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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谁是凶手
    春晓同九一公公才行到门口,就见小太监们翘个脚探头隔了窗帘向内望,里面一声呼喝:“温如行,取家法来!”

    九一公公应一声,捧了汤碗分开众人,闯进去大声喊着:“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呀!”

    九一公公急得跺脚,又和颜悦色的哄劝昭怀说:“哥儿,别再使性子了。皇上也是着急呀,哥儿怕苦不肯吃药,这伤岂能好呀?看,皇上御赐的参汤,老奴伺候哥儿吃一口,再吃药如何呀?乖,起来起来,若是荣妃娘娘看到哥儿这副样子,心疼呀……”说罢惨然哽咽道,又去求皇上,“皇上,让老奴来劝哥儿两句,他许是周身滚烫的,烧糊涂了。”

    九一公公颤抖着手捧着汤碗。

    “殿下,老奴知道殿下的心思,殿下的委屈。殿下自小就不怕苦,只怕被委屈,这心高的,被皇上宠的呀,受不得半分的委屈。都是老奴的罪过,没有照顾好殿下,没有劝谏殿下敛敛这性子。由了殿下如只小鹰一样,嫩嫩的翅膀,扑棱棱的往上飞,掉下来落了满天的羽毛,再扑腾了飞。老奴看了心疼呀。”那碗汤就徐徐端来昭怀身边,九一公公拿起汤匙颤颤巍巍的盛起一勺汤,轻轻吹着。

    春晓看得紧张,这不过是演戏,九一公公怎么真拿这剧毒的汤给殿下喝?九一公公悲咽着,“那一鞭鞭,都打在老奴的心头了。老奴已经活到了知天命之年,能伺候了皇上和殿下一场,遇到这么好的主子也知足了。老奴无根之人,一条贱命,或许还能拼了护主子一次。小殿下呀,皇上连你几根头发都不忍伤,如何舍得索你的性命?打你,皇上是迫不得已,他心比谁都疼呢。你吐血在地上,皇上的血吐在了心里。殿下日后若还记得老奴,就乖乖的多吃口饭,多添件衣裳,不要再由了性子贪凉去吃那些冰沙呀,鹿肉呀,老奴人不在殿下身边了,这眼睛不离殿下的……”

    说到这里,九一公公已经涕不成声。春晓心里暗想,商姨娘在外面如何不去喊汤里有毒呢?她不时望去外面。又听九一公公低声嘱咐:“哥儿,就是不为皇上,为了荣妃娘娘,殿下也要保重身子呀。没了殿下,荣妃娘娘定然不会苟存的。啊,殿下,答应老奴,老奴就此~~哎!老奴无用,只有替殿下服下这御赐的汤,挡回劫难了。”

    九一公公忽然立起,端起汤碗,仰头汩汩喝下,随即噗通跪地,砰砰叩头凄厉失声道:“皇上,饶了殿下吧。老奴有负皇上重托,就先一步去地下等了伺候小主子了!”他面容扭曲,话难成句,唇角却噙着满意的笑,“殿下出生……天师说,麒麟入怀,有喜有忧……正冠之年……必有大难,奴才这贱骨头……为殿下……挡这一难。”

    九一公公说着噗通倒地,如高山倾倒,惊得众人惊叫散开。九一公公口鼻流出乌血,周身抽搐不止,面颊扭曲,他张开手,极力地望着昭怀,笑着说,“哥儿,乖,莫哭……记得,记得老奴适才叮嘱的话!”

    “奶公!”昭怀猛然侧身惊叫,他本已虚弱无力,双眸失明,他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他似乎猜出了什么,吼声从腹中咆哮而出喉头一般。他循声扑向九一公公,却是不慎从榻上扑滚跌落尘埃,他衣衫不整摸索着在黑暗中寻找九一公公,悲戚的哭喊着:“奶公,奶公,你在哪里……”

    “来人呀,太医,太医,救人!”惊惶失措的人们大喊着,有人来扶搀昭怀,却被他奋力推搡开,摸索着寻找九一公公,终于触到那具倒地的尸体。

    屋内一片大乱,皇上都被此举惊得措手不及。

    昭怀颤抖着手摸索去九一公公面颊,颤抖着试了鼻息,如被针扎般缩回。温公公扶了皇上向后退,皇上去俯身去制止昭怀:“麟儿放手,尸体有毒。”

    春晓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始料未及是这种结果。她泪水倏然而下,听着昭怀无助如孩子般抱住九一公公哭喊:“奶公,你醒醒,麟儿听话了,麟儿吃药,麟儿不去顶撞父皇了,你醒醒,让麟儿去死,你回来,你不是说办完差回锦城途中要回家去叩祭祖坟呢吗?”

