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幅度很慢地点点头:“可以理解,担心有人会因此抓到你的把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锋芒毕露,以后必定混得风生水起,你叫你爹和你四叔能不怀疑你的身份?”
这个金姚担忧过,但她不得不说金老三实在是太憨厚了,无论她做什么,他这个当爹的都一定会无条件信任她。
但这种信任金姚后来想了想,或许更多的是因为担忧的。
“怀疑我也没办法。”金姚不以为然地扁扁嘴,“我现在已经这样了。难不成我现在变成这样,还要装作不是这样的样子?那也太为难我了。况且,我也不想让我爹一辈子操心。”
韩愈抿了抿唇:“我听四哥说过,你是你爹当年捡来的。或许基于这一点的原因,你爹将你当成一个神童也说不定,那说书的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故事吗?痴傻半生,一朝清醒,天人是也。”
金姚转眸,一瞬不瞬看着韩愈,哼声笑了笑:“你倒是挺会安慰人的。只是很可惜,我不是什么天人。其实,也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我的事情即使告诉了你,你也不会相信的。”
韩愈:“怎么说?”
金姚摸摸下巴,斟酌了一下说辞:“打个比方吧。我之前从来不相信有轻功内功这些东西,以为都是武侠小说里的桥段,我觉得通过修炼人是达不到这个境界的,除非这个人天生就有这些能力,后天加以修习才成为了高手。”
韩愈似懂非懂:“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有很多内力深厚的高手,你即使以前痴痴傻傻的,对这些事情也该早有耳闻,不该稀奇的不是吗?”
金姚点点头:“所以,你姑且就认为我是在我自己受伤之后突然衍生出来的另一个人格吧。就像你之前说我没有打通经脉,所以到今天没办法再修习内力一样,以前的金姚也是没有打通经脉,所以才痴痴傻傻了那么久。”
“那你一身的医术又怎么说?”
“……”金姚眼角抽了抽,“你还问个没完了是吧?听没听说过有一种人格分裂,其中衍生出来的一种人格是有自己完整的人生经历的,我这个人格就是。”
“哦?”韩愈越听越来兴趣,“那你说说,你都经历了什么?”
金姚瞬间不吭声了。
“又不能说?”韩愈叹了口气,低眸看着水杯中的水纹,一时间心里有了主意,“你讲故事,我听故事。反正我们现在闲来无事,不如双方都互相透露一点自己的经历,如何?”
金姚掀起眼皮:“你想套我的话?”
韩愈勾唇:“我们这算平等交换,不叫套话。”
金姚挑眉:“可以,不过得你先说。”
“好。那你想问什么?”
“我不问,你自己说。”
韩愈点点头,抬眸扫了眼眼前的壁画,长长吁了口气,幽幽道:“我娘当年也是个商人,她聪慧敏锐,十几岁就在生意方面展现出了超越他人的天赋。只是可惜,后来遇到了我父亲。”
这是韩愈第一次主动和自己提起他母亲,金姚不由得一愣。
之前听说他父母双亡,不过听他这语气,好像对母亲的感情更深厚。
“后来遇到你父亲,发生了什么?”
“我父亲曾经是当朝的一位高官,因为当年剿匪时身受重伤,为我母亲所救。后来两人就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互许了心意。那之后很快,我母亲带着家族的产业,和我父亲成婚了,再之后……”
说到这里,韩愈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黯淡无光。
“再之后?”
“……再之后,”韩愈攥了攥拳心,“我母亲发现我父亲家中其实早就已经有了妻儿,深感自己受骗,希望我父亲能出一纸休书。但我父亲不肯,就这样,我母亲一辈子都被困在了宅院当中,直到郁郁而终。”
听完这个故事,金姚幅度很慢地点点头:“你母亲是个苦命人,遇人不淑。所以,这就是你和你那几个兄弟不合的原因?”
“算是吧。”韩愈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饮尽,“我自小在偏远长大,不知是不是父亲对母亲有愧疚的缘故,在我母亲过世之后,他总是格外偏向于我,因此,我兄长对我总是很不满,几乎处处针对于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金姚叹了口气,摇摇头,“真是造孽。”
韩愈苦笑一声。
“这就是你不肯回家的原因?”
“是。”
金姚嘴角勾了勾,没再多问什么。
韩愈深吸一口气,看着金姚:“现在轮到你说了。你说你是这具身体里分离出来的另外一个人格,且人格具有完整的人生,我想听听,这人生到底是什么样的?够不够精彩。”
金姚挑眉:“你还真想听?”
“当然,你可不能耍赖。”
金姚看着认真的韩愈,心底想了想,觉得这个时候说出自己的过往可能也是种宣泄吧。
虽然前世的末日世界已经距离它非常遥远了,但她总还是忍不住想起在上个世界里自己生活的点点滴滴。这点点滴滴无人诉说的时候,就成了她心中的郁结。
说到底,她心底所认准的故乡,根本不是这个看似安宁的世界。
有时候金姚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什么受虐倾向。
片刻后,金姚幽幽地启唇:“那是一个末日世界,与这里的世界完全不同,那里的人表面上制定规则,却又随时破坏规则,充满了血腥和杀戮。我是在一场杀戮之后突然清醒过来的,那天……”
那天,金姚正在和一起出门采购食物和生活用品的小伙伴走在商场里。
因为安全时间是短暂的,所以金姚一行需要把握好时间,一边将采购到的东西送到外面的车上,一边掐着时间往回赶。
然而,这天的天色看起来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
原本就大得吓人的月亮抹去了原本的白色,整个像是被泼上一层红色的油漆。
金姚知道,往往这个时候就意味着危险的来临,而作为异世界的强者,金姚注定要为小伙伴们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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