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山河书院现在人多力量大, 连着吃了四五天兔子之后终于把兔子消灭干净了, 沈晚照觉得再吃兔子肉她都要精神崩溃了!
你经历过绝望吗?!
你知道连着好几天早饭中饭晚饭都是兔子肉的感受吗!
你知道打个饱嗝都是一股兔子味的赶脚吗!
她记得她当年还嘲笑过去云南旅游的一个旁友, 她说自己吃米线吃的每个毛孔都在冒淀粉, 现在沈晚照自己也经历这种绝望了!
沈晚照郁闷道:“还是梅梅运气好, 虽然被关了几天, 但好歹不用吃兔肉了, 哪里像咱们,我现在听到兔子两个字就犯恶心...”
殷怀月摆了摆手:“你别说话了,我现在去食间就犯恶心。”
听她这么一说沈晚照也不想去了, 总感觉食间的每一面墙壁都散发着兔子肉的味道...
她迟疑道:“要不咱们去书院门口吃?晚上就去食间装装样子算了。”
殷怀月没多想就同意了,两人拿了几两散碎银子往书院门口走,等吃到浓郁鲜美的羊肉汤, 牛肉面和蟹黄包子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回到了人间......
殷怀月狠狠地喝了口羊汤:“可算是活过来了。”
沈晚照闷头吃饭, 压根没接话茬。
这时候两人旁边的座位上,有个穿天青色半旧儒衫, 头戴逍遥方巾, 标准书生打扮的男子频频往这里张望, 容貌倒还算俊秀, 就是眼神闪烁, 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
殷怀月压根没看见,沈晚照看见了也没没当一回事, 书院大门就距离她们几步远,就算真遇见歹人了稍微喊一声锦衣卫就冲出来了, 更何况也没人胆子大到敢打这些千金们的注意。
正在两人闷头吃饭的当口, 那书生忽然做了个出人意表的动作,从怀里掏出一方鹅黄色的绣梅花帕子,将沈晚照和殷怀月左右比较了一番,最后还是选定了殷怀月。
就见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紧扯着殷怀月的学服下摆就不撒手了,眼眶发红,神情激动:“姑娘,我可算找着你了!”
殷怀月和沈晚照:“...”这什么情况?
沈晚照懵逼道:“你欠他钱了?”
殷怀月先是啐了她一口,然后也莫名其妙地道:“额...那个,有什么事你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书生忙松开了手,将手里的帕子高举了给她看:“小生寻了姑娘许久,实在是激动太过了,还望姑娘宽恕则个。”
他脸上又带了几分赧然:“我前些日子无意中见了姑娘一眼,后又捡拾到了姑娘落下的帕子,自此便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日思夜想的都是姑娘,没想到如今又在这里遇到你了,想必是...你我二人的缘分所致...”
女子遇到异性表露好感的时候,多少会有些心跳扭捏,更何况这书生长的不差,殷怀月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呢?说的什么混话?”
沈晚照冷眼旁观,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而且也太巧了吧...= =
好在殷怀月也没糊涂到极处,顿了片刻,狐疑道:“可我什么时候落下过这一方帕子啊?”
书生说的有理有据:“就是几个月前,在书院门口。”
她迟疑片刻,仔细瞧了瞧那帕子,样式做工都挺精致的,但她用过的绢子无数,自己也糊涂了。
沈晚照越看越觉得不对,拉着殷怀月起身:“既然是不记得了,那就当没有这回事儿,这位公子想必是认错人了,咱们赶紧回去吧,马上到晚上查舍的时候了。”
殷怀月自己稀里糊涂的,那书生想上前追,但又不敢,连再说几句的机会都没有,悻悻地站在原地,暗暗咬牙。
殷怀月被她莫名其妙地拉进去之后才道:“你这般紧赶着做什么?我还没问清楚呢。”
沈晚照翻了个白眼:“弄清楚了又如何,不管那帕子是不是你的,你还打算跟他来一出西厢记不成?”
