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钴禄氏着着常服, 小两把头上只有两朵鲜亮的绒花,一如以往的素雅面人。
若不是那一身布料顶好,远远看着竟像是个小嫔妃。
婉绣庆幸着头上不着眼的簪花,又看向了翠玉簪头秀雅可人的佟氏, 还有明艳动人却一脸复杂的郭络罗氏。
宫里都知道钮钴禄氏习性偏向满蒙,待人温和,不喜铺奢。可新官上任这个样子,仍旧往日妆扮, 未免也太过素雅了些。但平心而论,清秀的钮钴禄氏眼角生的极高,一双柳眉淡扫,唇脂朱赤映得她七分艳色。
哪怕是俭朴素雅, 也依然有满洲姑奶奶气势, 明艳的刚好。
这是一位不输仁孝皇后的女人。
众人行礼, 婉绣端着小绣墩坐在郭络罗氏的下侧,斜对面的是赫舍里氏僖嫔。
钮钴禄氏逐一的说了两句, 她言语温婉, 对嫔妃们自吃食衣物无一不体贴。尤其是体弱的佟氏, 她十分关怀,“太后前几日送了些阿胶, 等会送一盒给贵妃,温补最好。”
早已知道钮钴禄氏会拔得头筹, 可心底依旧不服的佟氏终是败了。她很不喜欢钮钴禄氏这优越得体的模样, 自然也不想再低一头, “本宫身子已是大好,多谢皇后照顾。”
佟氏的脸色可不大好看,钮钴禄氏柔声,“这东西滋补最好,并不妨碍。”
“皇后厚爱,只是宫务繁忙。皇后的身子也极为重要,本宫还是不去辜负太后心意最好。”
中宫的好心被一推再推,说下去面子都没了。
钮钴禄氏面不改色,反而欣慰颔首,“贵妃有心了。”
“可不是的,若是累着皇后娘娘,皇上也要心疼了!”郭络罗氏抿嘴笑,她瞧着佟氏竟然心不平到这样,乐得为此说上一句。
被讨好的钮钴禄氏含着笑,带着矜持的喜悦,“就你会说话。”
“怕也是想着向皇后讨点好东西罢。”对面的马佳氏荣嫔说着,像是替郭络罗氏说话,抿着嘴角笑。
郭络罗氏不以为然,“皇后娘娘乐意。”
这话说的不出意料,马佳氏低头瞧她新戴的宝蓝护甲,没有说话。
钮钴禄氏莞尔,“今日都有赏,宜嫔不用急。”
皇后的见面礼,谁都不可能少了去,只不过看东西轻重罢了。
婉绣持着矜持秀气的笑,听着钮祜禄氏从七嫔到小赫舍里氏后,问起了她。
“皇上待你不错,日后要尽心服侍。”
婉绣起身,“皇后娘娘说的是。”
“你的性子好,本宫信得过你。”钮祜禄氏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婉绣顶着那些常在答应的目光,带着几分欣喜回应着。
钮钴禄氏的春风拂面做得很好,她漫不经心的说着话,言语不见半点苛刻。时辰卡着刚刚好,身侧的嬷嬷在她耳畔低语一声,钮钴禄氏起身方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皇太后喜静,不大爱和后宫里的嫔妃交道,时常免了请安礼。
不过今日是钮钴禄氏为后的第一日请安,皇太后懒得对付,索性自己起身去了慈宁宫。
婉绣跟着队伍前行,她身侧是几个不大熟络的贵人。彼此之间点到即止两句,大都安静的没有说话,路上也当没注意身上的打量。
太皇太后是个富态可亲的老太太,辫长盘髻,唯有几双珍珠耳坠点缀。她笑着和一样打扮的皇太后说笑,又让出另一侧的位置让钮钴禄氏上前同座。
钮钴禄氏很讨两位老人家的喜爱,她也善蒙语,不过两句话就逗着一侧面色平静的皇太后拉着她笑弯了眉眼。
莫说其他的,婉绣看着也有些眼红。
当年因着姓氏,钮祜禄氏生生的矮了仁孝皇后一头。多年以来,旁人只看到赫舍里氏的元后和太子,却不见宫里几位贵主子的态度。
除了子嗣,她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婉绣兀自想着,忽地肩头被推了一下。
郭络罗氏近身来,满是调侃,“傻了不成?太皇太后叫你呢!”
太皇太后?
婉绣听着就起身,忙忙的迎着注视上前行礼。
“这孩子,怎么还吓着了?”太皇太后并不恼,反是瞧着郭络罗氏,“宜嫔方才偷偷地说了什么?”
