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泓弯了弯嘴角,坐在兰珉对面的椅子上,平视着对方的眼睛:“为我束发,是因为娘亲的吩咐,还是真的你自己想这么做?”
“娘亲并没有吩咐我做这些。”他这说的是实话,叶氏生意做得很大,但并没有生的一双灵巧的手,自然不会胡来毁了裴延在外的形象。都说左相裴延惧内,但她在外头一直非常的给自家相公面子。
虽然兰珉是裴清泓的妻子,但她没有真的把这个儿媳当成女子看待,更加不会要求对方和那些温婉小意的女子,为相公缝缝补补,束发穿衣。若是兰珉做的不好,被毁形象的那个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又不是兰珉。
“娘亲确实不会,那她先前拉你过去说了些什么,能不能讲给我听?”兰珉的性子,会说这种话就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裴清泓能想到的原因也就是前不久叶氏把人拉过去说了的那些话。
“娘亲只是传授了些管理家宅的经验于我,比如在家仆面前立威,对哪些人说话的分寸是什么,还有裴家的一些比较重要的客人的身份之类的。”这种一对质就清楚的东西兰珉是不会说谎的,也没有必要隐瞒。
裴清泓颔首:“这些确实很重要,不过娘亲说的,有些在咱们这也不完全适用,娘亲有娘亲的规矩,这个院子有这个院子的规矩,有些地方你要是觉得不好,可以和我提。”
兰珉点了点头,惦记的还是束发穿衣的事情:“那明儿个就不要兰心过来了,也不要别人。”
“这个可不行,每日叫子珏去端水过来,岂不是抢了那些仆人的活计,为夫又怎么忍心。”见兰珉脸色不虞,他又接着道,“衣服我是可以自己弄好,这个不牢子珏费心。只是子珏先前也未曾做过束发的事情,若是蓬头垢面的去朝见天子,那是对天子的大不敬。你可以慢慢的学,等到弄好了,这事情我就不让他们做了。”
兰珉看他脸色,也知道不能太任性,便有些别扭地应了:“那不等明日了,沐之现在就教我吧,十九和我都是男子,他可以做得来,没道理我做不好。”
裴清泓的院里没有几个丫鬟,贴身伺候的都是小厮,书童十九便是比丫鬟还心灵手巧的男子之一。
裴清泓凝视着对方的眼睛,确定兰珉确确实实是主观不愿意别人靠近触碰自己,把人拉到镜子面前的椅子上坐下,站在对方身侧,俯下`身:“我很高兴。”
这是他第二次对兰珉说他很高兴,只有四个字就足够表现他内心的喜悦之情。爱具有独占性和排他性,婚姻也同样如此,裴清泓不喜欢兰珉被别人碰,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对方是他的妻子,是他未来的伴侣,他对兰珉很有好感,但还没有深到超过对责任和对婚姻的重视,目前为止兰珉是相濡以沫的妻子加半个爱人。
同类之间会产生很微妙的感应,他能够感觉到兰珉对待婚姻和责任的重视,假设这场婚姻反过来,他是嫁人的那方,对方是娶妻的那一方,对方作为丈夫不一定会表现得比他差。但前提是,对方认可他作为妻子或者是丈夫的这个角色。
兰珉会说出不要别人的话,不管是出于对妻子这身份的接受认可,还是出于对他的爱,这都是对方进步的表现,是值得自己高兴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凑得太近,兰珉想起来早上两个人脸贴着脸的场景,掩在头发下的耳朵就悄然红了,但他的面色还是很正常的:“这个有什么好高兴的?”
裴清泓凑得离他更近了,就在兰珉呼吸急促的时候,他又退了回来:“没什么,不谈这个了,子珏不是想学束发吗,我找个人过来教你。”
“你教我不就好了?对着镜子,我能学会的。”兰珉皱了皱眉。
“那也得你能瞧到头顶才行啊。”裴清泓有几分哭笑不得,“只是口头教的话看不到成果,速度也会很慢,我可以先教你一些技巧,今天你先试试。明天等你得空了,可以叫那些小厮束发给你看,子珏聪慧,又有一双妙手,这种事情肯定很快就能学会的。”
画画那么有美感的人学发型应该要比他快得多才是,裴清泓一边想着一边就把自己头上的玉冠拆了下来,头发也散落下来以供兰珉这个新手练手。
见兰珉还在那里发愣,他拍了对方一下:“还坐在那里干什么,动手试试看。”
兰珉方才起身,拿了梳子,一边听着裴清泓口头传授经验,回忆着书童十九给裴清泓书童的场景,一点点地试图还原裴清泓进来前头发的样子。
他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最后玉冠还是歪歪扭扭地插在裴清泓的头上,总有那么一两绺头发会飘到裴清泓脸上破坏他的形象,有时候裴清泓都觉得自己的头发还可以了,兰珉又不满意地把梳好的头发拆开来重新编。
裴清泓坐在凳子上任由对方折腾自己的头发,臀部都要坐得酸麻了,兰珉还是在练手,他小小的打了个盹,结果眼睛一闭,头一低下来那被兰珉握在手里的头发就扯得他头皮疼:“疼疼疼……快点松手!”