殷怀月一想也是,可心里到底悻悻,想要往书院门口看,被沈晚照揽住膀子往回走了。
她是没把这事儿当回事的,见到首辅的时候还跟他吐槽了几句,不料温重光一哂:“老招数了,也不是什么新鲜把戏。”
沈晚照好奇追问道:“怎么说?”
他见她感兴趣,便随意道:“我当年在晋中读书的时候就见过这些人,有些事落地的秀才或者生员,有些干脆是些市井之徒,仗着生了好皮相,随意拿了帕子荷包之类的充数,专门骗些大家小姐,骗财骗色。”
沈晚照涨姿势了:“还有这样的?”
又看向温重光,揶挪道:“我瞧你清楚得很,别是也有哪个大家闺秀哭着喊着对你许了放心吧?”
温重光竟然颔首:“有啊。”
沈晚照还没来得及瞪眼,就听他施施然道:“你。”
沈晚照啐他:“呸,还不是你死皮赖脸地缠着我的!”
他亲了亲她指尖:“只对你一人而已。”
沈晚照跟他腻歪了会儿,觉得肚子饿了,刚才被搅和的都没怎么吃,起身道:“现在食间应该还有吃食,我趁现在赶紧去吃点吧。”
温重光拦住她:“有我在能让你饿着?你想吃什么?”
沈晚照眼巴巴地道:“我想吃元宵,玫瑰豆沙馅的,前天元宵节都没吃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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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算没吃上,只是食间的师傅们做的是兔肉馅的元宵,把兔肉包到元宵里你敢信!简直堪称黑暗料理界的创举!
反正沈晚照吃了一个就吐了,两辈子都没有吃过比这味道更妖异的东西了,就连西红柿鸡蛋馅的饺子都难以企及!其他人也差不多——个别口味诡异的除外。
温重光想到那碗兔肉元宵也忍不住笑了,二话没说就吩咐厨下去做,没过多一时一碗热气腾腾喷香扑鼻的元宵就端了上来,沈晚照本来想自己吃,他却先一步动了手,舀起一个吹了吹,送到她嘴边。
既然男喷油要进行爱心服务,沈晚照当然不会拒绝,喜滋滋地张嘴吃了,豆沙甜香玫瑰浓郁,她忍不住内牛满面地感慨道:“看来厨下的师傅还是能做好的,我以为他们都忘记正常做饭是什么样了。”
温重光冲她一笑,眼里含了暧昧,慢悠悠地把下一只元宵放在自己嘴里,浅浅露出白胖的半个,一手托着她的下巴道:“我喂你。”
沈晚照果断跳开:“你自己吃吧,我嫌弃你啊!”
他似笑非笑地把元宵咽下,优雅地用绢子掖了掖嘴角:“有什么好嫌弃的,我的嘴你也没少尝啊。”
沈晚照:“...”
你敢不敢再污一点!
两人亲亲热热地吃完元宵,沈晚照算算时候也准备回去了,温重光忽然叫住她,有几分欲言又止。
沈晚照主动问道:“你怎么了啊?”
他想到这些日子京里风传的谣言,本也十分诧异,忙命人查了原委,才发现是从睿王府那边传出来的,他这才想起来上回那什么王八子来帮自己儿子求娶沈晚照。
他有意无意地误导,本来是想让那位王八子知难而退的,没想到倒把这事儿传了出去。
他本想着先把谣言止了,但又想到自己的筹谋,便也没管,放任流言横行了。
他沉吟片刻,还是笑道:“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吃完饭走两步再睡,不然对肠胃不好。“
沈晚照见他神经兮兮的,对他做了个鬼脸,这才开开心心地往学舍走了。
温重光眉眼温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声而笑,只怕也要不了多久了。
......
那边睿王府里也热闹得紧,玉瑶郡主跟睿王妃说完,她后脊背猛地一紧:“当真?!”
玉瑶郡主恨道:“娘还不知道我们家那口子,要是没有真凭实据,也不会带着我上门来找您了!”
