城很好,皇上御赐的宅院是一品大员才能居住的,臣很习惯,也没有任何难处。”海兰察说到最后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这个少年真是,这么久了还这么一板一眼,问什么答什么?不多一句,也不少一句,如果他最后那一句不绷着脸回答,乾隆还真信了他的话,现在吗?没有难处才怪,不过看海兰察的样子,问是问不出来了,一会问暗卫比问他爽快,乾隆表现的没有怀疑海兰察的话,笑了下道:“起程之事还不急,朕还没问你对回疆之事的看法呢!”

    “回疆之事?回皇上,回疆的战报臣都看过,其实臣觉得现在大局已定,胜利可期,兆惠将军三万大军已经集齐,大小和卓之间并非铁桶一般,恐怕连迎战的决心都不一定有,南疆之乱首在大小和卓,其余皆为附庸,不足为滤,兆惠将军能征善战,有他为主帅,臣觉得此战有胜无败,至于回疆民情臣不了解,如何善后,快速稳定民心臣不知道。”海兰察想了想,诚实的说出了想法。

    乾隆听的点头,回疆如今情势确实一片良好,这个海兰察对征战真有天分,只是几份塘报,就能够有此精确判断,别的大臣们只听说兆惠被围困,就心惊胆战,都道战况不妙,连年都不能安生过,却不知道他在兆惠出兵时就已成竹在胸。

    只是因为断桥而生了些变故吧!不过这样更能张显朕大清威严,乾隆想到塘报中叛军在叶尔羌河上游放水淹灌,黑水营众清军就挖沟排水,化险为夷,而且来水可以饮用,叛军密集施放□□,弹丸打在树林中,清军获弹丸数万,缓和了缺乏弹药的困难。

    又挖掘出回疆民众窖藏的粮食,解决军粮之忧,叛军人数胜过清军四倍余,却不能攻破黑水营,兆惠将军固守黑水营三个月,待解围时,三千将士军容整齐,无丝毫混乱,可见主将固守有方,如今大军到齐,人马是判军的两倍有余,又有兆惠在,却是当的起胜利可期四个字。

    不过这海兰察的性子...乾隆心道:别的人如果在他面前应对,不知道的事情肯定会避过不谈,或是东拼西凑,应付过去为主,而海兰察却是知道就说,不知道的也能坦然说出,这样的臣子更能够让乾隆信任。

    千般念头在乾隆心中一闪而过,等海兰察话音落下,点头道:“几个要点确实点中,不过还有不足之处,你忽略了一点,回疆不是只有大、小和卓两个人,民情、风俗也在人和一列,以后要多跟前辈们学点,你先下去吧!”

    “臣遵旨。”海兰察听了乾隆一席话,心中一动,确实他总把敌军当成猎物,对他们的角度考虑,也都只以捕杀的脾性去了解,而将军跟猎人是不同的,猎人打猎是为了生活、温饱,而将军出兵是为了守护国家,安定百姓......海兰察想着这些道理,轻轻退了出去。

    命众人退下,高无庸也知机的自己告退,待御书房一片安静之后,乾隆端坐在龙椅上提笔写下海兰察近详几个字,将纸条团起,轻轻按了手边龙椅扶手下的龙舌,露出一个龙眼大的黑洞口,乾隆将纸团塞了进去,关上黑洞口,又专注的批示起折子。

    “万岁爷您请用茶。”过了一会,高无庸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若无其事的继续伺候着,对乾隆自己一个人闷在房内,好象没有任何疑问。

    又过了不足一炷香时间,两个小太监端着两罗折子进来,高无庸过去接过,放到龙案旁,两名小太监又退下后,乾隆面色平静的拿起新送的折子,看了眼名字就放到一旁,一本一本翻了下去,直到拿到一本折子名下多了两个墨点痕迹的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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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起看了起来,这本折子比起别的略厚,字句也密集,乾隆认真的看着,脸上闪过满意之色,又向后看去,不一会突然噗的一声,大笑出声,边笑边道:“这个海兰察,哈哈...哈哈...”

