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的话,终究还是让霍司衍漆黑如渊的眼底,溢出了几分的愧疚。
“晚晚,我会对你一辈子都负责。”
霍司衍深深沉沉的眼神,一瞬不瞬的落在慕晚惨白的脸蛋上。
“只要不离开我,以后你做什么,我都由着你,好不好?”
慕晚有气无力的靠在霍司衍的怀里。
听见霍司衍的话后。
慕晚微微笑了笑,眼底却有细微的水光。
“滚出去。”
凛凛冽冽的几个字,没有任何波澜的从慕晚口中吐出。
“我不想看到你。”
慕晚的话音落下之后,察觉到男人身体的僵硬。
她的喉间,都牵扯着生生的疼意。显然是被过度使用。
“不是说,我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几乎是一字一顿的,慕晚说完了整句话。
而慕晚说完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被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
软在了男人怀里。
霍司衍的身体僵硬了好久之后。
才垂首低眸,去看怀里的女孩。
慕晚娇小的脸蛋,惨白得厉害,犹如一张透明的白纸。
微顿了顿。
霍司衍才抬手,用温热的指腹,一点点的拭去慕晚眼角溢出的湿润。
似乎是觉得,光用手指不够。
霍司衍低头,一点点吻掉了慕晚眼角的泪。
低低哑哑到模糊的嗓音,跟着温热的气息落下。
“对不起。”
“对不起,晚晚。”
他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自己。
慕晚虽然全身上下,都没有了丝毫的力气。
但还是能够开口说话的。
“恶心。”
她轻轻缓缓的说了出来,似乎还带着细微的笑意。
只不过。
下一秒。
慕晚唇角的弧度,微微凝住。
一滴湿润落在自己的眼皮上。
他哭了?
只不过,这个念头刚升起一瞬,就被慕晚强硬的压了下去。
霍司衍怎么可能哭。
从来都是他让别人哭着求他。
亦或者。
在他这样的人眼里,哭是一种弱者的行为。
又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霍司衍不说话。
整个卧室就安静得可怕。
过了好一会儿。
霍司衍才放开了慕晚。
他看着她白到几近透明的脸蛋,看着她眼底毫不掩饰的冷意。
若是在以往。
霍司衍的眼底,必定会被刺一下。
但是现在。
霍司衍好像就是习惯了慕晚如此一般,也丝毫的不在意。
——强迫性的,让自己不去在意。
“我把人把粥端进来,你多少吃一点。”
再开口时,霍司衍的嗓音就已经恢复到了一如既往的低沉平稳。
好似刚刚有过那样沉到极致情绪的人,不是他一般。
说完之后。
霍司衍叫了一直候在外面的佣人。
从今天霍司衍做好,就一直温着的粥,被佣人递到了霍司衍的面前。
“先生,您的粥。”
霍司衍是坐在床边的,他怀里半强制性的拥着慕晚。
他手下的力道,控制得刚刚好。
既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伤到慕晚,也将慕晚圈在他可控制的范围内。
当然。
依照慕晚现在的身体状况,即便是她想要起来,估计都得废好大的一番力气。
更不用说。
伸手推开有意抱住她的霍司衍了。
从佣人手里接过盛粥的瓷碗之后。
霍司衍用小勺子舀起来,等温度差不多——不冷也不会太烫的时候,才喂到慕晚的唇边。
“晚晚。”
霍司衍垂首去看她,眼底深黑如墨海。
也不知道是忌惮慕晚刚刚的态度,还是怕粥太烫伤到她。
霍司衍把勺子递到她唇边的动作,尤其的小心翼翼。
生怕她有任何的不满。
而看着眼前的一切。
慕晚没有任何的动作,显然也没有要吃的意思。
安静了好一会儿。
慕晚不吃。
霍司衍的手,就一直举着。
而霍司衍又怎么会僵持得过慕晚。
最先心软的那个人,注定先输。
“晚晚。”
霍司衍喉结一滚,低沉沙哑的嗓音就随之而出。
“不是不想看见我?”