婉绣低着头自顾自的出神,压根就没听到说什么,只能满口胡言,“宜嫔说太皇太后最是大方了,叫奴才说些好话讨些好东西,等回头再一同分了去。”
“哈哈,怕是到时候好的都被她拿了去!”说话的是皇太后。
婉绣只听得懂一些简单的词语,她茫然的听着有人解释了通,这才笑道,“那就求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多疼奴才些,不给她。”
“可不能这样过河拆桥!”郭络罗氏不乐意了,她缠着皇太后耍赖,引得老人家直笑。
太皇太后对婉绣有些印象,遂叫了身边的姑姑赏了对金镶珠翠耳坠,婉绣喜滋滋的收进了袖兜里,瞥着郭络罗氏给外神气。
郭络罗氏顺势的在皇太后处讨了顿饭。
看着郭络罗氏美得冒泡的身影离去,婉绣实在费解,“宜嫔似乎和皇太后极好。”
比旁人想象中的都要好,皇太后也很喜欢。
纳喇氏莞尔,“未进宫前她就是个疯丫头,骑射精通,还挥的一手的好鞭。太后疼她,在慈仁宫里还划了一块地随她胡闹。”
婉绣混迹的是包衣氏族,不同她们原来就相识,郭络罗氏更是早前就讨太后欢喜,故而她进宫来很得慈仁宫的威势,过得比旁余人好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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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同人不同命!
闺阁里只是泛泛之交,若非当年马佳氏的气焰太盛,纳喇氏也不会看上得势的郭络罗氏企图联手打压。
倒不想从此有了交情。
婉绣闻言恍然,心底艳羡不已。她也想过呆在屋子里太沉闷,不想做那些深闺不出的女儿家。只是她打马还好,其余都太过累人。再且额参宠着她,在这个规制不全的清初,时常能出门去看。
哪怕不是男儿家那么自在,但也解了她的痛快,自然又懒散起来。
这么一对比,婉绣竟找不到像郭络罗氏这样拿得出手的一技之长。
以为能不进宫的那些年,喜塔腊氏教了她管家,除此之外大多都是随心所欲的,什么都学了又什么都没学会。
一心一意就想着找个金钱鼠尾辫也依旧眉眼清秀,敬重正室懂上进的男子,然后画地为牢安稳一生。
婉绣心愿很小,并没有宏图大业,以至于至今无一能拿的出手。
神色戚戚。
凤尾鸡冠好不容易晒了太阳,把晨起被抽走的生机补回来,看着新主子气哄哄的出门,又蔫哒哒的回来。
它条件反射的,‘嘘——’
院子里静悄悄的。
知春也不知晓婉绣缘何低落,她想兴许是请安时出了什么事,故而也不敢贸然上前去触霉头。
婉绣悲风秋画扇,把自己关了几天。
康熙来的时候,只见她对着案桌书画,地面散乱。走近看,又是字又是画的,他随手捡起一张,“这是什么?”
笔墨猛的一划,画上三分娇俏的人毁于一旦。
婉绣急忙起身,“皇上怎么来了?”
院子里的奴才竟然声响都没有!
“朕听说你近日修身养性,院门都不出了。”康熙挑眉,他拿着的是一张大字。
看着工整,仅此而已。
婉绣听他嘴里戏谑,抬眼一看自然知道自己的字不入眼。她有些羞恼,上前一把将纸抢来,“奴才练字罢了。”
康熙撇着案桌上毁掉的画,笑意涌上,“还有画。”
“涂鸦而已。”
婉绣急忙跟着他视线挪步,她后悔自己没有穿花盆底,脚尖努力的垫高,企图能遮掩一二。
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哪里是垫脚尖就能掩过的?
康熙为婉绣的动作好笑,他随意的一手搂着站不稳的人,下颌搭在那一头青丝,“那不是么?”
抵着结实胸口的婉绣白眼,指尖拽着他的袖口,瓮声瓮气道,“皇上不许笑!”
“朕不笑。”
婉绣抬眼看着那张言行不一的脸,气得她牙根痒痒,“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
“……总之不能看!”
“遮遮掩掩的,只会让人更好奇。”康熙低头看着一脸着急的婉绣,“有什么是朕看不得的?”
康熙那一脸兴味,让弄巧成拙的婉绣更后悔不已。她想抹去羞恼之色,恍惚间跟前的身影一晃而过,竟然往她身后错身而去。
婉绣毫无防备,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回头只见身影往案桌后面的书架靠近。
那是……
婉绣追上前,紧紧抱住那探出的手臂,脚步慢慢地往案桌边挪,“皇上,画在这儿呢。”
康熙居高临下的看着某人谄笑的将他手臂紧紧嵌在怀里,眉头轻挑。
夏衫单薄,玲珑柔软,他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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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哎呦,这□□不错哦~
其实有把女主变犬系的冲动,嗯,存着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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