    “万岁爷!海大人怎么了?”高无庸在一旁见乾隆大笑,心中好奇,自十四阿哥夭折,万岁爷这阵子头一次开怀一笑,还是因为那个沉默的海兰察。

    乾隆摆摆手,笑道:“说不得、说不得,你去给海兰察传朕的口喻,就说朕准他所请,命他为此行护卫统领,全权负责太后一行的安卫。”

    “奴才遵旨。”高无庸忙应诺,心中却奇怪乾隆怎么看了折子后,就改变了安排,准了他的请示。

    海兰察接了口喻后,也很惊讶,不知道皇上怎么改了圣意?不过能离开京城实在太好了,海兰察连问都没问,爽快的接下差事,至于海兰察为何会这般欣喜能够离开北京,说起来就有点意思了,这一切其实跟乾隆大有关系。

    事情是从海兰察得胜归来后,乾隆赐下府邸,又说了那么一句口头奖励之后,海兰察平静的生活起了改变,自他额娘去逝后,没有兄弟姐妹,又没有长辈在世,海兰察过着典型的单身汉生活,退了租的房子。

    当班完毕,练武学习识字,之后回侍卫处睡觉,除了陪师傅喝点酒,说些闲话,也没别的兴趣,每日里就那么过去了,领了俸禄也没花钱的地方,他性子又朴素,学不来别的侍卫们的举止,就这么积攒起来,想着等他当几年差,就差不多够自己买座房子了,以后还可以买地,虽然自己不会种。(请注意,典型的普通百姓的念头,有房有地才是家。)

    没想到就是打了一场胜仗,皇上竟然就赐了府邸给他,至于那什么格格的额驸,说真的,海兰察心里不愿意,皇家格格,刚到巫山他就抓了个格格回来,一个女子混到军营里,被努达海将军保护着,就算淳朴如他,也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尤其皇上给他下的密旨。

    别的格格出身富贵,还不定是什么样子呢?呃!那个格格除外,海兰察那时脑海中闪过紫薇轻愁的面容,那眼中仿佛有许多无法说的东西,把自己同别人疏离开,除了对皇上和她的丫头,对任何人都像是在戒备着。

    对他也不同,有些过分的尊敬,他一个小侍卫,有什么值得她这个金枝玉叶尊敬的呢?海兰察想到紫薇问起他,那些别人编造的故事时,好奇的样子,鬼使神差的,当时没有立刻拒绝下来,反而保持了沉默。

    没想到如此却使自己过上几近地狱般的生活,(海兰察自己认为的)每日当班后,总有各宗室、王府的请贴送到他跟前,他看了请贴不知道该不该去,就请教同事,大家都说这些人家的身份,不能得罪,也不好推辞,海兰察只好去了。

    没想到醉翁之意不在酒,等他去了后,那些王爷、郡王、贝勒们话里话外都夸奖自家女儿多么好,过分的甚至直接让女儿过来敬酒,让海兰察好不尴尬,海兰察不喜说话,并不是憨直,也不是痴傻,反而他的性子更有些狡诈。

    不比猎物更狡猾,又怎么能成为一个好猎手呢?只不过他总喜欢把心事藏在心里,加上京城语言陌生,就算可以流利的说京话,理解起别人的话,总慢一拍,这使的他看起来很憨直,其实他不是这样的,别人却不了解。

    这些人的意思海兰察当然明白,却不想接受,拒绝又不得罪人的说法,抱歉!海兰察还无法如此灵活的应用汉语,只能避着些,忙活了一天,回到御赐府邸里,又不得安生,府邸很大,连带府邸和赐下的下人也不少,按理说海兰察应该居住的很舒适。

    可惜海兰察无法受用,那种吃饭别人喂,衣服别人给他穿,连睡觉前都有人给他暖被,甚至管家所说的那四个大丫头,晚上老想爬到他床上的举动,这都让他很困扰,这种吃饭穿衣睡觉都要别人管的生活,让他接受起来很困难,无奈只能连着替班,换班,到了下半个月,直接跑去丰台大营了。

    可惜刚在丰台安生了几天,管家就抱着帐本跑来求见,很诚恳的告诉他,他积攒的俸禄,他留在宅子里的钱,最多能用两个月,那可是二百多两银子,惊的海兰察忙接过帐本来看,这一看真是把他几乎气晕了头。