“你喝完这碗粥,我今天一整天都可以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从佣人进来的时候,主卧内的大灯就被打开了。
应该是为了让慕晚有一个好的休息环境,窗帘一直都被拉得严严实实的。
所以说。
如果慕晚不看时间,其实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
听见霍司衍的话后。
一直都很安静的慕晚,眼睫才轻颤了颤。
见状。
霍司衍看着这时才愿意给他一点反应的慕晚,漆黑的眼底晦暗更深。
“如果你不吃,我就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男人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只是无来由的低。
霍司衍说得这句话,像是刺激到了慕晚。
慕晚面上不显,但内心应该是挣扎了好几秒。
顿了一会儿之后。
慕晚才微微的张开了口。
见状。
霍司衍深不见底的眼底深处,才溢出微微的光亮。
手下也慢慢缓缓的喂着慕晚。
而只要慕晚肯吃下第一口,那么剩下的也顺其自然。
……
直到十几分钟后。
慕晚才慢慢的吃完了一整碗粥。
三天都没有进食,除了霍司衍期间给她喂了一点水,她也应该是饿了。
看着一碗粥见了底。
霍司衍用纸巾小心的擦了擦她的唇,低沉的声音依旧很温和,“再吃一碗?”
“出去。”
慕晚没有管霍司衍说的是什么,只是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她之所以会喝完整碗粥,无非就是霍司衍说可以今天一整天都不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现在粥喝完了。
慕晚的目的,也达到了。
她自然是想要霍司衍按照他自己所说的,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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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晚很短促,也很轻缓的两个话音一落。
霍司衍俊美的脸庞上,瞬间就像是覆上了一层重重的阴鸷。
当然。
也仅仅只是在慕晚看不见的角度。
手上的碗被用力到生生捏碎的时候,霍司衍沉冽到极致的声音,跟着响起。
“慕晚,你就非得这么对我?”
一字一字的落在慕晚的耳旁,字字清晰。
慕晚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
落在深色的地毯上,尤其的显眼。
“不是你亲口答应的?”
慕晚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没有看霍司衍。
“也对,像你这样的人,原本就不应该期待你遵守什么承诺的。”
“想要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慕晚说的这话,包含在里面的意思,就太多和太深了。
依照霍司衍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来讲,确实是他想要做什么,就能够做什么。
并且其他的人,根本就没有一点可以反抗的余地。
这几乎是整个深城人的共识。
但这个时候,尤其是从慕晚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就无端的溢出了满满的讽刺。
霍司衍圈住慕晚的手,还是不可避免的僵了僵。
安静了好一会儿。
霍司衍没有言语。
慕晚也没有催促他。
只是——
霍司衍把慕晚放在床上,整个人再覆上去的时候。
慕晚被吓得身体一抖,声音里都充满了惊惧,“霍司衍!”
“你不是说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出现我的面前?”
“我都已经喝完粥了,你还想怎么样?!”
慕晚几乎是颤着音,吼出这这几句的。
说话的时候,慕晚就想要不停的后退。
但她动不了分毫。
一是她现在的身体,全身上下犹如被碾碎了一般。只要稍稍一动,就能牵扯出深入骨髓的痛。
再则。
霍司衍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落在她腰间的手,根本就没有松开过。
即便是慕晚想要朝后退,根本就躲不开霍司衍的禁锢。
“不是说,我想要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细细密密的吻,重新落在慕晚已经红得不成样子的锁骨处。
低沉到喑哑的嗓音,如同温热的气息,覆在了上面。
“即便是我再要你一次,亦或者是许多次,晚晚,你又能怎么样呢?”
慕晚气得发抖,她从来没有想过霍司衍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滚开!”