    惊天动地之举,令春晓震撼,试想这是一种什么爱,能殒身不恤去赴死。

    九一公公唇边的毒血,掰开她端着毒汤碗片的那颤抖的沧桑老手,望她最后一眼时那风萧萧兮易水寒般苍凉的目光,频临绝境时只得一死向皇上示警确实有人要毒害昭怀。

    自琴社见到九一公公第一面,春晓就觉得他是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对锦王昭怀的关爱胜过主仆之情,眼神中都流出疼惜,如爱护自己的眼珠般珍视呵护这个小主子。昭怀在九一公公面前的促狭顽皮,那骄纵的模样,都令春晓羡慕。不想这么慈祥的老者,忽然间就没了,她能体谅昭怀此刻的撕心的痛楚。

    昭怀哭得泪水涟涟哽咽得泣不成声,他拼命摇着九一公公尸体,那么的无助。他搂紧九一公公,任那肥硕的身躯渐渐的沉重冰凉,他却紧紧的拿脸儿贴着那冰凉的面颊,喃喃道:“你去了,谁给麟儿穿衣温被,谁天天在昭怀耳边叨念不许吃冰霜不许饮冷水,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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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把三殿下拉起来!”皇上吩咐着,“尸体有毒,扶你们殿下上榻上去!”

    下人们七手八脚来抬九一公公的尸体,昭怀嚎啕大哭拼命搂紧不松手,那哭声令人心碎,似乎在昭怀长大后很少如此撕心裂肺的哭过,皇上忍不住去拉扯他,被他甩开手。

    太医赶来,九一公公早已咽气。汤是皇上所赐,如今却是拿来毒死儿子。皇上气恼不得又有口难辩的焦急上火的样子,一头青筋暴起。

    “皇上,此毒是鸩毒的一种,曰一品红,服毒之人,周身抽搐而死,没有解药。”

    昭怀冷笑,笑得惨烈。他的手在地上摸索,抓起一片碎瓷片。

    “去年秋狩,西域进贡的一品红不过只两瓶,中土民间绝无。儿臣讨要,父皇不肯,如今反是开恩赐给儿臣了。”他缓缓抬眼冷冷的看着皇上,阴阴的目光满是凄凉,旋即猛的匍匐在地叩了三个响头,那一声声震得人心颤抖:“儿臣谢父皇恩赏!”忽然昭怀手握一块碎碗瓷片,锋利的尖端刺向自己的脖颈凝视了皇上说:“昭怀,领旨!”

    春晓眼疾手快,惊呼一声:“殿下不可!”疾奔地冲过去,冷不防她身边的太子一伸脚,将她绊得飞跌出去,直扑向昭怀身上。惊呼声乱作一片。

    春晓摔得眼冒金星,头昏额痛,定定神,她已被人扶起,昭怀已被侍卫们七手八脚的按住在地,不得动弹。

    “殿下,殿下!”春晓惊呼着,虚弱的他依旧挣扎,渐渐的不再动弹。

    “三弟,三弟,静静,你就是赌气,也不得如此的冤枉父皇。”太子扑来泪眼迷蒙的呼唤。

    皇上在一旁揉着额头,满脸苦痛,嘴角抽搐,他摆摆手吩咐:“将陆九一抬下去,厚葬!”

    皇上揩一把汗,转身时面色灰青,目光扫视四周。

    “都谁碰过汤碗,从实招来!”长公主忙逼问左右。

    “汤分明是九一公公从明府三小姐手中接过的。”一小太监说,讪讪望一眼春晓,又去试探太子昭怿的脸色。春晓一见太子在一旁悲天悯人的神情,心头一沉,多少有几分心知肚明。莫不是他?

    春晓哀婉禀道:“启奏皇上,御赐的汤误被猫食,九一公公才发现汤内有毒。他说皇上赐了毒汤给殿下,殿下不得不喝。许是皇上深恨了殿下不孝,九一公公要亲自端汤进来,伺机为殿下求情。谁想到,他,他自己竟然…… ”春晓只剩啜泣,心想你不查个究竟就暴打儿子一顿息事宁人痛快了,如今也让你尝尝受人冤枉的滋味。

    皇上面色铁青,紧咬牙关问。春晓故作糊涂的问:“莫不是九一公公误会了皇上,这汤是令有人投毒嫁祸给皇上?”一时间众人哗然,春晓惊愕地问,“求皇上一定查明真相,此人用心险恶,将杀子不仁的罪名强加给了圣上,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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