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绣在车辇横躺着, 芽糖坐在脚毯上扒着看,“额吉怎么了?”
“不舒服。”蜜糖低着头,她在路上歇息时折了一小篮子的花儿,想着收起来做干花或者别的都好。
“哥哥呢?”
“都去前面了。”蜜糖听芽糖说话闷闷地,眼瞧着那小脚丫无趣的晃了两下, 这才建议道, “你也去汗玛嬷那里吧。”
几个嬷嬷带着果糖在皇太后的车辇里候着, 芽糖好歹爱说爱笑,过去总不至于无趣。
婉绣睁开眼, 车里摇摇晃晃的她都不知道睡了几回了, 听蜜糖这么说话,她伸手抚着芽糖的小髻,“额吉没事, 你们都去玩吧。”
“额吉!”芽糖顺势爬了上去。
蜜糖则乖巧多了,她仔细的看着婉绣的脸色, “蜜糖想陪着额吉。”
“我也是!”芽糖忙跟着附和。
婉绣好笑, “额吉真的没事,何况你们陪着多没意思, 不如去和姐姐们玩。”
这次出行,只要岁数不是很小的阿哥格格,几乎都跟着出了宫。
“可是”
“驾!”
一声熟悉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她驾着自己的马儿追到车辇让停下, “德妃娘娘可还好?”
芽糖扭过身把车帘拉了起来, “大姐姐!”
大格格玉录玳是康熙十年生, 如今正是最好的年纪,又是这些格格里的大姐,很得一众妹妹们的推崇。像还不大会掩饰的芽糖就很向往的往外看去,目光满是惊喜。
蜜糖哼了一声,把眼光悄悄地看向婉绣。
“好多了,这两个丫头正说着要找你玩呢。”
“那正好,我先带一个过去,等会儿再来。”玉录玳笑着快了两步,示意现在就走。
婉绣推了一下,芽糖顺势下去走到车辇门处,顺着玉录玳伸展的臂膀上了马背,她挥着手笑,“额吉再见。”
“哼。”蜜糖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婉绣拍着身侧,“陪额吉坐一坐。”
蜜糖从篮子边上插着的一朵大朵的黄色花儿递给婉绣,“好看。”
‘……’
生在野外的野花生气勃勃,哪怕叫不出名字也不会坏了她漂亮的模样。婉绣听着那花儿最后的呻、吟接到了手里,“蜜糖这么喜欢做女红?”
蜜糖心灵手巧,性子又静,可以说和婉绣是南辕北辙的差异。她这样乖,婉绣连说话的声都忍不住更温柔起来。
“好看。”
“那蜜糖这次想做什么?”
蜜糖抬头,目光在额吉的发髻首饰上过眼,“想给额吉做纸花。”
因着出宫路上,嫔妃的一式打扮都格外清爽简单。婉绣乌发轻挽,头上只簪了支蝶簪,自有一番清雅贵气。
蜜糖看额吉怎么都好看,可想到宫里的贵人满头簪花凤钗,总想要在上面添点什么才好,“额吉戴了更好看。”
婉绣打小被夸大,到了如今还被女儿不作假的夸奖,心里顿时想喝了一罐蜜一样,将女儿抱在怀里紧了紧,又亲了起来,“好,额吉就等着蜜糖做的纸花。”
她的女红是残了,芽糖是坐不住的,果糖还咿咿呀呀的不懂事。婉绣抱着唯一有贤妻良母潜质的女儿很是得意,“乖蜜糖做的纸花最好看了。”
蜜糖被夸的不好意思,低头露出秀气的笑,“等以后做熟了,再给额吉做簪花。”
纸花放不久,不像簪花精致别忘很好看。
婉绣听了直点头,加上蜜糖这个年纪也渐渐懂得说话和道理,婉绣又低声的拉着说起话来。蜜糖坐的住,但也不是无事不出门的大家闺秀,相反她稳得住嘴巴,常常能看见宫里的大小事,更能明白其中的关系。
玉录玳走过长长的仪仗,好不容易赶马过来便见两母女亲密抱在一起,头挨着头说话,她一怔,“可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怎么会?就等着大格格过来,我也好再歇会儿。”婉绣抚着蜜糖的小髻。
再歇会儿?玉录玳在那张盈笑着更显俊色的脸上一滞,她生的像阿玛,长眉挺鼻,哪怕是女儿身的对人笑也带着俊俏的劲儿。
怎么也不如姐妹们秀气。
“额吉好好休息,晚些蜜糖再来陪你。”蜜糖对着婉绣行礼,她偷偷地眨了眼。
婉绣才和她说了些话,彼此更多了默契。
玉录玳惊觉自己看的深了,但看德妃只是对蜜糖交代两句,心里暗松气,“娘娘放心,晚些自然将蜜糖毫发不伤的送回来。”
“好,有劳大格格了。”
蜜糖依旧挽着小篮子,转身前还特意问了一句,“额吉,蜜糖想骑马。”
婉绣有些意外,想她可能是看哥哥姐姐们策马扬鞭的自在飒爽生了艳羡罢,“可以骑,不过你原来骑的少,还是等仪仗停下来后练熟练再说。”
蜜糖高兴的点头,她站在车门边上,看着马上的玉录玳对她伸着手来笑,“姐姐教你。”
婉绣挪到门前坐着,看着身影很快就在蜿蜒的仪仗里走得不见踪影。
“主子要不要歇会儿?”圆枣走在门边上,回过头来问。
之前晕车的时候恨不得倒头就睡,可这次好了许多后,再睡只怕还会头疼。婉绣摇头,“还有多久才停?”