沈家虽然如今没了实权,但在京里也是故旧遍地,一旦认真想查个什么,也是极容易的,没两天就追根溯源,查到了这位王八子头上。
从一般人的逻辑考虑,沈岑风和玉瑶郡主都认定这位王八子是求娶阿晚不成,所以怀恨在心,蓄意报复,但至于为什么要扯上首辅...他们也不得而知。
不过那王八子是睿王府的人,两人也不能把人怎么的了,只得来找睿王和睿王妃说话了。
睿王妃最是疼爱这个女儿,连带着对外孙和外孙女也极宝贝,听完之后勃然大怒:“他竟然做下这等没脸的事儿来!谁给他的胆子,真当自己是王府的主子了不成!”
要是平时未免落个刻薄庶子的名声,她是断不会说这话的,但如今气极了,也顾不得那许多。
玉瑶郡主也是气恼不已:“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狠毒,这般害我儿名声。”又有些怨沈岑风:“岑风也是,那日把话说那么重...”
睿王妃打断她,气的浑身发抖:“姑爷做的没错,你闺女是什么身份?正儿八经的嫡出侯门千金,父家和舅家都身份高贵,他儿子算什么东西,庶子生的罢了,也敢来肖想你们闺女,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求娶不成竟还敢蓄意报复,当我们是死人不成?!睿王府如今还轮不到一个庶出的说话!”
睿王妃说着就去寻豫王把这事儿说了,睿王也自小也很宠这个独闺女,闻言也是大怒,立即把那个不成器的庶子拎出来审问。
那位王八子本来还想抵赖几句,挨了几板子才说了实话,却只说自己是真误以为沈家要和首辅结亲,醉酒之后无意中说漏了嘴。
睿王自然不信,亲自上阵把他狠罚了一通,连带着他的媳妇和女儿都赶出了王府。
睿王妃见他着手收拾了,也就不再过多参合,又掉过头来找玉瑶郡主:“罪魁祸首已经找到了,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玉瑶郡主道:“自然是让他在京里澄清,没得污了我女儿名声。”
睿王妃思忖片刻,摇头道:“如今这事已经传出去了,你再怎么澄清也堵不住众人的悠悠众口,更经不住有心人挑拨,难道你还能把所有说闲话的都抓出来罚了不成?”
玉瑶郡主忙道:“我这也一头雾水呢,娘教教我该怎么办。”
睿王妃起身走了两步,左思右想了会儿:“你有没有想过...真把这事弄成了?”
玉瑶郡主一听便懂:“娘是说真跟首辅结亲?”
睿王妃点了点头:“只有这样,这事儿才能真没过去。况且依着首辅的人才,也配得上咱们阿晚了。”
玉瑶郡主犹豫片刻,还是吐露了实话:“不瞒您说,在这事之前我就有些心思了,可是被这事儿一闹,闲话又是在咱们王府传出来的,首辅会不会以为咱们想把闺女嫁给他才编了这么一出,从而瞧轻了阿晚?”
她说完叹道:“要是这样勉强成了也没意思,我宁可不结这门亲事。”
要是温重光能听到她这番话,肯定要在心里泪奔:岳母,你太多虑了!
睿王妃倒是没想到这点,闻言也若有所思,又点头赞道:“到底是当娘的人了,你考虑事儿可比原来稳重多了。”
她说完又恨道:“那一家子都是害人精,要是真害了阿晚姻缘,我头一个饶不了他们!”
玉瑶郡主劝慰道:“您先别生气,这事儿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她说完又道:“虽说首辅外面盛传是极好的,可是咱们到底没有接触过,也不了解底细,更不知道是不是个能踏实过日子的,所以我还想着先打听打听清楚呢。”
睿王妃说完也头大起来:“澄清也不是,不澄清也不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说完叹了口气道:“既然你这么想,那这事儿只能先拖着了,你们家里先不要急着表态,再等等看吧。”
玉瑶郡主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想到自己这么晚了还来麻烦爹娘,十分过意不去,福身谢了又谢。
道谢完她才转头往回返,坐在马车上跟沈岑风把睿王妃的法子一说,夫妻俩对视苦笑:“也只能先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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