霍司衍却没有再顾忌她,动作未停。
慕晚只是感受到了疼意。
……
再醒来时。
慕晚哭得很厉害,但是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而站在落地窗前的霍司衍,在转过身来看着床上的慕晚时。
才知道。
她已经醒了。
而且是,一醒来,就在哭。
霍司衍站在了原地,没有过去。
看着慕晚现在的样子,看着他们闹成了这个样子。
霍司衍的心底,涌出了无限的苍凉。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过去,有什么用。
而这个时候的霍司衍甚至是在想,如果慕晚能够原谅他。
即便是她要他跪下,他也一定毫不犹豫的跪在她面前。
可就是没有如果。
不知道慕晚恨不恨,也许是有。
但霍司衍觉得,他看不见他们的未来在哪里了。
最后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慕晚后,霍司衍才从卧室离开。
好像他站在这里,就只是为了等慕晚醒来一般。
……
霍司衍走后。
慕晚整个人,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每次霍司衍在的时候,她总是能够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窒息感。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就是存在。
慕晚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也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打算。
直到有佣人进来,应该是按照霍司衍的意思,进来伺候慕晚起床。
在不小心看见慕晚斑驳的痕.迹时,顿时吓得失了声。
……
霍司衍已经整整一周,都没有回别墅了。
好像就如慕晚所愿。
她不愿意看见他。
他就再也不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慕晚……
慕晚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周。
直到第七天的时候,她才可以稍稍下床走动。
只是依旧没法下楼。
在这七天里,霍司衍断掉了她和外界的任何联系。
没有给她手机,整座别墅都没有网。
把慕晚困在了卧室里面。
但其实。
在这几天里面,慕晚也无暇去联系外面。
因为一直都很疼。
慕晚能够下床的时候,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儿。
腿就抑制不住的软。
没有勉强自己。
慕晚顺势就坐了下来。
楼下草坪有佣人在修理花卉的枝丫,但整个动作都很小心翼翼的。
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生怕惊扰了别墅里的某个人一样。
慕晚安静的看了一会儿。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慕晚没有回头。
好像无论来的任何人,都对她没有丝毫的吸引力。
“慕晚。”
清润熟悉的嗓音,不疾不徐的响起。
是席楚。
听见声音时,慕晚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是席楚。
也许是潜意识里,就懒得去思考。
席楚并没有进来。
只是站在了卧室门口。
他看着跟上次相比,看起来已经瘦了很多的慕晚。
眼底微微起了波澜。
“他喝酒整整喝了三天,喝到胃出血。”
“半夜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还一直叫你的名字,说对不起,说他对不起你。”
这话。
平常霍司衍绝对是不会在他们面前说的。
除非是用酒精麻痹了自己,产生了幻觉,忍不住才说的。
“慕晚。”
席楚温润的语调不变,只是看着慕晚的眼神,深了许多。
“他那样爱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回头看看他?”
之前的陆淮洲也好,现在的风白也罢。
慕晚的眼神,都可以很轻而易举的落在他们身上。
唯独一直在她身旁的霍司衍,她就是看不见。
慕晚抱着自己的双腿,下颌很容易的就靠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楼下修剪盆栽的佣人,已经离开了。
慕晚入眼的,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坪。
再也没有其他的颜色,能入慕晚的眼。
见慕晚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
席楚清隽的面容上,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也只是安静的看着慕晚。
过了好一会儿。
见慕晚仍旧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席楚才走到了她身旁。
背面看还好,只是看到了慕晚瘦了很多。
但一看到慕晚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的侧脸,颈间似乎都还有粗重的印子在。
饶是一向淡定从容的席楚,心底都忍不住的微微惊了惊。
原本准备劝慕晚去看看霍司衍的话,犹豫了好几秒后,到底也没有说出来。
……
最后走的时候。
席楚看着依旧像是在出神的慕晚。
温和微沉的嗓音才响起,“只要你肯稍微顺着他一点,你都可以不用承受一丝一毫的疼痛。”
而席楚的话音落下之后。
从他来就一直安静到极致的慕晚,这才稍稍有了点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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