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霍灵和小闷如约去了后山泥潭去见白发老者。
路过那排雕像时,霍灵驻足瞥了一眼,记住为首那座被无数人膜拜的第一人院长的大名:李昇。
李昇正在内室冥想,听到凌空飞度引起空气波动的声响,缓缓睁开双目,眼底是一抹凝重的认真。他收功下床,步出房内,负手等在院中。
“前辈,您预备怎么做?”霍灵硬着头皮上去,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李昇仔细打量了霍灵的脸色,满意地点头,右掌捋着白须,脸上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不用怕,不会有性命危险,只是辛苦了些。不过既然已经走上修炼这条路,就避不开艰辛二字。”李昇仰望天际,沉浸在自己的回忆的中,“当年我也是停滞在蓝阶,摸不到紫阶门槛。
如若不是老师恰巧出现,指点我用这个法子,只怕到现在我还停驻在蓝阶。”
师父?霍灵不安的感觉越加深了。师父明知道自己停滞不前,他既然知道这个法子,为何不亲自教自己?
李昇将霍灵带到一个两丈见到的内室,对霍灵道,“这个内室灵力气息浓郁,在此修炼事半功倍。当年老师所说的法子很简单,却直接有效。在接下来的七天内,你只管睁着眼睛坐着冥想领悟,绝对不准睡过去,明白了吗?”
七天内睁着眼睛不睡觉?这对一向嗜睡如命的霍灵来说,实在是很大的挑战。虽然有蓝阶的灵力支撑,但是七天七夜不睡,还是相当的困难。
见霍灵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自己,李昇解释道,“等七天后你的体力精神力严重透支,就会陷入长久昏迷状态。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长久的昏迷更容易顿悟。”
“如果这样做了,还是顿悟不了呢?”霍灵苦着脸。
“那就继续,直到悟出来为止。”李昇面容严肃,毫无商量余地。
霍灵泪。她对眼前白发老头的方法心存疑惑,甚至她极度怀疑师父当年是故意捉弄这位前辈,结果凑巧就让他悟出来了……
第一日,霍灵睁着眼过去了。
第二日,有点困意上袭却还能坚持。
第三日第四日,在煎熬中支撑,霍灵的眼睛此刻已然布满血丝。
第五日,她的眼皮渐渐不受控制,双眼无神,瞳孔迷离,一下一下点着头像在打瞌睡。
李昇为了不让她睡着,竟然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一颗亮得刺眼的珠子,吊在她面前照,刺得她不敢合眼。
第六日,她渐渐失去意识,上下眼皮间只剩一条缝。李昇竟不知从哪里找了药水,将上下眼睑黏住不让合眼。即便这样,霍灵的脑里还依然全是那成千上万的线条,杂乱无章,
第七日,她终于在李昇推门而入的一刹那,她眼睁睁地彻底晕死过去。
在晕厥的前一刻,她忽然明白过来。云殇之所以将自己交给李昇老头,估计就是怕事后被自己报复……
这七天里,只有她一人呆在密室,小闷已经被李昇派去找寻草药,远远的被打发走了。如果小闷在的话,估计李老头会被揍死吧。
霍灵陷入长长的睡梦中,梦里依旧是那一根根杂乱无章的线,毫无规律可言。就在霍灵埋怨的时候,她忽然发现那些线条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缓慢移动……她心中惊喜,忙敛眉专注,让心神跟着线条走。
不知过了多久,霍灵被刺眼的明亮惊醒,缓缓睁开眼,守在她身边的正是小闷。
“你回来啦?”话一出口,霍灵就发现声音嘶哑,喉咙像放在火上炙烤,干涸的难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小闷忙起身倒水给她,抚着她的后背,脸带忧色,“怎么样?好点没有?”
霍灵灌下一大杯水,随意擦了嘴角,顿觉神清气爽,精神好了许多。
她对小闷笑道,“终于又活过来了。对了,我睡了多久?怎么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那种极度想睡却睁着眼不能睡的感觉实在太煎熬太痛苦了,差点将她逼疯。幸好她真的感悟了出来,不然就亏大了。
“五天五夜。”小闷晃了下手掌。
撑了七天七夜,结果睡了五天五夜,霍灵都要佩服自己了。
“对了,前辈人呢?外面好像也没动静。”霍灵困惑地望着小闷。
小闷神色不变,用再平常不过的声音道,“还在床上躺着。”
真是懒人,都日上三竿了还睡懒觉,霍灵抱怨地嘟哝了句。她却不知道,小闷回来后看到霍灵昏迷不醒,心疼地脸色聚变,未曾问话直接出手将李昇揍了一顿。
现如今,李昇的确是在床上躺着,却是躺着养伤去了。
虽然在府里不受宠,但是自己离家十几天还只字未提,毕竟理亏在先,回去后免不了会有一通责罚吧。霍灵想至此,暗暗叹了口气。
可是她也很无奈,因为一开始李昇那个老头子也没透露说要这般久,等她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小闷已经被打发走了,而那小岛又只有紫阶高手才能通过。
霍灵郁闷地踢了脚下的小石块,哭丧着脸拉着小闷的衣袖,“等下回到府里,还要你陪我去书房听训。”
“听训?”小闷微扬俊眉,星眸带着困惑,“为什么?”