    管家月钱五两、四名大丫头每人月钱二两、中等丫头、仆妇没人一月一两二钱银子,粗使丫头、仆妇每月八钱银子、精壮下人月钱二两、厨房用度每日采买二两、维护花草......海兰察越看脸越黑,就这样什么都不用干,光会花钱的管家,月钱还五两。

    还有、还有那四个光会站着,或是要给他暖被,什么活都不做的丫头哪里值二两月钱、还有厨房里他吃的是金、还是银,每天要二两银子,要知道二两银子够平常五口之家一个月的温饱了,开始确实一桌七八个菜,他不是给减成每餐两个菜了吗?

    几乎帐册上的每一个帐单,海兰察都能够给挑出些毛病来,这样的花消对京城的大户是平常支出,对海兰察这个平民百姓出身的人而言,却是又别扭,又有种被人讹诈的感觉,何况那些下人们,一举一动让海兰察真是很不习惯,有种在自家睡觉都睡不塌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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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急的海兰察不管那眼神有恃无恐的管家,拿着帐册,骑马回家,海兰察不是个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到了家中二话不说,吩咐下人们在院子里集合,盔甲也不卸下,拿着帐册一笔一笔把每个人每天干了什么工作,有什么过错说了个清楚。

    他的府邸虽大,但三十来个就伺候他一个人,他用的着吗?当说到厨房,海兰察决定发卖出府的人选时,管家慢悠悠回来了,这个京城混久了的油子,根本就把海兰察当一时走运的土包子,一点大难临头的感觉都没有,反而略带得意的神态,用谦卑的词句说出他们都是御赐下人,发卖不得的话来。

    除了胆小的粗实下人,几个油滑的也起哄,证实管家的话是正确的,海兰察岂会被个下人拿捏,当下冷笑一声,自帐册下拿出他们的卖身契,不屑的摔到地上,指着他们说,人他卖不得,好人总做的!放他们出府不算违抗圣旨吧?让他们拿着卖身契滚出府。

    海兰察确实有威严,那些下人这才惊惧,管家拿起卖身契,却不肯走,声声请求海兰察息怒,说着自知有错,日后定会改过,语气诚恳,如果眼神不那么乱转的话,结果被海兰察拎起他,杀气外露的收了钥匙和帐册上剩余的音量,一把扔到大门外,其余下人看着混身杀气沸腾的海兰察,人皆胆怯,拿着卖身契,散了去。

    家里这一团乱事,让海兰察明白,尽管他不喜欢,但是如今管家也是他的一个责任,当天海兰察寻了人牙子,买了四个老实下人,是一家子,两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儿子,大的十七八岁,小的十四五来岁,姓常。

    又经人牙子介绍,雇了个识字的老管家,这才算安定下来,常婶管厨房,常叔和他大儿子负责打理庭院,小儿子负责看大门,因为主人只有他一个,所以海兰察没有再买下人,如同军营般,给几人定下差事,比如这个大宅子就不用以前那样,日日打扫了。

    改成除了他的房间、客厅和常叔一家所住的院子每日打扫,其余分成四份,由常家四人负责,六日打扫一次即可,管家负责采购,当然那一院子花草、池塘都被改成了菜园和鱼池,院子里竟然养起了鸡鸭鹅等家畜。

    当然海兰察不懂这些,是常婶建议,海兰察点头才实行的,按说到此他总算能清净了吧!谁知道他把所有下人赶出府的事情传扬起来,编成各种故事的都有,请贴又一次来袭,这一次不光是有格格待嫁的王府、宗室,还有不少爱热闹八卦的人事。

    和亲王就是其中一个,海兰察推辞不得,去了之后,从吃饭穿衣,到他把想爬他床的丫鬟赶出去,等等结合和亲王听的传言,问了个遍,让海兰察十分窘迫,只此一次还罢了,偏偏自那日后和亲王好象对他起了兴趣,常常请他过去喝酒听戏。