捏着他头发的男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给松开,裴清泓的头发落下来,镜子里的男人简直成了个头发蓬蓬的浪荡子。他拿了梳子把自己的头发理顺,转过身来仰视着还没玩够的兰珉:“行了,今天够晚了,明儿个我早些回来再弄吧,再弄下去的话,我的头发都要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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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他的头发是很顺的,不过被兰珉这么弄来弄去打了好几个结,梳子猛梳的时候,好好的头发就被扯下来十几根,虽然他的头发多,但也耐不住这样的扯啊。
兰珉还想说什么,被裴清泓以极其强硬的姿态给摁床上去了:“这头发不梳了,安寝!”
床帐放下来的时候兰珉又伸手去摸了摸裴清泓的头发:“刚刚是不是扯疼了?”
“还好,就是那么多头发都掉了,下次不要这么用力了。”其实真的挺疼的。
“我下次会轻点的。”不管是宫中伺候还是裴清泓自己动手,从来就没有让他因为被扯头发痛过,看着那些头发打结他就忍不住烦躁,手上也就不小心下了重手,只顾着把头发弄好了,没考虑到裴清泓会疼。
“嗯,知道了。”裴清泓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呼吸又重新变得绵长起来。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第二日的时候裴清泓的头发还是叫那个叫兰心的小厮来梳的。
反正兰珉也没有那么赶时间。每次都是看着兰心的动作,然后等裴清泓收拾整齐了再来弄自己的头发。为了能够尽量减少兰心和裴清泓的亲密接触,他在宫里的时候,也会吩咐巧手的宫人在他面前相互表演,为了能够尽快上手,他甚至纡尊降贵地替宫女梳头,当然梳得还是男子发式,而且又是歪歪扭扭的发髻,梳的过程中还不小心地就扯掉了宫女大把的青丝。
“孤梳得怎么样?”兰珉蹙眉问站在他身边的常秀。
后者脸上的笑容都要挤成一朵菊花了,睁着眼睛说瞎话:“陛下梳得可谓是完美了。”
“孤怎么觉着顶着这头发出去会有失体统。”
常秀老脸一僵:“好像看着确实有些不妥,毕竟这宫女梳的是男子发式,不知情的人当然是觉得有失体统的。”
太叔澜也不再理会他的话,问了那从他开始梳头就一直僵硬得不得了的宫女:“刚刚孤可曾扯疼你的头发?”
“陛下梳得奴婢可舒服了,一点也不疼!”其实疼死她了,她被扯了一地的头发啊,宫女的内心泪流成河,面上还是非常高兴,能够被主子伺候是她的荣幸。
“行了,把你的头发还原了自己退下去吧。”太叔澜看她神色就知道对方在说谎,不过这种谎言他也没有必要揭穿,摆了摆手就放那宫女走了,常秀又立马贴心地送上温水和帕子,太叔澜把自己的手搁到清水里,把刚刚碰到宫女头发的手洗干净。
一连换了三盆水,太叔澜才用帕子擦干自己的手,他不喜欢碰这宫女的头发,总觉得非常的脏,裴清泓的头发就好多了,总是干干净净的,摸上去很软很蓬松。
被惦记的裴尚书裴清泓打了个喷嚏,坐在他面前的小皇帝太叔越便问候了两声:“太傅要注意身体才是。”
“兴许是昨儿个着了点凉,不碍事的。”裴清泓摇了摇头,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今儿个微臣要早些离开皇宫,微臣有些东西要到比较远的地方买。”
小皇帝点了点头允了,便提前了两个时辰把裴清泓放出了皇宫,裴清泓一出门就往先前买瓣莲兰花的地方赶,这次没有碰到那个卖兰花的老人,他也不是冲着兰花来的。
从集市的大门进去,裴清泓大踏步地往里走,终于在某个小摊子上看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那个摊子:“请问,这个要卖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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