霍灵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不交代一声就离开这么久,这般不合规矩,爹爹是肯定要发怒的。以他的脾气,怒极了就欲动手。没有你在旁镇着,你说我是要暴露实力呢还是乖乖挨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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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闷听闻后,难得的微扬嘴角,浅浅地笑了。
“你还笑!”霍灵佯怒掐了他手臂,“幸灾乐祸是吗?”
小闷嘴角又上扬了两分:“有我在,他怎敢动手?”顿了半晌,小闷又加了一句,“其实你也不用去书房。”
“为什么?”书房对于她来说,就是挨训的场所。
小闷帮她理顺了垂下来的那屡发丝,然后宠溺地凝视着她,目光意味深长:“因为先前我已经帮你递过话了。告诉他我要带你出门历练,归期不定。”
霍灵闻言,心头猛然一颤,骤然抬头望他,犹是不信,“你?”
小闷清冷高傲的性子她最是清楚,除了自己,他从未主动跟谁说过话,就连相处多年的师父也是。一直觉得他高高在上,超脱尘俗,从未将世俗看在眼里。却没想到他竟心细如尘,先她一步想到这件事,还特地跑去与他最不屑的人交代。
“所以,你不必为这个忧心。”小闷不懂霍灵心里的震撼,只拉着她的手缓缓而行。
霍征被云殇吓过后,对小闷就客气了许多。
小闷半夜飞进他的房内,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
原本霍征还想拿出父亲的威严训斥几句规矩,但是小闷却没理会他的意见,甚至连眼角都不看他,径直飘走,只留给霍征一个冷冽的背影。
霍征气得砸烂了好几个上好瓷器,发泄了一通才又睡去。第二日一早见到霍绮,还要她帮霍灵跟学院里告假。
霍灵回到府里,果然发现一切风平浪静,只除了霍绮看自己更加阴沉的眼神。
李昇交代一个月之内他那个法子只能用一次,用多了伤容易伤身,于是霍灵又恢复了她的悠闲日子。只是在府里呆了几天,小闷继续修炼,她呆着无聊便决定回帝国学院,去看看他们的课堂。
阿狸撒欢似的也闹着要去,霍灵拗不过便抱着它一起出门。此时,霍绮正好用过早膳,由她的丫环提了书袋跟着出来。
侯爵府大门前停了辆马车,装饰的精致奢华,正是霍绮的专用马车。
“不介意带我一起吧?”霍灵抱着阿狸暖手,笑看着霍绮。她多日不在,霍夫人的马车又刚巧坏了,便被她先拿去用了。
霍绮看到霍灵,想起自己因为她受的罪,怒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捏拳,脸色冰冷,“我很介意!”
这时候,霍征刚好上朝归来,看到姐妹俩在门口对峙般站着,步出马车负手而立,满脸威严,沉声道“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学院?不怕迟到么?”
霍绮还未出声,霍灵便抢着道,“爹爹这么早就回来了?我的马车被娘拿去用了,正想问三妹妹能不能顺路捎我一起去学院呢。”霍灵边说边笑看着霍绮。
霍征直接挥手,“这还用问么?姐妹俩一起过去本就是正理。以后你们便都一起去,路上也亲近亲近。”霍绮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到他面前告状,他才发现她们关系疏的远,不像姐妹倒像宿敌。
“是。”霍灵得意地朝霍绮耸肩,又气得霍绮握拳。但是在霍征的虎目注视下,她只得老老实实低头,吐了个字,“是。”
霍灵也不问霍绮,抢先一步进去,抱着阿狸占了最好的位置,倒是将霍绮挤在了一旁。
霍绮怒目圆瞪,“霍灵,你别太过分!”
“没某人过分。”霍灵闲闲地回了一句。
当日灌酒事件,为了不让小闷伤害李君佑致使事件闹大,她岂会那般便宜放过那帮人?还有霍绮,竟敢在她面前直言要剥光她的衣服和赫连越亮凑成对,过分的不是一点两点。
霍绮怒气冲冲地指着她,“霍灵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说的这般清楚了你竟还装傻?霍绮,当日你醉倒后,只剩下我与太子两人……”见霍绮瞳孔骤然收缩,霍灵悠闲地抚着阿狸的毛,继续她的挑拨离间,“霍绮,你不就是想要剥光我的衣服然后和赫连越亮凑成堆么?怎么,不承认了?”
