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摸了摸嘴角,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啧,疯女人,原本只想好好爽一把就把她放了的。”
爱蜜亚倒在地上,乌黑的长发飘飘然落在血泊里。
她的嘴唇被鲜血染的猩红,宛若涂了某种色号的口红。
她的眼眸逐渐失去焦距,泪水从右眼滑到左眼,涓涓坠地。
冰冷的地面和流动的血不断带走她的体温。
好痛……
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的沉沦。
男孩害怕了,畏惧地攥了攥那男人的衣角,“哥……走吧。”
他本天真的以为这把枪只是吓唬人的,从前他的哥哥也的确是拿着玩意去吓人,可直到开枪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这是真家伙。
男人看了看地上的还没死透的爱蜜亚,只觉得可惜。
他蹲下来捋开爱蜜亚的头发,看到那姣好的容貌,兽欲一下就压倒了其他忌惮,他能感受到爱蜜亚还有一些知觉,皮肤也是温暖的,心想……
“是谁!”
苍老而愤怒的咆哮声响彻这片贫民窟。
男人一个哆嗦,像是被当头浇了一头冷水。
“是莱卡的地盘……”小男孩声音颤抖,“在莱卡的地盘开枪,我们完了……”
“怎么跑这里来了。”这男人也慌了,忙不迭起立,还往她身上踹了一脚,“md,这么能跑。”
“快走啊!”小男孩惊叫着,自顾自地跑掉了。
男瞥了爱蜜亚一眼,也顾不得把那枚小石子从她紧攥的手掌中取出来,把手枪往身上一藏也跟着跑了。
爱蜜亚则躺在地上,眼睛睁着,愣愣地瞧着,可却已经看不到东西了。
曾经美好的愿景,将来的计划,她一点也不在乎了。
刚刚那枚子弹似乎击中了她的心脏。
她约莫是死了……
……
可,这里不得不提出一个问题。
死亡的定义是什么?
如果使用唯物理一些的说法,以心脏是否跳动,呼吸是否继续,脑部是否仍存在生命活动来判断的话,爱蜜亚已经朝着死亡加速冲刺,并且很快就要一举冲线。
一台收音机,结构完好,就能放歌,结构坏了,就失去了功能,收音机的零件就是肉身,收音机的功能就好比意识。
但,如果使用这个世界……要么入乡随俗罢,就用这个世界的人对“世界”这一名词习惯的代称——“泛大陆”,如果用泛大陆居民习惯性的说法的话,一个生命的存在与否,取决于其容体……也就是肉身,是否还与她的灵魂存在关联。
哪怕一具容体,一个肉身,变得面目全非,变得七零八落,只要其灵魂还在“生”的领域中徘徊,那死亡将无论如何都不得踏足这里。
因此,按照后者的定义,爱蜜亚确实称不上死亡。
她的灵魂还在与这具身体藕断丝连。
这个一般意义上被称作“爱蜜亚”的人类身体,其“生”的领域还徘徊着一个……
不,是两个灵魂!
爱蜜亚的灵魂正在一点一点地离开这具身体,另一个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却在一点一点地接近这具身体。
原本那具陌生的灵魂,一直与“生”的领域保持着似离非离,藕断丝连的奇妙状态,可如今当爱蜜亚的意识沉沦之际,那具灵魂便不断加快地回归“生”的状态。
而爱蜜亚的灵魂,则在那灵魂完全归位后,也跟着停止运动,不再离体。此时,爱蜜亚的灵魂停止运动的位置,恰好也处在“生”的边缘,藕断丝连的奇妙状态。
——两具灵魂交换了位置。
“爱蜜亚”的身上,一切生理学意义上的生命体征都在加速地衰退。
可当这股衰退的力量到达顶点时,却仿佛悬崖勒马,停了下来,随后这匹马戏剧性地,在另一个人的带领下,以更快的速度加速回跑。
爱蜜亚翠绿色的眼睛变成了炫目的红色,和那枚小石子一样的红色。
如果把她的脑子比作一台cpu,那么此时此刻,从简单到复杂,低端到高级,无数的程序像流水一样奔涌,借由“爱蜜亚”这台机体运作了起来。
炼金术宏观控制学,液体操纵。
炼金术灵魂与生命学,心脏复苏术。
炼金术律动学,热传导隔绝。
炼金术灵魂与生命学,心智唤醒。
炼金术灵魂与生命学,肌肉操纵。
炼金术律动学,缓慢加热。
炼金术灵魂与生命学……
……
弹头与破片被挤出体内,碎肉与血液仿佛获得了意识般,以违反热力学第二定律的方式主动回归它们的位置,体温先是停止下降,随后缓慢回升,心脏被修复并获得了动力,各种各样的信息素、神经电流、细胞、等等都一个个被唤醒了过来,它们纷纷复工,走到自己的岗位上,把这具对于它们来说庞大无比的机器——爱蜜亚的身体,重新运作。
似乎过了没多久……
“咳咳……”
“爱蜜亚”,亦或说高材玉爬了起来。
她茫然地打量四周,看着身上和上次不太一样的衣服,又看着原本应该挂在脖子上,如今却捏在手里的红石子挂坠。
她渐渐陷入了与之前爱蜜亚类似的沉思。
我为什么会在这?