    每次去就会因为各种流言被取笑一番,这也让海兰察生出了赶紧逃离和亲王的念头,这种不正经的性子太可怕了,反正像海兰察这种外表质朴,内藏狡诈的人都受不了,这才有了请旨一事,乾隆也是看了海兰察被自己弟弟几番捉弄,才大笑出声,至于暗中监视亲弟弟之事,乾隆可没丝毫愧疚。

    小剧场结束,镜头转回太后一行。

    一路上旗帜飘扬,车萧萧尘土漫天,好在春天的天气很温暖,除了风尘大些,也没什么好抱怨的,紫薇和晴儿常常跑到太后的车驾里,陪太后聊天解闷,路过府州县城之时,也有不少百姓跪拜,可能是沿途官员都清理过了,倒没有出什么拦驾喊冤之事,一路上奢华宣扬,极是威严。

    在紫薇这个有南巡记忆的人来说,太后出行可比她那个阿玛简单多了,路上也没有因为官员接待而停留,更不可能涉足娱乐场所,这样真的很愉快,就这样一直到五台山,五台山的众多寺庙的主持都带着僧侣在山脚候驾。

    她们一行人到时,这些僧侣不能免俗的行礼迎接,太后早决定了去菩萨顶进香,宿在皇城,(皇城是康熙年间修建,为康熙赴五台山进香的居住场所,是御用之地,只有皇家人能居住,一直保持修缮。)紫薇自然是知道的,菩萨顶是一座和皇宫相似的建筑,寺内并非汉人传统的佛教,而是满蒙几族信奉的喇嘛教,康熙爷、她的皇阿玛都曾来参拜过。

    这里更是传言中顺治爷出家的地方,好象还有青黄庙之之分,这个她就不太了解了,她身上一半是满人的血,一半是汉人的,更何况教养她的母亲是汉人,顾师傅虽然教了满蒙语言、文字,但她刻在骨子里的却是汉文化。

    菩萨顶位在五台山台怀镇显通寺北侧灵鹫峰上,神话中都留传着此处为文殊菩萨的道场,白话的意思就是文殊菩萨的居住之处,故又有真容院、大文殊寺等称呼,菩萨顶是太后等满人的说法,汉人们则不如此称呼。

    那是五台山五大禅处之一,建寺于北魏年间,历代曾多次重修,明朝后蒙藏喇嘛教徒进驻五台山,遂成为五台山黄庙之首,后来有传言顺治爷出家,康熙爷又来此进香,自那以后就有顺治爷出家在此的传言,满蒙两族都喜来此处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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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康熙爷曾赐菩萨顶大喇嘛提督印,并命山西全省,包括山西巡抚、大同总兵、代州道台等,均须向大喇嘛进贡,后来雍正爷年间翰林院检讨郑禧联合五台县知县陆长华一起上疏了大喇嘛,称大喇嘛以来提督特权,和众僧侣横征暴敛,渔肉乡民,后被雍正爷治罪。

    一个顺治爷的传言,一个妃子寺的流言,说起来紫薇更相信前一个,康熙爷是多么圣明的一个人,三十几个皇子,后宫雨露均沾,却一直严己律人,从无荒唐行为,怎么会有皇阿玛那样风流习性,要说封大提督是为了照顾顺治爷还差不多,不管怎么样?世事不足百年,沧苟以过,这里却变成了皇家专用的寺庙。

    紫薇原本以为,来五台山斋戒是种苦日子,可能还要和僧侣们挤在寺内,后来太后说了居住在五台山的皇城,紫薇又以为那是夸张的说法,肯定跟个大宅差不多,可是入住之后,才知道她小看了皇家的权利,这里简直和皇宫一部分宫院模样差不多。

    真当的起小城之说,园林景致无一不全,除了陪同太后进香,没日吃素斋,平日里跟宫里没什么差别,就这样紫薇也安心居住下来,离了皇宫那沉暮地方,紫薇也多了欢笑,每日一同陪伴太后,有时去园子逛逛,有时试着做素斋,但总没有大师傅们做的可口。

    赶上太后高兴了,还会命太监、宫女护着她俩去近处山上各处赏玩景色,见识见识,也是如此两人才知道这里寺庙之多,超呼她们的想象,不过风景也不错就对了,不过二人不知道的是,她们游玩之时,暗中始终有护卫保护着。