“你……你简直胡说八道!是谁在你面前造谣?”霍绮说话气势十足,眼神却心虚地回避。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当时你们都醉倒后,就只剩下太子与我了。”霍灵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那样的暧昧,让霍绮遐想无限。
“你胡说!太子怎么可能知道我心中的计划!”她没有告诉太子这个计划,也绝无可能会跟他说。因为一旦被他知晓,在他眼中自己岂不落得恶毒的形象?
但是,她却没有意识到,此话一出,已经变相地承认了她的恶毒计划。
当霍灵玩味地盯着她看的时候,她才幡然醒悟。
“你……你这样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我就是害你了,我就是要你身败名裂,我就是要你嫁给赫连越亮,怎样!”霍绮干脆破罐子破摔,粗着脖子恨恨地瞪着霍灵,“我就是讨厌你,恨死你,怎样!”
“我能怎样?”霍灵闲闲地回了句,“我不能怎样,但是太子那边怎样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当时倒是说了句话。”
霍绮心中一紧,不自觉问道,“他、他说了什么话?”
“他说……”霍灵先是踌躇,继而用怜悯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最后叹息一声,一副不忍心她受打击的表情,挥挥手道,“唉,还是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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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绮心弦紧绷,精神高度专注,盯着霍灵半天就是等那句话,但是关键时刻她又不说了,只气得她差点一蹦三尺高。
霍灵吊起了她的心思,又一副为她好的表情,“你也别问我,我是不忍心伤你才不说。要真好奇,问太子去吧。”霍灵一副这是她和太子两个人之间秘密的表情,又惹得霍绮嫉妒万分。
问太子去?岂不是在他面前承认自己有过那个陷害霍灵的计划?她又不傻。霍绮握拳,真想直接一拳砸到霍灵脸上去。
于是,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前往帝国学院的路上,而马车里面却火气十足。
马车到了学院门口,霍灵抱着阿狸直接下了马车,留下霍绮一人气呼呼地站在原地。
霍灵到的时候,还没上课。她便对照着座位表找下去,在最后一个位置上寻到自己的名字。据说,座位表是按照成绩排列下来。
最差的班级,还最后一名……很好。霍灵心情复杂地在最角落的位置坐好。
课堂上,黑袍老师正在讲解灵力的运用,最后他还亲自示范。只见他双掌一上一下合拢在胸口,很快化成一个小小的橙色光球。他气息一敛,缓缓收拢,那个橙色光球便消失不见了。
黑袍老师最后道,“气沉丹田,掌心合拢,凝神屏息,聚集灵力逼出掌心……”他啰啰嗦嗦了一堆,然后道,“接下来由谁试一试?”
黑袍老师的眼睛直接略过霍灵,朝四周望去。
“让她试试,让她试试!”一只圆乎乎的手直指霍灵,“她不是由宇文长老亲自请进来的么?那让大家瞧瞧她究竟有多厉害啊。”
小胖子声音响亮,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霍灵身上,皆低头窃窃私语。
“她不是废柴么?能有多厉害?”
“就是就是,没灵力来课堂上做什么?再努力那也是白费啊。宇文长老这是怎么了?”
“宇文长老哪里请的是她?他是要请闷少侠为咱们风国出战三国争霸赛,但是她却巴望着非要进来,宇文长老没辙才不得不答应下来的。”
“安静安静!”黑袍老师原先得宇文歌交代过,要他好生照顾霍灵,现在见到她被人围攻,忙着安抚道,“霍同学不能示范,还有别的同学吗?”
那个小胖子瞥了霍绮一眼,得意洋洋道,“这般简单,只有白痴才不会。”
黑袍老师话道:“那就请……”
但是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小胖子打断,“罗嗦什么,看我的。”
小胖子竟敢直接对黑袍老师喝斥出声,看来来头倒是不小呢。霍灵唇角似笑非笑,淡淡地看着小胖子。
只见小胖子冷冷一笑,翻手而出,一时间他的掌心就出现了淡淡的橙色。他再度凝神,双掌合拢在胸口,橙色的光圈越来越浓,越来越大……
霍灵嘴角冷冷一笑,单手划出一道极淡的橙光,朝斜坐她右侧的小胖子手里那个橙色光球袭去。
“嗤——砰!”
被霍灵暗中捉弄,小胖子艰难化出的橙色光球砰得一声裂开,炸得他满头火星乱窜,满脸焦黑如炭。
“二皇子殿下!”一时间,被爆炸声惊醒的人都大喝出声,全都朝小胖子身边围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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