她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觉,睡得香很沉,完整断绝了对外界的知觉,并且一丁点梦都没有的那种那种死人觉。
要不,大胆点?我就是死了?
如此一想高材玉凌乱的脑瓜子就更加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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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死了,那现在是在哪?
她把自己的手臂翻过来看了看,结果这一看差点被把她吓一大跳。
手臂上被擦破的皮肤似乎没有及时找回自己的“碎片”,于是它在这项“肉身修复工程”中,工期被延误了一些,当高材玉看着手臂的时候,发现那里的伤口还在变化,肌肉与肌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并且连血痂都不长了,直接合并连结,节约了能源和材料。
她颤抖地伸出手,摸了摸那处肌肤,光滑细腻,没有任何怪异的裂痕与凹凸,甚至这新长的肌肤连肤色都自动调节成了与旁边一致。
她活动自己的身体,扭扭手,跺跺脚,蹦蹦跳跳,一点异样都没有,要不是这胸平了点,视野低了点,她还以为是自己正控制着原本地球上那个“高材玉”的身体。
这时,清脆的笃笃声回荡在小巷里。
高材玉扭头一看,原来是个老人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一头醒目红色短发的莱卡契夫从胸口的衣袋中掏出自己的单片眼镜,舒张眉毛,夹在自己的眼眶里,随后又皱起眉头,看着面前的刚刚独自还乱扭乱跳,让人怀疑她精神是不是有点不正常的姑娘。
“刚刚的枪声是不是这里的?你有没有看到那些毒虫?”莱卡契夫操着伊莫赫姆隆口音的标准弗朗兹语。
所谓伊莫赫姆隆,在弗朗兹语中直译为“翡翠”,是弗朗兹共和国名义上的首都。
枪声?
高材玉茫然地摇摇头。
“哼,那些虫豸,胆子越来越肥了。”莱卡契夫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缓缓掏出手帕,擦了擦脸。
虽然他看上去身形佝偻,高材玉自信自己若是一脚踹翻了他,让他跑十秒也追不上自己。可这老人的架势和口吻却又给人以不怒自威的感觉。
破败阴暗的小巷,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老者追着枪声赶出来,这让高材玉想起那些黑帮片中黑帮家族里年迈而颇有威望的大家长。
“女士,你又是为什么来到这里?”老者眼见蟊贼和开枪的痕迹不翼而飞,便也不再多作纠结,而是眯着眼睛打量面前这个明显不属于贫民窟的姑娘。
“我……”
高材玉大脑还在宕机的状态。
你问我?
我也想知道。
这时,莱卡契夫的眼珠子下移,落在了高材玉手中的血红色石子挂坠。
他疑惑又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后笑了笑,点点头背过身去,“我明白了,你跟我来吧。”
明白?你明白了什么?
高材玉一脸懵逼。
但此情此景就好像刚进入游戏遇到了第一个npc一样,她没有理由不跟着这个老人走。
等等,我这应该算是二周目了吧?之前那次算是死了吗?
还有一件事……
高材玉走了好几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个老人刚刚在说的是什么鬼话,怎么听都不像中文或者英文吧?
为什么我还听得懂?
甚至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
好像听说读写样样精通,这种语言六级考试不在话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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