圆枣望着车外光色正好的太阳,“听说等着日头落下去才停。”
婉绣听了泄气,这热起来的天日头落的都晚,算起来她还真的要自己把半日光景打发过去,今日是出宫的第六天。
昨夜康熙见了她,虽然没说什么,但她已经懂事的把孩子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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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枣并腿端坐,很贴心的开始聊起话来。婉绣说的不多,她怕说的多了又要喝水,虽然车辇里东西应有尽有,可在里头解决方便的事也始终觉得不舒服。
婉绣漫不经心的数着时间,也始终不见再有人来。她心里失落,又忽觉自己失了果决。
山不来,我自来!
又不是没有试过!
不过出行前,婉绣摸着脸,“你看我脸色如何?”
圆枣弯了弯眸子,“主子这次脸色好多了,奴才看着可好看了!”
她一如一开始伺候梳妆的小宫女,张嘴的话也说的简单而直接。别人觉得没意思,却一向讨主子喜欢,夸她心思纯净。
婉绣听了却不大高兴,还皱起了眉头,“真的?”
“恩。”圆枣敛起笑意。
婉绣忙从屉子里拿出了一面玻璃镜,那是博启自海外千里迢迢带回来给她的。镜子做工精致,镜面打磨光滑,一照面照出了白里透红的每人。
她睡了一觉,又赖在车辇里,气色不仅仅是还不错来形容的。
这个样子怎么卖可怜?
婉绣无奈,最后靠着车辇内墙卷出一本书来看。她喜欢看书行秀气的小楷,总觉得赏心悦目,以至于手边的书都是这个手写体的。写书的人显然有些功力,自有一番风骨。
只是勉强借助花汁和香袋提神而已,婉绣甚至免了吐纳生气,低着头看了不大会儿功夫就看书头晕眼花犯恶心。
圆枣听着动静,连忙抱着盆盂过去。
婉绣也没吃什么,只能是心里干呕恶心罢了。两主仆在车辇里苦笑,引得外头走来的王以诚候了一会儿才问,“德妃娘娘吉祥,皇上请您过去。”
“王公公且等等,主子正不舒服着,等会儿就过去。”
王以诚耳朵也不聋,哪能没听见动静,他点头应了声称不着急。
康熙想着忙了手边的事,又一路见了些平常见不到的当地官员,心里梳理一通后才想起后面有个坐车极为痛苦的女人在后面。几个孩子各自照着兄弟姐妹玩去了,留了她一个倒显得孤单,便叫人引她过来。
引过来的人倒是比以往好了许多,就是脸色更白了。哪怕努力的勾着笑,脸上也显得不大精神。
婉绣进去后就坐在一侧空处,她秀眉微拢,“难受。”
康熙往外侧挪了挪,“朕看看。”
婉绣顺势的挪过去,坐在了里侧,被康熙拥在怀里,“爷可有什么好法子?”
人不舒服了,连说话都软的厉害。
康熙手指在她手上搭了起来,他似乎在把脉,而后晃了晃脑袋,“是有点不大对。”
“哪里不对?”婉绣狐疑,尤其是身上有一只缓缓游走的手,心里不由纳闷。
总不能是白日里就……
“胡想什么!”康熙哪看不出她表情,往腰上掐了一把,“你的香袋呢?”
婉绣指了指腰间,康熙伸手替她解开来,“陪朕说会儿话吧。”
话这么说,手掌又开始往上走了。
婉绣窝在人怀里十分惬意,坐在车里摇摇晃晃的,她手指在康熙那精致绣面的袖口上,闻着那股子清淡檀香仿佛要睡去。直到康熙顺势低头,伏在她后颈处,气息喷薄着一股热气,灼烧发烫。
她轻唤,“爷。”
“小三小四,再快些!”
马蹄声渐渐近了,胤礽肆意的喊着,“汗阿玛!咱们来奔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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