    如此乐不思蜀的日子过的很快,一天天过去,京城也陆续有消息传来,比如平定了回疆,现在正在战后收拾,另选首领,比如舒妃平安诞下一个健康的十五阿哥,林贵人亦生下十六阿哥,忻嫔又是生了个格格,让她大为失望。

    乾隆却很高兴,并拟定太后回宫就给她们进封,太后也很高兴,并深感自己也有功劳,佛祖还是庇佑她的,斋戒几个月,皇家就多了两个小阿哥,格格也好,她正嫌孙女少呢,开心之下,忙命人备下三人赏赐,和五台山特产,并亲自求了佛像等辟邪之物送回京城。

    别的小消息却没传过来,比如令妃最近怎么样?让三个孩子平安生下,这太不符合她的作为了,尤其是有两个阿哥出生,舒妃无论出身、地位、资格又都比她好,如今又生下阿哥,她能沉的住气吗?还有她特意留在宫里的金锁,是不是平安?有没有完成她的托付?

    这样的提心吊胆,一直到下次驿站来消息,随着给太后的回信,还有附带给她的信笺,紫薇表面平静的接受了,心却紧张的扑通、扑通直跳,晴儿虽然好奇谁会给紫薇用朝廷驿站写信来,还些了厚厚一封,但是却没有问,再好的朋友,也会需要属于自己的秘密,晴儿不会说这句话,她却一直这样行动着。

    当晚她回到房内,吩咐追月她们三个退下,轻轻打开信封,一张一张看起来,金锁跟小燕子一样不识字,所以紫薇说给金锁留意的事情后,教给了她画的模拟画,画里没有一个人,都是用金锁会做的食物表示,就像暗号一样,这样也好,就算有人查看也不知道她们写的什么。

    等紫薇看完后,叹了口气,果然不出她意料,伺候十四阿哥的那两个贴身宫女、太监前后病死在王府了,而且那个王府还是个她知道的——硕王府,这真是太巧合了,还是一开始令妃也在算计兰馨,紫薇不得不如此想。

    十四阿哥的奶嬷嬷出门做客的路上,被人袭击,行踪不明,而她去做客的人家,是五阿哥奶嬷嬷的家,这真是太巧了,令妃娘娘,看来新月格格也不平静了,如此张扬的做法,太不符合令妃隐藏锋芒的形迹,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在恨她,令妃。

    只是——紫薇疑惑的看着最后一张画,弯曲的一个粗条,伸出一个类似门口的东西,紫薇左看右看也不明白,这张画怎么这么像油条呢,金锁画这个干吗?真看不明白,紫薇想不出来,心里纳闷,金锁不会把无关紧要的东西画给她的,这张画里有很重要的意思,只是她不明白。

    当天夜里,熟睡的紫薇又做起梦来,她自己的记忆,那个未来中的记忆,每一张看似真诚、或狰狞、很阴狠、或担忧的面孔一一闪过,那么光怪陆离,让紫薇睡不安稳,忽然梦境一转,镜头以极慢的速度划过。

    那个热闹的庙会,她跟在皇阿玛身边,热热闹闹,来来往往的都是人,踩高跷的人流在旁边走过,然后是两张经过乔装改扮的脸,忽然刀光闪过,紫薇看到自己保护着身后,任刀穿胸而过,剧痛中自梦中惊醒,满头大汉,睡衣都湿了。

    好好的怎么做起这个梦来,那种恐慌、着急、毅然、决绝又痛苦的感觉是那么真实,真实的好象自己曾经挡了那么一刀,可是这个身体没有那道疤痕,应该说这个身体没有任何伤口,那么完美无暇,紫薇又轻轻躺回床上,不想吵醒值夜的追云。

    到了第二天,紫薇一直没有精神,晴儿见她如此,就拉她到园子里走了走,紫薇脑子里一会是昨晚的梦,一会是金锁的话,怎么也无法释怀,晴儿也无奈了,问紫薇心事又问不出来,拉她走走她又只发呆,就在她采花的一会儿功夫,竟然走的不见人影了,晴儿忙带人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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